白璃捏着那封浸着松烟墨香的信笺，指腹反复着绢帛上“柳氏”二字。案头烛火被穿堂风撩得忽明忽暗，将她投在屏风上的影子晃得支离破碎，恍若十七年来那些关于母亲的记忆，总在午夜梦回时碎成沾着露水的月光。
夜阁主的字迹瘦劲如刀，在素白绢帛上刻下陈年旧事：“十年前白伯父在终南山救下遇劫的柳氏，柳氏便常常借着报恩的由头往来与白府，当时白家主同你母亲是人人为之称道的恩爱夫妻，柳氏的频繁与你母亲交往反而在街市中流传的是你母亲与南宫家主有染，夫妻离心，首到怀上你以后便有传闻说你母亲腹中胎儿不是白家的亲生骨肉，首到生产后发生的事情我们不得而知，随后便听说白家主母暴毙身亡，你的父亲才把你送到了苍梧山中，柳氏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新的白家主母，柳氏的背景也绝非如同看起来这么简单，望你珍重身体切勿冲动行事，送你的发钗只要你有需要我助你的地方，你便让半夏拿着发钗到千机楼便可，我定会助你。”
信笺在掌心被攥出褶皱，夜阁主最后那句“她腕间朱砂痣是用南疆蛊虫养的，每月十五子夜必现青鳞纹”如冰锥刺骨。白璃想起柳氏醉酒后露出的手腕红痣，当时她笑着遮掩“不过是寻常胭脂”，可月光下那抹红，分明在随更漏变换形状。
白璃回忆起各个细节，想起在玉牒幻境中看到自己出生时便被药王谷的人封印血脉能力种种细节，终可确认，母亲只死绝不是简单的暴毙身亡那么简单，柳氏还有多少秘密，父亲又还有多少秘密。
卯初的天光刚爬上雕花窗棂，白璃便捧着鎏金药盏立在父亲书房门
“父亲这是我近日为你炼制的丹药，可恢复你的灵气，补充小时的灵力，父亲昨夜又咳了？”她将补药和解毒丸搁在案头，目光掠过父亲眼下的青黑，“这味新加的川贝枇杷膏，是多多照着江南医书配的。”
“你母亲当年总说，川贝要配着雪梨蒸才不燥。”他忽然抬头，目光落在白璃鬓间的千日红发簪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今早怎么想起送药了？
“只是看父亲被病痛折磨，想要多制些丹药给父亲服下，以解父亲身体之苦。我也想听听父亲和母亲如何相识的，我对我己故的母亲连能够想像的轮廓都没有，偶尔感到好奇罢了”白璃故作轻松道。
他望着白璃腕间翡翠镯上若隐若现的凤羽纹，喉结滚动数次，终于开口：“你母亲的真名，是凤栖梧。”话音未落，窗外忽有狂风掠过梨树，万千白花纷飞如雪，恍若二十年前那场血洗终南山的“青鸾之乱”，又在眼前翻涌。
“凤族世代守护《青鸾秘典》，记载着西域星象与蛊毒解法。”白行简的指尖划过案头《西域药草志》，书脊处暗藏的凤首纹与白璃镯上纹路重合，“十九年前各大门派觊觎秘典，血洗凤族栖息地，你母亲带着半卷残页突围，被十二道追杀令逼至终南山悬崖——那时她鬓角的凤羽金簪己断，额间凤族印记被血染红，像团烧不尽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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