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蒸腾的青铜雾霭里，陆破天的指尖传来刺骨寒意。
他右臂爬满的暗金纹路正与池底物体共鸣，蒸发的血水在头顶凝结成无数倒悬的青铜铃铛。
当沸腾的血浪突然平息时，他看到自己布满皱纹的脸倒映在池面——而倒影背后，赫然立着一尊青铜铸就的雕像。
那雕像的面容与他分毫不差，只是右眼镶嵌着正在融化的青铜液。
"屏息！"玄霄子的冷叱裹挟着剑光破开血雾，十二道霜色剑气绞碎扑来的青铜傀儡。
她雪白道袍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鬓角垂落的青丝竟染上锈色，"那是司徒初代用三千年怨气炼化的因果镜——"
青铜战神残魂突然从逆鳞剑中暴起，裹挟着暗青流光撞向雕像眉心。
整座血池刹那间翻涌如沸粥，司徒初代沙哑的笑声从池底裂缝渗出："当年我将记忆藏在九十九具肉身里，唯独这具藏着对封神榜的恨......陆破天，你每用一次窥天眼，都在替我解开一道枷锁。"
陆破天左眼突然涌出青铜色的血。
窥天眼自发运转时，他看见自己前世跪在昆仑墟巅，司徒初代正用青铜刀剖开胸腔——那颗跳动的金丹竟分裂成两枚，一枚化作白衣尊者飞升，另一枚坠入凡尘成了猎妖师血脉。
"原来我才是你堕仙时斩下的恶念？"陆破天咳出带着锈渣的血，衰老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
红衣小童不知何时攀在他肩头，裂开的青铜铃铛里渗出黑色黏液："因果循环三千年，你每看破一次命格，司徒初代就能多吞噬你十年寿元......"
玄霄子的剑阵突然发出凄厉铮鸣。
她掐诀的右手青筋暴起，本命剑"霜魄"竟调转剑锋刺向陆破天心口。
逆鳞剑感应到危机自动护主，却听女剑修厉喝："接住真正的诛仙剑意！"
剑锋刺入血肉的刹那，陆破天看到玄霄子眼底闪过青铜色的卦象。
逆鳞剑吞噬的寿元突然倒灌回体内，暗金纹路沿着心口剑伤疯狂滋长。
一滴泛着青铜光泽的血坠入池中，整座血池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锁链虚影。
司徒初代的青铜雕像剧烈震颤起来。
池底那具浸泡千年的尸体缓缓睁眼，白衣胜雪的容貌竟与昆仑墟飞升的尊者一模一样。
无数青铜傀儡突然停止攻击，它们空洞的眼眶里亮起血色符文。
"原来你把自己最纯粹的善念也斩出来了......"陆破天握紧没入心口的霜魄剑，突然咧嘴笑了。
他右眼残留的窥天眼看到惊人真相——三千年前司徒初代斩三尸证道，恶念化作猎妖师血脉，善念成了白衣尊者，而执念......
红衣小童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
它脖颈处的青铜铃铛彻底碎裂，露出里面跳动的暗金色心脏。
血池边缘的青铜沙开始凝聚成旋涡，那些静止的傀儡突然齐刷刷转头，它们锈蚀的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玄霄子染血的嘴角勾起冷笑，突然并指抹过霜魄剑身。
剑锋震鸣的瞬间，陆破天看到女剑修背后浮现出半卷残破的封神榜虚影，而司徒初代苏醒的肉身正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浮向池面——红衣小童的尖啸声在青铜旋涡里扭曲变形。
陆破天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坠入池面，竟在血水中灼烧出密密麻麻的卦象。
司徒初代的肉身在被青铜流沙吞噬前，突然反手扣住陆破天腕间命门。
"因为你是唯一敢把窥天眼炼成逆鳞剑的人。"青铜流沙攀附上陆破天龟裂的皮肤，那些剥落的衰老皮屑竟在半空凝成血色符咒，"就像当年我亲手剜出善念金丹——"
玄霄子的剑鞘突然迸射青光。
她染锈的鬓发无风自动，霜魄剑悬在两人头顶剧烈震颤，剑脊浮现的契约纹路竟与陆破天右臂暗金纹路完美契合。
青铜战神残魂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裹挟着逆鳞剑的煞气撞向流沙漩涡。
"蠢货！"红衣小童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暗金心脏化作流光没入陆破天眉心，"三生石誓言要破了！"
血池底部轰然炸开，数万青铜傀儡的关节同时爆出火星。
它们锈蚀的胸腔裂开血口，喷涌的青铜液在半空凝结成昆仑墟的星图。
陆破天被流沙裹挟着撞上池壁，左眼灼烧的剧痛中竟看到玄霄子道袍翻飞——她雪白中衣上赫然绣着与司徒初代剑鞘相同的合葬纹。
"霜魄，镇魂！"
女剑修并指划过眉心，本命剑爆发的青光竟让整座血池冻结成冰。
陆破天听见自己骨骼发出青铜碰撞的脆响，司徒初代流沙融入的右臂突然暴长鳞甲，逆鳞剑煞气与霜魄剑气在冰面炸出蛛网裂痕。
青铜傀儡群突然齐刷刷跪倒。
它们胸腔喷涌的星图汇聚成白衣尊者的虚影，那人与陆破天衰老面容有七分相似，指尖却缠绕着与玄霄子同源的霜雪剑气。
"原来所谓斩三尸......"陆破天咳出带着冰碴的血沫，右臂鳞甲突然刺破皮肤，"是把情劫也炼成了兵器？"
玄霄子剑指突然颤抖。
冻结的血池冰面映出她眼底翻涌的青铜卦象，霜魄剑发出的悲鸣竟与青铜战神残魂的咆哮共鸣。
红衣小童残破的躯体突然爆开，飞溅的青铜碎片在冰面拼凑出半阙古老情诗。
"快看池底！"陆破天用鳞甲暴涨的右臂砸碎冰面。
沸腾的血水重新翻涌时，他左眼流出的青铜血竟在池底灼烧出清晰字迹——【司徒明镜与白霜寒结发长生契】。
玄霄子突然闷哼一声。
她雪白道袍的合葬纹路疯狂蔓延，本命剑霜魄竟自动刺向自己心口。
陆破天暴起的鳞甲堪堪挡住剑锋，西溅的火星照亮了池底最后一行小字：【若违此誓，剑魄为祭】。
血池突然掀起滔天巨浪。
所有青铜傀儡同时炸成粉末，司徒初代残留的流沙在陆破天右臂凝成青铜臂铠。
玄霄子踉跄着跌进他怀里时，霜魄剑坠落的轨迹在血雾中划出半卷封神榜的残影。
"原来你早就......"陆破天按住剧痛的左眼，臂铠鳞片刮过女剑修染血的合葬纹。
沸腾的血池倒影里，三生石铭文正在他视网膜上灼烧出新的卦象，那些扭曲的古篆像极了玄霄子施展诛仙剑诀时的手势。
冰面彻底碎裂的刹那，青铜战神残魂的咆哮裹挟着某个尘封的名讳撞进耳膜。
陆破天右臂臂铠突然刺出骨剑，剑锋所指的池底裂缝深处，隐约传来锁链绷断的铿锵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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