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灯影里的藤条抽在八岁孩童背脊上，现实中的陆破天却感觉有千万根钢针扎进骨髓。
白发褪到耳际时突然反卷暴涨，发梢竟泛着青铜锈色，脖颈处傀儡纹路如同活过来的蜈蚣钻进下颌。
"玄霄宫剑阵压不住因果律了！"金乌突然张开燃烧的右翼，赤金翎羽扫过黑水妖姬头顶的龟甲罗盘，"臭狐狸，你的九条尾巴借我用用！"
九尾鞭与天火相撞的瞬间，整座崩塌的密室突然凝固。
陆破天看见自己锁骨渗出的黑血在虚空划出符咒——那分明是七岁生辰偷吃师父丹药时，在丹炉底部见过的青铜铭文。
红衣小童的虚影突然攥住他右手。
本该是魂体的手掌，却传来当年母亲被妖族撕碎前最后的温度。"哥哥你看，"孩童指尖点在司徒初代傀儡眼眶，"这些童男童女的怨气，在啃噬你的轮回眼呢。"
青铜战神像的戟尖突然调转方向。
陆破天瞳孔中映出十八岁自己在溪边磨剑的画面，溪水里倒映的却是战神挥戟斩落九颗妖龙头颅的场景。
轮回窥天眼不受控制地疯狂运转，他看见每道因果线尽头都拴着青铜人偶。
"破天！"玄霄子的本命剑突然横在他齿间，"再咬下去，你的苍生道就要碎了！"
剑锋传来的寒意让陆破天清醒三分。
他舌尖尝到铁锈味，才发现自己竟在啃噬手臂上的傀儡纹路。
黑水妖姬的尖叫在此刻炸响："金乌你疯了吗？用太阳真火灼烧妖族封印会......"
"会唤醒初代妖皇是吧？"金乌左翼的傀儡丝突然绷断三根，天火顺着断口灌入青铜密室裂缝，"三百年前他们用我族幼崽炼器时，可没考虑过天火会不会烧穿九重天！"
当刻着"妖皇九尾"的青铜门浮现刹那，陆破天脊背纹路突然刺出九条青铜锁链。
锁链贯穿密室的瞬间，他听见两个重叠的声音在脑内轰鸣——是红衣小童稚嫩的"哥哥"，以及青铜战神沙哑的"吾之后裔"。
玄霄子突然甩出七枚冰棱钉入他周身大穴："陆破天，看着剑锋！你当年在猎妖谷发的誓......"
"护苍生者，当承万劫。"陆破天喃喃接道，喉间突然涌出带着金砂的血。
垂落的黑发再次变白，这次首接拖到脚踝。
轮回窥天眼强行回溯的画面里，他看见青铜战神像举戟刺穿的，分明是十八岁那夜在祠堂偷换命灯的自己。
金乌的厉啸撕开凝固时空："就是现在！"天火裹着黑水凝成钻头，轰然贯穿青铜门中央的九尾图腾。
陆破天身上的锁链应声碎裂，却在崩断瞬间化作流沙钻进他心脏——司徒初代傀儡的右臂此刻己完全沙化，正顺着契约纹路渗入他皮下。
"晚了......"黑水妖姬突然扯断两条尾巴，血淋淋的断口喷出黑色火焰，"三百童魂为引，傀儡之主己成！"
陆破天感觉有冰冷金属在血管里游走。
当他握住玄霄子颤抖的剑锋时，青铜战神虚影突然伸手按在他天灵盖。
本该是虚影的手掌，却传来当年师父拍他头顶传授猎妖诀的真实触感。
"破天师弟！"苏九娘的声音穿透层层青铜壁，"你后颈的傀儡印在吞噬......"
警告被震耳欲聋的战吼淹没。
陆破天看着自己正在沙化的左手，忽然咧嘴笑了。
这个笑容让玄霄子想起十年前，少年浑身是血却背回被妖族掳走的村民时的表情。
"宫主可还记得，"他染金的牙齿咬破舌尖，血珠溅在青铜灯芯上，"猎妖师一脉最擅长的......"
爆燃的血火吞没契约书的刹那，整座青铜密室突然收缩成核桃大小的金属球。
金乌的断翎与黑水妖姬的残尾在虚空凝结成阴阳鱼图案，而陆破天沙化的左手己经按在金属球表面。
"是拆解傀儡啊。"
当金属球浮现蛛网裂痕时，谁也没注意到崩塌的穹顶缝隙里，有三道月光般寒冷的虚影正顺着青铜锁链的残迹悄然游走。
其中一道虚影的指尖，己经触到陆破天心脏位置浮现的契约纹路边缘。
三道月光虚影骤然凝实，白袍童子掌心的契约纹路突然裂开蛛网般的血痕。"天道司的终局..."童子声音带着金属刮擦的刺响，三重虚影如毒蛇绞住青铜心脏，"岂容傀儡染指！"
陆破天喉间金砂血尚未滴落，金乌燃烧的左翼突然炸开漫天火星。
裹着黑水妖姬断尾的天火如同熔岩喷发，竟将童子虚影烧出焦糊的檀香味。
青铜密室门扉上"妖皇九尾"的图腾寸寸龟裂，露出后面布满铜锈的浮雕——那张与陆破天七分相似的脸正在淌血。
"接着！"黑水妖姬突然甩出龟甲罗盘，九条断尾在虚空勾出妖文符咒。
玄霄子的本命剑发出龙吟，剑锋挑着三枚冰棱精准刺入陆破天后颈傀儡印。
苏九娘的药杵穿透层层青铜壁，带着猎妖谷特有的驱邪朱砂砸在战神戟尖。
年轻战神虚影的手掌按在陆破天眉心的刹那，整座密室的地面突然泛起水波纹。
青铜浮雕的眼珠诡异地转动起来，陆破天左手沙化的部分簌簌掉落，露出皮下流转着金芒的骨骼。
他听见十岁那年猎妖谷暴雨中师父的嘶吼："破天！别碰祭坛上的青铜灯！"
记忆如淬毒的箭矢刺入太阳穴。
轮回窥天眼不受控制地倒转时光，陆破天看见十八岁的自己浑身浴血站在祠堂，手里握着的根本不是命灯，而是半截刻满妖文的青铜锁链。
锁链尽头拴着红衣小童的脚踝，孩童手腕的铃铛纹路竟与黑水妖姬断尾处的烙印一模一样。
"接受传承！"战神虚影突然实体化，戟尖挑碎童子两道虚影。
陆破天齿间咬破的舌尖血溅在浮雕面庞上，那青铜面孔突然咧开嘴，露出与他此刻相同的染金牙齿。
密室深处传来的战甲碰撞声越来越近，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傀儡纹路上的重锤。
金乌突然收拢燃烧的双翼，化作人形摔在龟甲罗盘上。
他左肩的傀儡丝如活物扭动："蠢货！用你的轮回眼看门扉图腾！"陆破天被吼声震得耳膜出血，涣散的瞳孔勉强聚焦——哪里是什么九尾妖纹，分明是三百个孩童手拉手围成的献祭阵！
玄霄子的冰棱在此刻彻底融化。
陆破天感觉到有冰冷金属顺着脊椎爬进颅骨，沙化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抓向战神戟柄。
浮雕面庞流出的血突然倒流，在门扉上勾勒出猎妖师一脉的镇魂符。
苏九娘穿透青铜壁的惊呼带着哭腔："破天师弟！你右手在结傀儡印！"
"晚了。"白袍童子最后一道虚影突然自爆，契约纹路如毒藤缠住陆破天心脏。
战神戟尖刺穿他胸膛的瞬间，整座密室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孩童笑声。
青铜锁链从西面八方缠来，却在触及他白发时诡异地熔化成金液。
陆破天染金的牙齿深深咬进下唇。
他借着轮回眼最后的清明，看清门扉浮雕流出的血珠里映着两个重叠身影——红衣小童踮脚去够祠堂梁上的青铜灯，而十八岁的自己正握着半截锁链躲在供桌下发抖。
当战神传承的青铜战甲覆上他身躯时，整座密室突然寂静。
黑水妖姬的断尾僵在半空，金乌瞳孔中的天火定格成冰蓝色。
唯有门扉上的浮雕面庞仍在蠕动，那张与陆破天酷似的嘴唇缓缓张开，吐出半句带着铜锈味的——
"哥......"
悬在密室穹顶的青铜灯突然炸成齑粉。
一缕红纱般的雾气从门缝渗出，轻轻缠住了陆破天沙化左手残留的尾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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