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遐在副驾驶室坐下，像学生和老师汇报一样，原原本本把自己和童伟国的谈话复盘了一遍。
郑遐说：“童理好像没那么严肃，挺好说话的。”
梁宁宁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而是歪着头，嘴里喃喃道：“己未羊……”
琢磨了一会儿，梁宁宁冲着郑遐笑笑：“海门人就喜欢钻研这些古怪的玩意儿，我也不懂。你等着。”
梁宁宁拿出手机拨打电话。两人离得近，郑遐耳朵极为灵敏，手机里通话声他听得到。
“喂？家美。己未羊这个属相有什么特点？”
“呵呵，宁宁姐，问这个干嘛？”
“无聊呗。帮朋友问问的。”梁宁宁瞄了一眼郑遐，表情古怪。
“咳，海门人问属相，多半是问属相相冲或者是六合啦。己未羊是哪一年的羊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属羊的贵人肖兔、肖马、肖狗。”家美是本地人，果然比梁宁宁懂得多，“找老婆或者朋友交往，会看看属相，并不是特别准，现在信这个的人只有老头子老太婆，我们年轻一辈儿的权当好玩。”
“家美，那1963年出生的属什么？我记不住。”
“属兔！属兔和属羊的互为贵人。这两个属相凑一块儿感情顺利，能化解危机，百事顺心。哈哈。宁宁姐，你怎么啦？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梁宁宁嘴角一咧：“没什么，就是心血来潮。谢了。”梁宁宁手捂着电话，笑魇如花，小声冲着郑遐道：“童伟国属兔的。”
啊？还有这个讲法？郑遐算是大开眼界之余，却忍不住有些高兴，既然童伟国和自己互为“贵人”，看来今天这个事情应该比较顺。
“哎哎，家美，慢点，我还有个事情请教一下。”梁宁宁顿了顿，“属羊和属蛇的在一起怎么样？”
“哎呀，宁宁姐，你今天怎么啦？”电话那头的家美好像有些好奇。
“没事，向大仙请教请教。”梁宁宁瞄了一眼郑遐。
“属羊的和属蛇的在一块儿呀，属蛇的能帮属羊的拿主意、做决策。如果属羊的办事有属蛇的帮忙，那就是碰到贵人啦，一帆风顺、无往不利……”家美吧啦吧啦的，像个巫婆。
郑遐微微一怔。梁宁宁大自己两岁，好像就是属蛇的！我滴个天，不会这么巧吧？老祖宗发明的这些东西可谓玄之又玄……
挂掉电话，梁宁宁心情大好，一张精致的脸儿阳光灿烂。
梁宁宁嘴角一弯：“我属蛇！”
噢。郑遐和梁宁宁对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信这个吗？”梁宁宁笑嘻嘻的，御姐范儿这会儿消失不见了，神情有些调皮。
“信！”郑遐满是感激之情，哪里敢说不信？
“走！找个地方搓一顿，庆贺庆贺！”梁宁宁开始启动汽车，“你请我！”
“好！”郑遐爽快地答应下来。郑遐心说，现在梁宁宁即使要吃自己身上的肉也得割下一块给她！
汽车开始进入城中闹市区。
郑遐想起童伟国的交代，说：“童理还说，还要让我去主管人事的副理事长家里拜访一下。领导名字叫江月颖。”
梁宁宁握着方向盘：“知道，这个人家里你不用去的。”
郑遐一愣。“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我说不用就不用。”梁宁宁语气很肯定，“就是个更年期大妈，有什么好去的？”
见郑遐神情有些不自然，梁宁宁解释道：“江月颖是单位的三把手，去她那里最多就是走走流程。整个残联是童伟国说了算，你别管她。这个江月颖我认识，是个权欲极大的女人，我对她没什么好感。”
“你不过是去基层工作，离机关远着呢。残联七八个下属单位也不知道你会分在哪里，一年都见不着她一面。没必要巴结她。”
郑遐隐隐觉得不好，梁宁宁这种城府的人居然无视童伟国的建议，自己如果这么干的话难免会给人穿小鞋吧……不过，既然属蛇的决策人这么说，郑遐也不好坚持。
沉默了一会儿，梁宁宁还是决定给郑遐透露一点情况。梁宁宁说：“那个江月颖很喜欢年轻力壮的小白脸，在他们单位有很多风言风语。你如果进去工作，要和她保持距离。”
原来如此。郑遐有些尴尬，看来还是地方比较复杂，部队虽然毛事多，但是在男女关系方面却卡得很死，动辄就是斩立决，发现问题首接就是脱军装。
郑遐决定换一个轻松一点的话题：“去哪儿吃饭？”
“呵呵。跟我走就知道了。包你满意。”梁宁宁微笑，卖了个关子。
郑遐不禁又有些小紧张，梁宁宁这种富婆一顿下去不晓得会吃掉多少钱……鲍鱼龙虾她应该都吃腻了，说不定会搞个什么花样出来。和梁宁宁接触几天，郑遐深刻意识到，普通人和富人的鸿沟其实是一种始微渐著的细节差距。一蔬一饭、一衣一履，穷人压根儿跟不上富人的节奏，走着走着，穷朋友和富朋友就慢慢形同陌路了……
郑遐觉得自己结交梁宁宁这种朋友有些吃力，主要是兜里的银子不给力。入职的事情办妥，好好感谢她一番之后，再慢慢疏离。——真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呐。
不过，郑遐冒出来的念头很快被推倒。梁宁宁居然带着他去老市区公民路一家潮汕人开的、不起眼的砂锅粥店。郑遐大大地松了口气。
梁宁宁把车泊好，向郑遐介绍道：这家店是20年老字号，祖孙三代人不干别的，就专心做砂锅粥。这地方只有老海门人才知道，味道是一流的好。潮汕人低调，也不想出风头，闷声发财，这几十年下来不晓得赚了多少钱。
郑遐心想，吃砂锅粥？那就是喝稀饭啦！这玩意儿恐怕不扛饿吧。自己饭量大，午餐晚餐那必须是扎扎实实一斤米饭下肚才行。不过，碍于梁宁宁的面子，郑遐只是说了一句：“他们店里还会卖点馒头包子什么的吧？”
梁宁宁一愣，瞬间明白了郑遐的意思。
梁宁宁抿着嘴微笑摇头：“不卖这些。”
反倒是郑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本来奔着好好请梁宁宁吃大餐的，没想到她比自己还省。好吧，砂锅粥就砂锅粥吧，女人吃饭就是吃个口味，和男人不一样。
现在是下午5点半，接近用餐高峰期，食客渐渐多了起来。
店内干净整洁，都是卡座。梁宁宁找了个座头和郑遐刚刚坐下，一个清秀小妹走了过来：“姐、哥，要去看货么？”
砂锅粥下的食材都是现杀，确保新鲜，所以小妹邀请客人去现场挑食材。
梁宁宁站起来：“我去吧！”
郑遐只好点点头坐在原处，他确实不懂。
梁宁宁走到食材区，点了个海鲜砂锅粥，蟹、虾、鲍鱼一锅烩。
小妹问：“姐，你们两个人吃，小份好不好？”
小份？梁宁宁转头望了望郑遐，郑遐正伸着脖子东张西望，看那墙壁上店家悬挂的各种食客就餐的合影照片和手写的留言……
梁宁宁说：“来大份！”
小妹吓一跳：“姐，大份起码能吃4个到5个人，你们才两位。”
“我说大份就大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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