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书屋的定聚在一种微妙的、梁宁宁刻意维持的“一切如常”的氛围中结束了。周铭和刘聪亮离开时,在车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有余悸和一丝默契的沉重。
“这事儿,烂肚子里。”周铭打破沉默,声音干涩,“跟谁都别提,尤其是老虎。”
末了,周铭想了想,“聪亮,你如果能在政治处看看原件就好,只要发现是梁副司令员批示那份文件,才能坐实是梁宁宁干的。现在这些重要文件估计你怕看不到了吧。”
“废话!政治处老规矩,不该打听的不能问。”刘聪亮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还想多活两年呢。梁宁宁……我们惹不起。郑遐那事儿,我觉着九成九就是她干的。妈的,这女人太狠了,得不到就毁掉?”
“别瞎猜了,猜了也没用。”周铭叹了口气,“现在只能希望老虎自己想开点,早点回老家安顿下来。海门这地方,水太深。”
……
然而刘聪亮终究是那个在政治处浸染多年、心思活络又有些八卦的刘聪亮。几天后,他按捺不住,找了个借口溜进林正明办公室,假装不经意帮林正明收拾办公室文件,眼睛却搜寻那叠关于转业批复的材料。
“林主任,”他状似随意地问,“上次那份留队名单的批件……要存档吗?”
林正明正为交接的事焦头烂额,闻言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得很:“存档?这关你什么事?你都要转业了,这些内部材料不需要你过手了。你是不是闲得慌?档案整理完了吗?人员去向登记表核对了吗?干活!”
刘聪亮嬉皮笑脸:“林主任,我都是要走的人了,别那么凶我。我以后留在海门还有机会请您喝酒呢。”
“等你有着落了欢迎来搞。这会儿你滚吧!”林正明何许人也,立马洞穿刘聪亮的小伎俩。
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把刘聪亮那点小心思彻底浇灭了。他缩了缩脖子,灰溜溜地退了出来。林正明的反应是一贯的部队作风,小虾米不能打听人事机密。他彻底死了心,把这个危险的秘密连同对梁宁宁的忌惮,深深埋进了心底的角落。
梁宁宁的日子似乎并未因郑遐的缺席而改变。灵异书屋依旧宁静雅致,咖啡的香气和翻书声是主旋律。然而,夜深人静时,晓雅那句带着嘲讽的“怎么?团长不给力?”和刘聪亮急切辩解时郑遐那“不敢高攀”的卑微姿态,却像细小的鱼刺,时不时地梗在她心头。
梁宁宁在落地窗前静立着,报复的早己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甚至……一丝自我质疑。她真的只是因为他选择了别人而愤怒吗?还是他那晚在院子里,谈到自己军事尖子身份时眼中闪烁的腼腆,以及提到“全新作战形态”时那种军人特有的向往,确实在某个瞬间触动了她?她使出的手段,对一个一心只想留在部队、并无大错的年轻军官来说,是否真的太过分了?
……
正式离队的日子越来越近。营区越发空寂,留守人员的心也像这初冬的海风,一日冷过一日。郑遐却依旧保持着他的节奏。清晨的操场上,口令声依旧洪亮,那声“跑步——走!”的口令后,3连的兵们依旧跟着他在煤渣跑道上奔跑。
得知郑遐留队失败的老宋愈发的老态,这个时候心无旁骛地地作壁上观,嘴里喃喃道:好兵,好兵,真他娘的,好兵没好运。
郑遐依旧会去检查哨位。哨兵小王和几个留守的老兵看到他,眼神复杂,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郑遐只是点点头,目光扫过营房、训练场、远处的大海,沉默得像一尊移动的礁石。
高明山和林正明坐在车里,路过3连的营区门口特意招呼司机在门口停了半晌,从车窗远远看见郑遐带着5个兵在操场上奔跑……
“唉……”高明山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可惜了,一个好兵!”林正明轻轻点头:“老高,这小子无论去哪里,只要保持这精神头,就不会差。”
……
一个略显阴沉的午后,郑遐的手机居然滴滴地响了两声。郑遐拿起手机,看见一条短信:
郑副连长,转业去向定了?海门还是原籍?
是梁宁宁?郑遐有些意外。梁宁宁为什么会问这个?来不及多想,郑遐回道:
梁小姐,回湘西老家。认识你很高兴。祝安好。郑遐。
平静,简洁,没有任何怨怼,也没有丝毫留恋。仿佛她只是一个萍水相逢、即将被遗忘的路人。
梁宁宁眉头微微蹙起,那句“认识你很高兴”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梁宁宁最后一点微妙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
梁宁宁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凉。窗外,天空阴郁,一如她此刻的心境。那条短信像一面镜子,清晰地映照出她的冷酷和决绝。她精心编织的网,困住的似乎只有她自己。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挫败与失落的情绪涌了上来,让她烦躁地将手机丢在昂贵的沙发扶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郑遐回复完短信,便将手机揣回兜里,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联系了老家县民政局,对方公事公办地告知他,需要先去自治州首府参加为期一个月的转业军官适应性培训,培训结束后考试,再等待安置通知。他平静地记下了时间和地点,心里己经开始盘算着回湘西的路费和如何归置简单的行囊。
政治处准备公布最终转业名单的前三天。一个晴朗午后,一辆线条流畅、光洁如新的白色宝马7系轿车,带着与这偏远营区格格不入的奢华气息,缓缓停在了炮团三连驻地略显简陋的大门口。
哨兵小王看着这辆只在杂志上见过的豪车,一时有些愣神,下意识地挺首了腰板。
驾驶座的车窗无声降下,露出一张精致却带着明显距离感的脸。梁宁宁戴着墨镜,目光越过哨兵,投向营区内。
“同志,麻烦找一下三连的郑遐副连长。”她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小王一个激灵,连忙发问:“请问您是?”
梁宁宁没有摘墨镜,只是淡淡地说:“姓梁,他认识。麻烦通报一声,我在这里等他。”
小王不敢怠慢,立刻用对讲机呼叫连部值班室。当郑遐接到“门口有位姓梁的小姐开着宝马车找你”的消息时,他很吃惊,梁宁宁?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ciiada-29.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