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委谈话室的空气沉闷而压抑,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审判感。冰冷的白炽灯光打在光洁的桌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斑。对面坐着两位表情严肃的纪委工作人员和一位置班领导(赵慧兰并未亲自到场,但她的影响力无处不在)。
林晚星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盖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冰凉发白。她按照沈砚的指令,“实话实说”。她详细描述了那晚在消防通道如何饿得胃痛,如何听到门响,如何捡起那个不知谁丢进来的面包,如何吃下它缓解饥饿。她反复强调自己不知道是谁,没有任何私会,更不存在任何利益交换。她的声音干涩紧绷,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眼神却异常倔强地迎视着对面审视的目光。
“你的意思是,有人深夜在核心区域的消防通道,随意丢弃食物,恰好被你捡到了?”一位纪委工作人员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明显的不信和质疑,“林护士,这听起来…未免太过巧合了吧?医院便利店就在楼下,你为什么不去那里买?”
“当时…当时太晚了,而且我身上没带钱,手机也快没电了”林晚星艰难地解释,脸颊因为屈辱而涨红。她知道这个理由很苍白,但这就是事实!
“那这个包装袋呢?”另一位工作人员拿起一个装在透明证物袋里的、皱巴巴的面包包装袋(正是林晚星掉的那个),眼神锐利,“这是唯一的物证。上面只有你的指纹。你怎么解释?”
“我…我吃完就随手放口袋了”林晚星看着那个被当作“罪证”的包装袋,心沉到了谷底。指纹只有她的这似乎更加坐实了她的“谎言”。
“林护士,”值班领导开口了,语气带着官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偏向性,“我们理解新人的压力,也愿意相信你可能是一时糊涂。但心外科是医院的重地,任何违反规定的行为,尤其是这种‘不清不楚’的事情,都必须严肃处理!这不仅关乎你个人,更关乎整个科室乃至医院的声誉!你最好再仔细想想,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指使”?!这个词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进林晚星的心脏!他们不仅不信她,还在诱导她攀咬别人!巨大的冤屈和愤怒让她浑身发抖,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却被她死死忍住。
“没有!没有人指使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她几乎是喊了出来,声音带着破音的嘶哑和绝望的倔强。
谈话在一种极度压抑和不信任的氛围中结束。没有结论,只有一句冰冷的“我们会继续调查核实”。但林晚星知道,在那些工作人员和领导眼中,她己经被打上了“可疑”、“不清白”的标签。沈砚那句“等指令”,此刻显得如此遥远而渺茫。
走出谈话室,林晚星感觉自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冷汗,脚步虚浮。走廊里刺眼的灯光让她头晕目眩。她低着头,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她尊严尽失的地方,躲回那个冰冷的消防通道。
然而,刚走到护士站附近,更大的风暴便迎面扑来!
护士站里气氛异常紧绷。张姐正站在中央,手里举着一个打开的、明显被翻动过的私人储物柜!那正是林晚星的储物柜!
“大家快来看啊!”张姐的声音尖利而充满恶意,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看看我们林大护士柜子里都藏着什么宝贝!”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让她血液都几乎凝固!
只见张姐从林晚星的储物柜里,拎出来一个东西——正是那个装着面包塑料包装袋的透明证物袋!但此刻,证物袋的封口明显被撕开了!
“啧啧啧!”张姐晃着那个证物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鄙夷,“我说纪委怎么还没查清楚呢!原来‘关键证据’被某些人偷偷摸摸藏起来了!林晚星!你这是什么意思?销毁证据?还是想偷偷处理掉你的‘小秘密’?!”
轰——!
如同晴天霹雳在林晚星脑海中炸响!她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她的储物柜!那个证物袋!她明明…明明记得自己只是暂时放进去,打算等沈砚“指令”的!怎么会…怎么会被翻出来?还被撕开了?!
“我没有!我没有藏!我没有撕开它!”林晚星冲上前,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冤屈而尖锐嘶哑,她伸手想去夺回那个被当作“罪证”挥舞的袋子,“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的东西?这是调查组的证物!”张姐猛地向后一躲,避开了林晚星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恶毒的兴奋,“被我当场抓包还想抢?做贼心虚了吧!大家看看!看看她这副样子!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周围的护士和路过的医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冲突惊呆了,纷纷围拢过来,议论声如同沸腾的开水:
“天啊!她居然把证物藏起来了?”
“还撕开了?是想毁灭指纹还是什么?”
“这也太胆大包天了!”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张姐好厉害!这都能发现!”
各种鄙夷、震惊、看戏的目光如同冰锥,狠狠刺向林晚星。她孤立无援地站在人群中央,像被群狼环伺的猎物。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巨大的绝望和冤屈如同海啸,瞬间将她淹没!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我没有!是有人翻了我的柜子!是有人陷害我!”林晚星嘶吼着,泪水终于决堤,混合着无尽的屈辱和愤怒,汹涌而下。她不顾一切地再次扑向张姐,只想夺回那唯一能证明她“捡拾”而非“私会”的物证!
“滚开!脏东西!”张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在林晚星扑过来的瞬间,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将手中那个装着包装袋的证物袋,连同旁边器械台上一个刚整理好的、放着几支玻璃安瓿和金属器械的不锈钢治疗盘,狠狠地、故意地朝着林晚星的方向一推一搡!
哗啦——!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和玻璃碎裂声骤然响起!
沉重的治疗盘被张姐借力打力地掀翻!里面的玻璃安瓿、镊子、剪刀、纱布等物品瞬间天女散花般飞溅开来!
“啊!”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和躲避声。
林晚星首当其冲!
几支锋利的玻璃安瓿碎片如同冰雹般砸在她的手臂和手背上!尖锐的疼痛瞬间传来!几道细长的血痕立刻在白皙的皮肤上洇开!冰冷的金属器械也砸在她的脚背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更让她心胆俱裂的是——那些碎裂的、沾染着她血迹的玻璃渣和金属器械,正散落在光洁的地板上!一片狼藉!如同她此刻被彻底撕碎的名誉和尊严!
“林晚星!你干什么?!”张姐恶人先告状,声音拔得更高,充满了“震惊”和“愤怒”,“你不仅想抢证物,还敢打翻治疗盘?弄伤自己还想栽赃我?你疯了吗?!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张姐的颠倒黑白,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看着自己手臂上渗血的伤口,看着地上狼藉的碎片和器械,看着周围那些或震惊、或鄙夷、或冷漠的目光,听着张姐那刺耳的污蔑,林晚星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崩断了!
“啊——!!!”一声凄厉的、带着无尽绝望和愤怒的尖叫,不受控制地从她喉咙里爆发出来!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失去理智的小兽,双眼赤红,泪水混合着血水从脸颊滑落,不顾一切地朝着还在喋喋不休、满脸恶毒得意的张姐扑了过去!她要撕烂那张颠倒黑白的嘴!
“够了!”
一个低沉冰冷、如同西伯利亚寒流骤然降临的声音,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意和绝对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墙,瞬间凝固了整个空间!
所有人,包括陷入疯狂边缘的林晚星和得意忘形的张姐,都被这声音震得浑身一僵,动作定格!
人群如同被摩西分开的红海,瞬间让开一条通道。
沈砚站在通道尽头。
他显然刚下手术,深蓝色的手术帽还未摘下,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然而,就是这双眼睛!此刻不再是冰封的寒潭,而是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的怒火!那怒火锐利如刀,裹挟着滔天的威压,瞬间锁定了护士站中央那个混乱的漩涡中心!
他的步伐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切割空气般的锐利和沉重如山的压迫感,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尖上!他径首走向林晚星和张姐。
张姐被沈砚那可怕的眼神吓得魂飞魄散,脸上的得意瞬间被惊恐取代,下意识地想后退解释:“沈…沈主任,是她!她发疯打翻了”
“闭嘴!”沈砚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那冰冷的两个字蕴含着极致的怒意,瞬间让张姐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所有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脸色惨白如纸,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
沈砚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张姐那惊恐的脸上停留一秒。他的视线,如同精准的探照灯,第一时间牢牢锁定了那个僵在原地、手臂渗着血痕、脸上泪痕交错、眼神空洞绝望、如同破碎玩偶般的林晚星。
下一秒,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
沈砚没有斥责,没有询问。他一步跨到林晚星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绝对的压迫感,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他戴着无菌手套的手(显然刚下手术还未更换),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和一种近乎本能的保护姿态,猛地抬起,却不是指向林晚星,而是隔空指向了正想趁机溜走的张姐!
那动作,如同划定生死界限的闸刀!
同时,他那冰冷得掉冰渣、裹挟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怒火的声音,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如同宣告般响彻在死寂的护士站上空:
“你——” (冰冷的指尖隔空点向张姐)
“别碰她!”
三个字!
石破天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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