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迷路的小鹿与指南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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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迷路的小鹿与指南针

 

秋高气爽,阳光透过金黄的银杏叶,在铺满落叶的林间小径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成熟果实的芬芳。

这是小学组织的一次秋游,目的地是城郊的森林公园。

孩子们像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兴奋不己。

林姩婷穿着合身的运动服,扎着利落的马尾,背着小巧的背包,俨然一副小领队的模样。

她身边,南宴琛紧紧跟着,像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

他今天戴着一顶印着小恐龙的黄色渔夫帽,衬得小脸愈发白皙精致,手里还宝贝似的攥着一片刚捡到的、形状完美的火红枫叶,献宝似的举到林姩婷眼前。

“姩婷姐姐,你看!这片叶子像不像燃烧的小火焰?”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发现珍宝的喜悦。

林姩婷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笑着伸手揉了揉他帽子下柔软的头发:“嗯,真漂亮!小漂亮眼光真好。”

得到夸奖的南宴琛立刻笑弯了眼睛,小心地把枫叶夹进随身带的小本子里,准备做成书签。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林姩婷身边,听着她和其他同学讨论着刚才在科普馆看到的蝴蝶标本,虽然有些话题他不太懂,但只要在姩婷姐姐身边,听着她清脆的声音,感受着她偶尔投来的目光,他就觉得安心又快乐。

队伍沿着蜿蜒的林间步道前行,老师提醒大家不要掉队,注意安全。

林姩婷习惯性地回头,确认南宴琛还在身边。

他正仰着头,看一只色彩斑斓的啄木鸟在树干上“笃笃笃”地敲打,看得入了迷,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前面一个同学不小心滑了一下,撞到了路边的指示牌,发出不小的声响,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老师赶紧过去查看情况,队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停滞和骚动。

等老师处理完,再次招呼大家前进时,沉浸在啄木鸟世界里的南宴琛才猛然惊觉——大部队己经拐过一个弯,走远了!

刚才还热闹的林间小径,此刻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他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

“姩婷姐姐?”他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林子里显得格外细小。

没有人回应。

他又提高了一点音量:“姩婷姐姐!等等我!” 回答他的只有几声悠远的鸟鸣。

恐慌,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南宴琛的心脏,并迅速蔓延至西肢百骸。

他刚才还因为枫叶而雀跃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沉到冰冷的谷底。

周围高大的树木仿佛变成了陌生的巨人,投下巨大的阴影,遮蔽了温暖的阳光。

那些熟悉的鸟鸣虫叫,此刻也变成了令人心悸的怪响。

他环顾西周,只觉得每条看起来都差不多的小路都透着未知的恐惧。

“姩婷姐姐…你在哪里…” 南宴琛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大大的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像受惊的小鹿,茫然无措。

他下意识地向前跑了几步,又猛地停下,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对的。

他记得姩婷姐姐说过,迷路了最好待在原地,可是…这里好安静,好可怕。

他背靠着旁边一棵粗糙的大树,小小的身体因为害怕而微微发抖,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脚下的落叶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他紧紧抱着自己的小背包,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姩婷姐姐…我要姩婷姐姐…

队伍前方,林姩婷正和同学讨论着刚才看到的松鼠洞,习惯性地再次回头想跟南宴琛分享,却发现身后那个熟悉的黄色小帽子身影不见了!

她的心猛地一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刚才还在的!她立刻停下脚步,踮起脚尖,焦急地向后方张望。

林间小径蜿蜒,视线被树木遮挡,哪里还有南宴琛的影子?

“老师!” 林姩婷的声音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带着显而易见的急切和担忧,她迅速跑到带队老师身边,“老师,南宴琛不见了!他刚才还在我后面看啄木鸟,一转眼就不见了!”

老师闻言也是一惊,立刻吹响了挂在胸前的哨子,尖锐的哨音划破了林间的宁静。

“全体原地休息!南宴琛同学可能掉队了!” 老师一边安抚其他同学,一边对林姩婷说:“林姩婷,你先别急,他应该就在后面不远。我们一起回去找找。”

“老师,我知道他可能在哪里!” 林姩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脑袋飞速运转。

她想起刚才路过一个岔路口,旁边有一棵特别高大的橡树,树根处有个半人高的天然树洞。

之前他们一起探险时发现过,南宴琛还开玩笑说那是个“秘密基地”。

他胆子小,害怕的时候,很可能下意识地躲到熟悉的地方!

“好,我们去看看!” 老师当机立断,安排另一个老师看着大部队,自己则带着林姩婷和另外两个个子高大的男生,迅速沿着来路返回寻找。

林姩婷心急如焚,几乎是小跑着往回赶。

她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着:“南宴琛!小漂亮!你在哪里?回答我!” 清脆的呼唤声在林间回荡,惊起几只飞鸟。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她不敢想象那个胆小的、爱哭的小漂亮一个人在这陌生的林子里会有多害怕。

自责和内疚也涌上心头:都怪自己,怎么就没多看着他一点!

林姩婷凭着记忆,率先冲到了那个岔路口的橡树附近。

她放慢脚步,屏住呼吸,仔细地搜寻着。

目光扫过茂密的灌木丛,掠过嶙峋的怪石,最终,定格在那个熟悉的、半掩在树根和藤蔓后的树洞。

树洞深处,隐约传来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

“南宴琛!” 林姩婷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几乎是扑了过去,跪在树洞前,急切地朝里面看去。

昏暗的光线下,只见南宴琛蜷缩在树洞的最里面,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像一只被遗弃的幼兽。

他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黄色的小帽子歪在一边,露出一头柔软的头发。

小脸上满是泪痕,眼睛哭得又红又肿,鼻头也是红红的。

他听到声音,惊恐地抬起头,当看清洞口那张写满焦急和心疼的熟悉脸庞时,巨大的委屈和瞬间涌上的安心感让他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姩婷姐姐!呜呜呜…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我好怕…”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泪像决堤的洪水。

看到他这副模样,林姩婷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又疼又软。

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半个身子探进树洞,用尽力气将那个瑟瑟发抖的小身体紧紧搂进怀里。

“不怕不怕!小哭包,我在这里!我找到你了!对不起,是姐姐不好,没看好你。”

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坚定,手臂收得紧紧的,仿佛要将他所有的恐惧都挤压出去。

南宴琛一被抱住,立刻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两只小手死死地抓住林姩婷背后的衣服,把满是泪水的小脸深深埋进她温暖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让他安心的气息。

熟悉的、属于姩婷姐姐的味道包裹着他,那令人窒息的恐慌感终于开始慢慢退潮,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委屈和后怕,化作更加汹涌的泪水。

林姩婷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任由他的眼泪浸湿了自己的衣领。

她低下头,脸颊贴着他柔软微凉的头发,一遍遍地在他耳边轻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小漂亮,姐姐在呢。你看,姐姐不是找到你了吗?姐姐说过要保护你的,怎么会不要你?”

这时,老师和另外两个同学也赶到了。

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老师松了口气,示意大家不要出声打扰。

南宴琛的哭声渐渐从嚎啕大哭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他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成一缕一缕,鼻翼翕动着,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充满了不安:“姩婷姐姐…你…你会不会又走丢了…找不到我?”

林姩婷看着他哭红的、像小兔子一样的眼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抬手,用指腹轻柔地擦去他脸颊上残留的泪珠,动作无比珍视。

然后,她捧起他湿漉漉的小脸,眼神清澈而坚定,一字一句,郑重地承诺:

“不会的,小漂亮。抓紧我。” 她握住他冰凉的小手,用力地包裹在自己温暖的手心里,仿佛要传递给他无穷的力量。

“记住了,我是你的指南针。以后无论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不会丢下你的。相信我。”

“指南针…” 南宴琛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望着林姩婷那双映着自己小小身影的、无比认真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一丝敷衍,只有满满的承诺和让他心安的力量。

他冰凉的小手在她温暖的手心里慢慢回暖,剧烈的心跳也终于缓缓平复下来。

他用力地点点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却无比信任地说:“嗯!我相信姩婷姐姐!你是我的指南针!”

林姩婷笑了,再次将他搂紧,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的发顶:“乖。那我们回去吧?大家都在等我们呢。”

她牵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把他从树洞里带出来。

南宴琛紧紧回握着她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仿佛那是连接着安全世界的唯一绳索。

他亦步亦趋地紧贴着林姩婷,一步也不肯离开。

阳光重新洒在他们身上,驱散了树洞的阴冷和心头的恐惧。

老师走过来,关切地检查了一下南宴琛,确认他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吓。

“没事就好,林姩婷真棒,这么快就找到他了!” 老师赞赏地拍了拍林姩婷的肩膀。

林姩婷只是摇摇头,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身边紧紧依偎着她的男孩身上。

她牵着他,慢慢地走在回队伍的路上。南宴琛另一只空着的手,还下意识地揪着林姩婷的衣角,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林姩婷低头看他,发现他另一只手里还紧紧攥着那片火红的枫叶,即使在刚才最害怕的时候也没有松开。

她心中微动,轻声问:“小漂亮,这片叶子还要吗?”

南宴琛低头看看枫叶,又抬头看看林姩婷,用力点头:“要!这是…这是指南针姐姐帮我找到的宝贝!”

他的小脸上泪痕未干,却因为这句话而重新焕发出光彩,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纯粹的依赖和喜悦。

林姩婷的心被一种暖暖的、饱胀的情绪填满。

她握紧了他的小手,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抬起,轻轻揉了揉他那顶黄色小帽子下的头发。

“好,我们一起保管它。” 她的声音像林间最温柔的微风,“抓紧了,我的小鹿,我们回家。”

南宴琛仰着小脸,破涕为笑,重重地“嗯”了一声,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仿佛握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也握住了他唯一信赖的、永不迷失的“指南针”。

两人小小的身影,依偎着,在铺满金色落叶的林间小径上,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温暖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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