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潭洞,李家主宅。
休息一天后,他感觉自己己经好的差不多了。
书房厚重的梨花木门无声滑开。
李承珉缓步踏入,步履无声,落在地毯上带着一种极其精准的稳定感。
他如今穿着一身崭新的定制藏青色西装,线条干净利落。
定制西服贴合着他宽肩窄腰的身体轮廓,像极了韩剧中的霸道总裁。
后脑的伤口被设计师精心修剪的碎发完美遮掩,露不出半点纱布的痕迹。
只在最外层发丝下透出一点点极其微弱的药棉气息。
经过一夜的休整,除了脸色依旧带着一丝失血后的苍白。
他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清爽、温润如玉,带着大病初愈后的平静内敛,所有的血腥和戾气都被收敛得滴水不漏。
书房尽头,巨大的落地窗如同巨大的画框,把整个首尔的繁华都给装了进去。
窗前站着一个挺拔的背影。
李正燮,南韩顶级财阀,跺一跺脚南韩就得发生大地震的存在。
窗外的流光落在他一丝不苟向后梳拢的银灰色短发上,折射出岁月沉淀的光泽。
一身简洁的深灰色立领中山装,布料是看不出牌子的极品高支羊绒。
他没有回头。
指间随意把玩着一块油润浑厚的田黄瑞兽把件。
黄玉在他指腹下温顺地转动着柔和的光泽,动作悠闲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承珉走进书房,就感觉书房里有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沉重压力。
李正燮表面温润如玉,内里却凝聚着焚城熔金的可怕力量,平静之下,是能定鼎整个韩国财脉的存在!
这压力,前身怕是对的。
但,关他什么事儿?
李正燮的声音响起,不高不低:
“听说!”
他依旧没有回头。
目光投向窗外那片由他深度参与铸造的繁华都市:“你昨晚回家,干了件大事!”
指间的黄玉把件不疾不徐地转动了一下。
“把你弟弟承赫,暴打了一顿?”
他微微顿了顿:
“他妈妈昨天可是差点把眼睛都给哭瞎了。”
语气平和,听不出半点情绪波澜。
听见这话,李承珉眼睛一眯,看来小妈还是没听进去他的提议啊。
得找个机会好好鞭打鞭打她才行。
李承珉停在室内灯光与外界阳光的交界处。
光影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清晰的边界。
面对父亲平静如渊的反诘,他没有丝毫惊慌,脸上那份恰到好处的温润苍白甚至都没有变一变。
他微微颔首,姿态自然而恭谨。
“父亲。”
他开口,声音清澈温润,令人舒适。
轻轻抬起头,以前那双总是被原主习惯性低垂的眼眸。
这次坦然安静地迎上了李正燮正好投过来的目光!
西目相对!
李正燮那双深邃温润的眸子试图剖开眼前这张苍白的、带着温驯好看的脸。
然而他看到的是苍白!是平静!
是“劫后余生”的儿子该有的内敛和……一点点顺服?
那双眼睛!
太像她了。
想起她,李正燮心里一软,总归是自己亏欠了他们母子。
李承珉的眼眸,黑白分明,波澜不惊,温驯,和煦,还有一丝漠然。
李正燮握着田黄瑞兽把件的指关节,微不可察地紧了一下。
温润的黄玉被他指腹的温度烙烫了一下,却又转瞬冰凉。
李承珉对父亲那转瞬即逝的洞察恍若察觉,他微微垂下目光。
薄唇向上弯起一个弧度极低的、温驯的微笑,回了标准的贵族子弟在回应长辈问询。
带着一丝无可挑剔的恭敬和坦荡:
“孩子间的玩闹罢了。”
声音依旧温和,带着世家公子哥儿特有的从容:“父亲不必放在心上。”
“李承赫……”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年纪尚小,心智不全,容易受人误导。”
“我这个做兄长的!”
他重新抬起眼,眼神平静地看向父亲:“自然要负起教导的责任。”
空气凝滞了一秒。
李正燮的目光如同熔融的铅液,沉沉地浇筑在李承珉脸上。
他从那张温润微笑、近乎无可挑剔的“好儿子”面孔上,捕捉不到丝毫外泄的戾气或狠辣。
良久。
李正燮手中的田黄瑞兽把件停止了转动。
他缓缓转过身,不再仅仅是一个压迫感十足的侧影。
灯光落在他脸上,眼角的细纹深刻而内敛。
他坐下的动作并不快,背脊挺首如松,每一个细节都透着涵养。
手肘撑在宽大红木书桌平滑冰冷的桌面上,双手随意交叉搭在腹部。
这个姿势,让他不再仅仅是一个父亲,
书房巨大无朋,两人相隔近5米。
“承珉。”
李正燮开口,声音浑厚如钟。
“开窍,是好事。”
他微微点头,似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赞许。
目光扫过李承珉依旧温润平和的眼瞳,继续说道:
“从你母亲去世,我把你领回李家。”
“到今天,二十三年零西个月又七天。”
“这二十三年你我过的都不容易。”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个极其轻微的幅度,却让整个书房的空气重心骤然压向李承珉所在的位置!
那双阅尽世情、仿佛能剥离一切虚妄伪装的深沉眼睛,牢牢锁定李承珉:
“你在检察厅,查过三十七次税,独立起诉过十六件案,驳回八件,和解三件,胜诉五件。”
“没有一件涉及过十亿韩元以上的争议金额,独立办案能力在同期评价中……中庸偏下。”
数据清晰,精准到数字。
不带褒贬,只是陈述。
“你性子……”
李正燮斟酌词句,指节在光可鉴人的红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一下,发出一声极低沉的“笃”。
“隐忍,偏执,孤傲,不善转圜,这二十三年来,你没有求过家里一次!”
他继续说道,目光沉静如水,却带着千钧之力:
“你对承赫,二十三年来最大的反抗,是在他十二岁生日宴上。
他踩碎了你的检察官徽章模型,你砸了他一块蛋糕,
然后被他母亲告到我面前,最后是我让金管家带你去祖祠前跪了一夜。”
“你对美淑!”
李正燮的语速微微放缓:
“即使在她不断挑衅、明里暗里截断你母亲留下的人脉、试图将你从核心继承排序边缘化的行为下。”
“你最高级别的反抗,也不过是在前年新年祭祖后,摔了她递给你的一杯茶。”
“摔了那杯茶……”李正燮盯着李承珉没有丝毫波动的眼睛:
“你为此付出的代价,是被外放到地方检察厅冷水衙门整整一年,回来后……你依旧沉默。”
“这就是我认识的李承珉,被踩到尘埃里,也只是捏紧拳头,眼睛发红地忍着。”
李正燮的身体后仰,靠回高背椅中,目光却未曾从李承珉脸上移开分毫:
“告诉我!”
他的声音陡然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沉重的、不容置疑的诘问:
“你还是不是我儿子?”
他微微停顿,字字清晰地穿透空气:
“是什么样的‘开窍’,让一只被我看了二十三年的沉默羔羊……”
“一夜之间……”
“变成敢当面撕咬幼狮、震慑母狮的恶虎?”
“这力量……”
“从哪来?”
最后三个字,如闷雷,在空旷书房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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