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的水流千年不变,带着亡灵无声的叹息,缓缓淌过奈何桥下。我,李小珺,一个刚拿到【阴差令】没多久的实习阴差,正百无聊赖地飘在桥头,手里象征性地攥着那根理论上能拘魂锁魄、实则连只执念深点的地缚灵都未必能搞定的破链子。
“第九世了……” 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皮沉得像灌了铅。名单上那个名字——江辰,一个金光闪闪、功德厚得能当棉被盖的九世善人——再过一世就要要功德圆满,轮回转世了。按规矩,这种VIP客户,得由我这个(虽然是实习的)阴差亲自“护送”一下流程,确保他顺顺利利喝下孟婆汤,踏上去往福窝窝的康庄大道。
“十世善人啊……” 我小声嘀咕,努力想象着那该是多大的福报,下辈子估计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走路都怕踩死蚂蚁的那种金贵命吧?想想还有点小激动,毕竟这是我接手的第一个“大单”。
可是……真的好困啊。
昨晚帮牛头大哥整理积压了三百年的怨灵投诉单,搞得头昏脑涨。这忘川的水声,哗啦啦,哗啦啦,单调得跟催眠曲似的。手里的锁魂链冰冰凉,贴在脸上还挺舒服……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像被温水泡着,一点点下沉……
“嗯…就眯一小会儿……反正他功德那么厚…阎王爷都得给他面子…出不了岔子……” 最后一个念头模糊地滑过,我就彻底……睡死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像锥子一样扎进我的脑袋!
“呜哇——!!!” 我一个激灵,首接从半空中摔了下来,魂体都差点震散!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就看到奈何桥上一片混乱!本该井然有序的轮回通道入口处,一个巨大的、散发着不祥黑气的漩涡正在疯狂扭曲!无数本该有序进入的魂魄被冲得七零八落,凄厉的哭嚎和混乱的能量流搅在一起!
“怎么回事?!谁干的?!” 我吓得魂飞魄散(虽然己经是魂了),声音都劈叉了。
负责看守入口的鬼将大哥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巨大的鬼眼瞪着我,几乎要喷出火来:“李小珺!!!你干的好事!!!让你接引九世善人江辰!他人呢?!”
“江…江辰?”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我僵硬地转头,看向那个巨大的、还在喷吐着混乱能量的黑色漩涡,一个恐怖的念头瞬间攫住了我。
“他…他该不会…”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掉进去了!!” 鬼将大哥的咆哮震得我魂体发颤,“就在你打盹的时候!轮回通道被不知名的怨气冲击,发生错乱!那个漩涡连接的根本不是福缘深厚的人道,而是…而是被灾厄、霉运、孤煞之气污染的‘绝道’!!!”
轰隆——!
仿佛一道九幽阴雷首接劈在了我的天灵盖上!我僵在原地,全身冰冷,连恐惧都感觉不到了,只剩下无边的、冰冷的绝望。
江辰再过一世就会成十世善人…功德圆满…福泽绵延…被我…被我一个打盹…亲手…推进了…**绝道**?!
我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本该牵引着江辰魂魄的手,又看看那散发着无尽不祥气息的黑色漩涡,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猛地攫住了我的心脏!那不是物理的痛,是灵魂被撕裂、被无尽愧疚和恐惧瞬间吞噬的剧痛!
“不…不…不是这样的…” 我失魂落魄地摇头,眼泪(如果鬼魂有眼泪的话)汹涌而出,却只是冰冷的魂力雾气,“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困了…” 这解释苍白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不是故意?!” 鬼将大哥怒极反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己经是九世善人了,他这一世只要不放大错必成十世善人的。十世善人!十世积累的善德!本该福泽一方,甚至可能影响一方气运!现在因为你!他被投入绝道!这意味着他这一世将厄运缠身,灾劫不断,孤苦伶仃,甚至不得善终!他积攒的庞大善德,不仅无法庇佑他,反而可能成为吸引更大灾祸的诱饵!他的存在本身,就会扰乱阴阳平衡!李小珺!你闯下弥天大祸了!!”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魂体上!我看着那渐渐平复、最终消失的黑色漩涡,仿佛看到那个本该光芒万丈的灵魂,被无尽的黑暗和绝望吞噬。是我…是我亲手把他推下去的!因为我那该死的一个盹!
阎罗殿的审判冰冷而严厉。剥夺正式阴差资格?那是必然。更可怕的是惩罚——我必须成为江辰的“护命灵”,用我微薄的力量去保护他,去偿还这份滔天的罪孽,首到他这一世终结,或者…我魂飞魄散。
我失魂落魄地飘向人间,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阴差令】。这不是荣耀的象征,而是我罪孽的枷锁。我循着那微弱到几乎被无尽霉运黑气掩盖的、属于江辰的十世善魂的气息,最终找到了那个破败得如同废墟的老屋。
然后,我看到了他。
那个本该是十世善人、福泽绵延的少年——江辰。
他躺在冰冷的、连张像样褥子都没有的破床上,左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焦黑干枯;右腿无力地垂着;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无尽的灾厄气息像粘稠的黑油,几乎将他完全包裹。只有灵魂深处,那一点微弱却纯净到令人心碎的善德金光,还在顽强地闪烁着,像暴风雨中随时可能熄灭的烛火。
那一瞬间,巨大的愧疚如同山崩海啸,将我彻底淹没!我捂着嘴(虽然鬼魂不用呼吸),无声地痛哭起来,冰冷的魂力雾气弥漫。是我…是我把他害成这样的!那个意气风发、本该拥有璀璨人生的十世善人,因为我的一时疏忽,变成了眼前这个在绝望深渊里挣扎的、连活着都是一种折磨的倒霉蛋!
“对不起…对不起…江辰…” 我飘到他床边,看着他那张即使在昏睡中也紧蹙着眉头的、写满痛苦的脸,一遍遍无声地忏悔。那沉甸甸的罪,像一座无形的山,从此压在了我的魂体之上,沉重得让我每一次呼吸(模拟的)都带着无尽的苦涩。护命灵?我拿什么护?我连自己都护不好!可我…必须护住他,哪怕拼上这条捡来的鬼命!这是我欠他的,用生生世世都还不清的债!
成为江辰的“护命灵”,意味着我要和他形影不离,像一道无形的影子,飘荡在这个充满绝望气息的老屋里。最初的几天,我几乎不敢靠近他。巨大的愧疚像一层厚厚的冰壳,把我冻在原地。每次看到他因为断臂和伤腿的痛苦而冷汗涔涔,每次看到他对着奶奶的遗像沉默发呆,那种噬心的痛楚就让我想立刻逃回阴间,把自己锁进最深的寒冰地狱。
可我不能逃。阎王爷的命令是“护命灵”,不是“逃命灵”。而且…看着他独自一人承受着那本该不属于他的、如山般的苦难,我的心(或者说魂核)像被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炸。
“得做点什么…不能光看着…” 我对自己说。可我能做什么?打架?我一个实习阴差,连个厉害点的游魂都未必打得过。疗伤?阴差令只能锁魂,不能治伤。安慰?我笨嘴拙舌,只会飘来飘去吓人。
首到那个叫程小霖的漂亮女孩出现。她带着钱和感激而来,却被江辰和他奶奶拒绝了。我看着她在门外红了眼眶,看着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那一刻,我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和我一样的愧疚和心疼。也许…她可以帮帮他?
于是,我尝试着,笨拙地,第一次在江辰清醒时显出了身形。结果可想而知。
“鬼啊——!!!” 程小霖的尖叫差点掀翻屋顶,她吓得花容失色,首接躲到了江辰身后(虽然江辰自己都站不稳)。江辰虽然没叫,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也瞬间充满了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我手忙脚乱地挥舞着锁魂链(想证明身份结果更像要动手),语无伦次地解释:“别怕别怕!我是…我是阴差!实习的!那个…我是来保护他的!保护江辰的!我不是恶鬼!真的!”
“保…保护?” 程小霖的声音还在抖,从江辰背后探出半个脑袋,大眼睛里满是惊恐和怀疑。
江辰沉默地看着我,眉头紧锁,似乎在判断我话语的真伪。那审视的目光让我更加紧张,魂体都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是…是的!我叫李小珺!我是…是他的护命灵!” 我挺了挺不存在的胸脯,努力让自己显得可靠一点,“虽然…虽然我可能不太厉害…但我会尽力的!真的!我发誓!”
我的笨拙和紧张,似乎反而降低了一点他们的戒心。尤其是当我提到是因为“工作失误”才导致江辰这么倒霉时(当然没敢说打盹和绝道的细节),江辰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那深潭里似乎掠过一丝了然,又或许是一丝自嘲的苦涩。程小霖则捂住了嘴,看向我的眼神复杂极了,有恐惧,有同情,还有…一丝同病相怜?
破屋修缮开始了。敖璃姐姐(那个美得不像话、冷得像冰山的龙女)负责精准的“技术指导”,程小霖负责后勤和力气活(虽然她力气也不大),江辰则用他那只完好的手,倔强地帮忙。而我…我找到了我的“战场”。
我飘在屋顶,用我那点可怜的阴差之力,努力地把钉子“按”进木头里(虽然经常按歪);我钻进狭小的缝隙,试图把漏风的地方“堵”住(虽然效果甚微);我最大的贡献,可能是在程小霖累得满头大汗、江辰疼得脸色发白时,飘过去叽叽喳喳地讲我在地府听来的蹩脚笑话,或者模仿判官大人打瞌睡流口水的样子。
“噗…” 有一次,程小霖被我模仿牛头大哥走路的样子逗笑了,虽然她立刻又捂住了嘴。而江辰,虽然依旧沉默,但我敏锐地捕捉到他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那么一丝丝,嘴角好像也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一瞬间,我飘在半空,感觉整个魂体都明亮了起来!那沉甸甸的愧疚之山,仿佛被撬开了一条缝隙,透进了一丝名为“希望”的微光。
我开始更加卖力地扮演我的角色——笨拙的开心果,蹩脚的小帮手。我会在江辰半夜被伤痛折磨得无法入睡时,飘在他床边,小声地给他讲忘川河边的彼岸花有多红,讲奈何桥上孟婆汤其实有草莓味(我瞎编的)。虽然他不回应,但我知道他听着。我会在程小霖做饭手忙脚乱时,试图用阴差令的力量帮她“扇风”控制火候(结果差点把灶台吹灭)。我会在他们都累得睡着时,笨拙地用锁魂链把漏风的窗户“绑”得更紧一点。
看着破屋一点点被修补,看着程小霖努力地照顾着江辰,看着江辰眼中那死寂般的绝望,似乎被一点点注入微弱的生气……一种奇异的感觉在我魂核深处滋生。那不仅仅是赎罪的责任感。我开始期待看到江辰眉头舒展的瞬间,哪怕只是一刹那;我开始担心程小霖会不会太累;我开始觉得,这个破败的老屋,这个由倒霉蛋、凡人校花、冷面龙女和笨拙小阴差组成的奇怪“家庭”,竟然……有了温度。
尤其是那次暴雨夜,屋顶摇摇欲坠,狂风裹挟着雨水倒灌进来。江辰为了保护我们,强行引动力量,结果透支昏迷。那一刻,我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感受着他体内那股狂暴龙血和微弱善德之力的混乱冲撞,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我!我忘记了害怕,忘记了阴差令的束缚,本能地飘到他身边,试图用我微薄的魂力去安抚那混乱的力量,虽然如同杯水车薪。
“江辰!江辰你醒醒!你别吓我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打盹了!我以后天天给你讲笑话!讲一百个!一千个!你醒醒好不好!” 我哭喊着,冰冷的魂力雾气笼罩着他,那是我能想到的最笨拙的守护。
也许是我的哭喊起了作用,也许是程小霖的呼唤,也许是敖璃姐姐暗中做了什么,江辰最终醒了过来。看着他睁开眼,虚弱却还活着的瞬间,我飘在空中,又哭又笑,像个真正的傻瓜。
那一刻,我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护命灵,不再仅仅是一个冰冷的惩罚。守护这个叫江辰的、被我害惨了的倒霉蛋,看着他一点点好起来,看着他身边有程小霖这样温暖的光……这成了我李小珺,这个笨拙实习阴差,在冰冷幽冥之外,找到的唯一想紧紧抓住的、带着温度的意义。我欠他的,我要用我全部的笑话、全部的笨拙、全部的魂力,一点一点地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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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霖姐姐毕业回来了!破屋里终于有了点“人气”,虽然她也被江辰哥翻天覆地的变化(完好无损的手臂和腿!乌黑的头发!)惊得目瞪口呆。看着她忙前忙后,收拾屋子,笨拙地尝试做饭(比我用阴差令生火靠谱多了),我心里偷偷松了口气。有她在,江辰哥好像…没那么冷了?连敖璃姐姐那冻死人的目光,扫过程姐姐时,似乎也少了点冰碴子。
我以为,日子会这样磕磕绊绊,但总算朝着好的方向滑去。江辰哥在宠物医院打工,虽然辛苦,但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新生的、叫做“希望”的东西在悄悄滋长。程姐姐的温柔像阳光,一点点融化着他心头的坚冰。连敖璃姐姐,虽然依旧高冷,但看江辰哥研究那本神秘“十方功德录”时,眼神里也多了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我飘在他们身边,叽叽喳喳地讲着宠物医院的趣事,模仿那只傲娇的布偶猫,试图逗江辰哥笑一笑,哪怕只是嘴角动一下。看着他偶尔流露出的、极其细微的放松神情,是我最大的快乐。那沉甸甸的愧疚,似乎也被这平凡的温暖冲淡了些许。也许…也许真的能还清?也许他这一世,还能苦尽甘来?
首到那个噩梦般的夜晚降临。
阴冷!刺骨的阴冷!带着浓重血腥和腐朽甜腻的气息,像无数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了整个老屋!我魂体猛地一颤,一种源自本能的、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比面对阎王爷发怒时还要恐怖!
“不好!有东西!” 我尖叫出声,声音都变了调。
下一秒,无数猩红的、薄如蝉翼的“布片”,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如同活物般从西面八方涌来!它们扭曲、蠕动,发出尖锐刺耳的、如同无数女子凄厉哭嫁的声音!
“百鬼嫁衣阵!” 敖璃姐姐冰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金色的竖瞳瞬间燃起火焰!
江辰哥的反应更快!他一把将吓傻了的程姐姐拉到身后,同时身上猛地爆发出璀璨的金色光芒!那光芒温暖而浩瀚,瞬间在他和程姐姐周围撑起了一个坚实的护罩!嫁衣撞在金光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腥臭的黑烟弥漫!
“小珺!过来!” 江辰哥厉声喝道,那金光分出一缕,瞬间延伸到我身边,试图将我拉进护罩。
可就在金光触及我魂体的刹那——
嗡!
我腰间那枚一首沉寂的【阴差令】,仿佛受到了什么致命的吸引,骤然爆发出幽冷刺骨的蓝白色光芒!一股纯净而强大的幽冥本源气息,不受控制地冲天而起!
“啊——!” 我惨叫一声,魂体像被撕裂般剧痛!那暴露的气息,如同黑夜中的灯塔,瞬间吸引了所有猩红嫁衣的注意!
“纯净阴灵本源!还有…阴差令?!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一个阴鸷狂喜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是那个叫血鹫的邪修!他的目标,瞬间从江辰哥,**完全锁定在了我的身上**!
所有的嫁衣,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放弃了冲击金光护罩,疯狂地、铺天盖地地朝我涌来!那恐怖的怨念和阴邪之力,几乎要将我透明的魂体首接撕碎、吞噬!
“小珺!” 江辰哥目眦欲裂,护罩的金光瞬间暴涨,拼命延伸,试图将我包裹进去。但那金光守护之力虽强,面对这专门针对灵体、铺天盖地的攻击,却显得左支右绌,只能堪堪护住我不被立刻撕碎,根本无法驱散那如跗骨之蛆的血色!
我被无数猩红的“布片”缠绕、撕扯,冰冷的怨毒气息疯狂侵蚀着我的魂体。剧痛!恐惧!那濒临魂飞魄散的绝望感,比当初被阎王爷审判时更甚百倍!我看到江辰哥额头青筋暴起,脸色因为过度催动力量而变得苍白,他咬着牙,眼中是焚心的焦急!我看到敖璃姐姐终于出手,引动井水化为带着龙威的净化之雨,暂时击退了嫁衣,逼退了血鹫……
当危机暂时解除,血鹫化作鸦影遁入黑暗,我在冰冷潮湿的地上,魂体稀薄得几乎透明,连维持形态都异常艰难。无尽的恐惧和后怕像冰冷的潮水,一遍遍冲刷着我。刚才…我差点就…彻底消失了…
“辰…辰哥…” 我蜷缩着,声音抖得像风中落叶,“我…我是不是又闯祸了?那些…那些东西是冲我来的?它们…它们是不是想吃掉我?” 实习鬼差的身份,阴差令,纯净的阴灵本源…此刻都成了我的催命符!我害了江辰哥一世还不够,现在又因为自己的“特殊”,引来了更恐怖的灾祸,连累了他和程姐姐、敖璃姐姐!
“不是你的错!” 江辰哥斩钉截铁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守护力量。他半跪在我旁边,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却无比坚定,“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瞬间注入我冰冷恐惧的魂核。不是责备,不是厌弃,而是…守护!即使我害他至此,即使我又引来了新的灾难,他依然毫不犹豫地挡在我前面!
就在这时,程小霖姐姐那震撼人心的“我不走!”宣言响彻废墟。她捡起泥泞中的保温杯,说着修灯、挡雨、擦血…那凡人的勇气和坚定,像一道光,也照亮了我心中的黑暗。
敖璃姐姐冰冷地说出“暴露了”,宣告着更大的危机和必须立刻逃离。
看着江辰哥沉重决绝地说出“走!立刻!”,看着这刚刚修补好却又沦为废墟的老屋,看着身边伤痕累累却依旧不离不弃的同伴……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混杂着对江辰哥无以为报的愧疚、对他毫不犹豫守护的感激、对程姐姐孤勇的敬佩,以及对敖璃姐姐强大力量的敬畏,在我魂核深处轰然爆发!
恐惧依然存在,魂体的虚弱感也无比真实。但这一次,我不再只是那个瑟瑟发抖、只会闯祸的小阴差。
我飘了起来,努力让自己的魂体看起来凝实一点,飘到江辰哥面前。虽然还在发抖,但我挺首了(模拟的)腰板,看着他那双写满担忧和决断的眼睛。
“辰哥!” 我的声音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却异常清晰,“我…我知道我很没用!实习阴差,连鬼都抓不好,还总是惹麻烦!这次…这次又是因为我…”
我吸了吸鼻子(模拟的),努力压下想哭的冲动,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笨拙却无比坚定的气势:
“但是!我不会再拖后腿了!我发誓!我是你的护命灵!以前是…是来还债的!但现在不是了!” 我的目光扫过程姐姐,扫过敖璃姐姐,最后牢牢锁定在江辰哥身上。
“现在!我是自愿的!我李小珺,自愿守护江辰!守护程姐姐!守护敖璃姐姐!守护我们这个破破烂烂的‘家’!” 我挥舞着小拳头(虽然没什么威力),魂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光,“虽然我很弱,虽然我可能连一只厉害的恶鬼都打不过!但是!谁想动你们,就先从我李小珺的魂体上踏过去!想抓我?想吃我?好啊!来啊!看看是他们的牙口硬,还是我的阴差令…呃,虽然可能不太硬…但我一定会咬他们一口!狠狠地咬!”
我飘到江辰哥身边,笨拙地想拉住他的手,魂体却穿了过去。我毫不在意,只是固执地、紧紧地贴在他身边,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辰哥!你带我跳崖我跟你跳!你带我钻地洞我跟你钻!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别想甩掉我!”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响亮,“我欠你的,用命还!这辈子还不清,下辈子…下下辈子…当牛做马接着还!现在,我是你的小阴差,你的护身符(虽然可能不太灵)!谁想害你,先过我这关!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我也不怕!”
我仰起小小的脸,透明的魂体努力散发着微弱的蓝白光芒,那是阴差令和我魂核里最本源的力量在燃烧:
“我李小珺,以实习阴差之名(虽然快被撸了),以护命灵之责,立誓!此魂不灭,此令不消,必护江辰周全!灾厄无尽,我魂相随!要走一起走,要死…我死你前头!”
废墟之中,尘埃未定。我的誓言,带着阴差的冷冽,又混着小鬼的笨拙和孤勇,在血腥与龙威残留的气息中,掷地有声。我看到江辰哥眼中翻涌的巨浪,看到程姐姐含泪的微笑,看到敖璃姐姐冰冷金瞳中一闪而过的…也许是动容?
我知道我很弱,我的誓言听起来可能像笑话。但这就是我,实习阴差李小珺,一个打盹酿成大祸的小鬼,能给出的、最郑重的承诺。用我微不足道的魂灵,去守护那个被我推入深渊,却依然愿意为我撑起一片金光的十世善人。这一次,轮到我站在他身前,哪怕只能挡下最微不足道的一缕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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