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破晓微光,蹒跚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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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破晓微光,蹒跚前行

 

意识像沉在冰冷粘稠的淤泥里,费力地往上浮。耳边是单调的“滴答”声,还有…风声?雨声好像停了?

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块,挣扎了半天才掀开一条缝。模糊的光线刺进来,带着雨后特有的清冽潮湿气息。屋顶…还是那歪歪扭扭、补丁摞补丁的蓝色防水布。没塌。那根被我用…用那股邪门力量“定”住的柱子,黑黢黢地杵在那儿,裂纹还在,但好歹没断。

**活下来了…都活下来了。** 这个念头像块烧红的铁,烙在混沌的脑子里,带来一丝虚弱的庆幸。

“江辰!你醒了!” 程小霖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张憔悴又惊喜的小脸凑了过来,眼睛肿得像桃子,显然没睡好。

我喉咙干得冒烟,想说话,只发出嘶哑的“嗬嗬”声。

“水!快喝水!” 她手忙脚乱地端来一个搪瓷杯,小心翼翼地扶起我的头。温水流过喉咙,像久旱逢甘霖,舒服得我差点呻吟出来。这才感觉全身像是被拆开又草草组装回去,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尤其是左臂,沉甸甸的,骨头缝里还残留着那种被强行抽干又塞满的诡异酸麻感。鬓角…好像更痒了,不用摸也知道,白头发肯定又他妈多了不少。

窗边,敖璃依旧盘坐着,但感觉不太一样。她周身似乎萦绕着一层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冰蓝光晕,比平时更凝实。金色的竖瞳望着窗外放晴的天空,眼神却像是穿透了云层,投向某个极其遥远的地方。那眼神里有种…我说不上来的东西,像是困惑,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深深触动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暴雨…让她感应到了什么?

“敖璃姐姐说你透支了本源,需要静养,千万不能乱动!” 程小霖放下水杯,絮絮叨叨,像个小管家婆,“昨天吓死我了!你突然吐血晕倒…那柱子…” 她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那根“定海神针”,眼神里满是后怕和一种看怪物般的惊奇。

透支本源?这词儿听着就够吓人的。看来昨晚那一下,代价不小。我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表示没事,结果比哭还难看。

“哼!大笨蛋!” 李小珺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我费力地抬眼,看到她半透明的魂体像片蔫了的叶子挂在房梁上,也显得有气无力,但小脸上满是担忧,“就知道逞能!魂儿都快被你吓飞了!下次再这样,我…我就不理你了!” 她说着气话,魂体却飘下来一点,凑近我,用她那半透明的小手(虚影)在我额头上方晃了晃,假装给我擦汗。

心里有点暖,又有点涩。这破屋,这残躯,却硬是塞进了三个…姑且算“家人”吧。一个被我吓哭的校花同学,一个嘴硬心软的哭包鬼差,还有一个高深莫测、心思难猜的龙女房东。

目光扫过屋里的一片狼藉。地上还有没干的水渍,接水的盆盆罐罐东倒西歪,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的霉味和淡淡的尘土气。这房子,昨晚是扛住了,但也彻底暴露了它的脆弱。防水布被狂风扯开了好几道口子,阳光从破洞漏下来,像几道刺眼的伤疤。窗户的塑料板也歪了,冷风嗖嗖地往里灌。

**不能这样下去了。** 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砸进脑海。光靠程小霖接济,靠我折寿救活几盆花去卖钱,杯水车薪!这破房子像个无底洞,随时可能彻底垮掉。敖璃不可能永远用龙元给我们当防风罩,程小霖…她也有自己的生活,她爸妈昨晚没强行带走她,不代表下次不会。

我得挣钱。挣大钱。至少,得把这破窝修得像个人住的地方,得让自己这身破烂(尤其是这随时可能爆炸的左臂)有点自保之力,而不是次次靠玩命。

“小霖,” 我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我…我得出去找点活干。”

程小霖愣了一下,随即急了:“不行!你伤还没好!敖璃姐姐说了你需要静养!再说…再说你这样子…” 她的目光扫过我缠着脏布的左臂和拄着的破拖把杆,意思很明显——你这副尊容,哪个老板敢要?

“死不了。” 我打断她,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执拗,“躺着等死更难受。大专…好歹混了个医学文凭,总能找点相关的活儿。” 说起这个,心里更不是滋味。当年拼死拼活,就为了那张能改变命运的纸,结果奶奶病倒,一切化为泡影。这文凭现在跟废纸差不多,但…总得试试。

“医学?” 程小霖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是…现在正规医院都要本科起步,还要规培证…你…” 她没说完,但意思我懂。我这条件,连诊所打杂都够呛。

“总有地方要人。” 我撑着床板想坐起来,左臂一阵钻心的酸麻,差点又栽回去,被程小霖眼疾手快地扶住。妈的,这破身体!

“我陪你去!” 李小珺立刻飘下来,拍着(虚空的)胸脯,“我可以帮你看看哪家老板面善!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我就让他算错账!” 她的厄运转移,也就这点出息了,不过这份心意…我领了。

窗边的敖璃终于收回了望向天际的目光,金色的竖瞳落在我身上,清冷依旧,却似乎多了一丝审视。“汝欲以凡躯,驭此异力,先固其本。妄动,徒耗生机。” 她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却点出了核心——我这身体是容器,容器太破,再强的力量也是自毁。

“我知道。” 我喘了口气,迎着她的目光,“所以…更得想办法。修房子,养身体…都得钱。” 我顿了顿,看向她,“昨晚…谢谢你。” 没有她最后关头输入的那股冰凉寒气护住心脉,我估计己经凉透了。

敖璃没有回应,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幻听。但她周身那层冰蓝光晕,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

* * *

几天后,身体稍微能动了,至少拄着拐杖不用人扶也能慢慢挪。左臂的酸麻感减轻了些,但沉重依旧,对力量的感知倒是清晰了点,好像…那晚的疯狂透支,反而打通了什么堵塞?代价就是鬓角的银白又蔓延了一小片,看得程小霖首掉眼泪。

我无视她的担忧和李小珺的唠叨,揣着那点修房子剩下的、皱巴巴的票子,还有那张几乎被遗忘的大专毕业证复印件(原件早不知道丢哪去了),开始了我的“求职”之路。目标很明确:城中村的小诊所、宠物医院、药房…只要能跟“医”字沾边,工资够糊口修房顶就行。

李小珺像个小尾巴(隐形版)飘在我身边,尽职尽责地充当着“场外指导”。

第一家,是个藏在巷子深处的“老军医诊所”,门口挂着褪色的红十字。里面光线昏暗,一股消毒水和陈年药味混合的怪味。一个穿着发黄白大褂、叼着烟卷的老头斜眼打量着我这副尊容,尤其是我那缠着布条的左臂。

“医学大专?呵,” 他嗤笑一声,吐了个烟圈,“小伙子,你看我这庙,供得起你这尊…大佛?” 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端茶倒水都怕你摔了我的杯子!走走走!”

门“砰”地在身后关上。李小珺气得在半空首跺脚(没声音):“死老头!狗眼看人低!诅咒你下次给人打针扎自己手上!”

第二家,是个稍微像样点的社区药房。老板娘看着挺面善,看了看我的毕业证复印件(皱巴巴的),又看看我的样子,叹了口气:“小伙子,不是阿姨不帮你。你这…你这手,搬货肯定不行。收银…现在都扫码了,你这手操作也不方便吧?我们这…真没适合你的岗位。” 语气还算委婉,但拒绝得很干脆。

第三家,是家宠物医院,叫“爱宠之家”。店面挺干净,里面传来几声狗叫。老板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看着挺斯文。他拿着我的毕业证复印件看了半天,又抬头仔细打量我,眼神在我焦黑的左臂上停留了很久。

“江辰…是吧?” 他推了推眼镜,“学临床的?怎么想到来宠物医院?”

“缺钱。” 我实话实说,声音干涩,“人医的门槛太高,我…够不着。动物…也是命,能帮就帮点。” 这话一半是真心,一半是…善德之力带来的本能?我自己也说不清。

眼镜老板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我们这确实缺个打下手的,清洁笼舍、给宠物洗澡、帮忙按住打针…都是体力活,还有点…味道。你这手…” 他犹豫地看着我。

“右手能用。” 我立刻抬起没受伤的右手,尽量让它看起来灵活点,“左手…不太方便,但搬点轻的东西,按住小猫小狗,应该没问题。” 我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诚恳又迫切。

眼镜老板又看了我几秒,最终叹了口气:“行吧。试用期三天,一天八十,管一顿午饭。主要就是打扫卫生和给猫狗洗澡。干得了就留下,干不了…我也没办法。”

“谢谢老板!我干得了!”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八十块!一天!够买好几块防水布了!

走出宠物医院,午后的阳光有点刺眼。李小珺兴奋地围着我转圈:“耶!找到工作啦!江辰哥哥好棒!我就说那个老板看起来面善!”

我心里却没多少喜悦,只有沉甸甸的现实。一天八十,离修好这破房子还差十万八千里。而且…给猫狗洗澡?我这左手…能行吗?别把人家宠物给捏坏了。

**路得一步一步走。** 我对自己说,拄着拐杖,拖着沉重的左臂,朝着那个风雨飘摇、却暂时属于我的“家”走去。身后,李小珺叽叽喳喳的声音,成了这艰难世道里,唯一的一点…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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