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作者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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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作者寄语

 

写这个故事的第三年,江南的桑园刚好迎来一场透雨。我蹲在田埂上看蚕农撒新孵的蚁蚕,那些黑得像墨点子的小生命趴在桑叶上,明明弱得一阵风就能吹走,啃食叶片的动静却格外执着,沙沙声里藏着股不认命的劲儿。那一刻忽然明白,我想写的从来不是什么宏大的传奇,而是这些藏在桑田深处的细碎力量。

最初动笔时,脑子里只有个模糊的影子:一株从江南带去漠北的桑苗,能不能在雪地里活下来?为此特意去了趟漠北,在牧民的毡房里翻他们珍藏的桑皮纸,上面拓着的桑叶纹路里还沾着沙粒;又跑到江南的老蚕农家,看他用桑枝炖鸡汤,陶罐沿的缺口磨得发亮,说是用了三十年,盛过西代人的桑椹酒。这些带着烟火气的物件,渐渐拼出了苏昭的模样——不是养在深宫里的娘娘,是会蹲在桑园里数新叶、在农书上写批注的人,她的指尖该沾着桑汁的紫,掌心该留着翻书的茧。

萧彻的玉扳指是后来才有的。那天在博物馆看到枚宋代的桑纹玉饰,缠枝纹绕得细密,像要把什么东西紧紧裹住。突然就想到,帝王的江山或许不在奏折里,而在这纹路里藏着的温度——是他给常州知府改奏折时,把“修龙舟”涂改成“筑堤坝”的朱笔;是他握着苏昭的手时,指腹蹭过她手背上细纹的轻;是他站在望晋亭里,看着桑田映着朝阳,眼里盛着的不是威仪,是踏实。

巴图的羊皮信、卡里姆的波斯锦、琉球孩子的贝壳铲……这些角色慢慢从纸上站起来,带着各自土地的气息。他们不必说“天下大同”的道理,只需要交换一把桑籽、共织一块锦缎、分喝一碗桑椹酒,就把江南的水、漠北的雪、西域的沙连在了一起。就像漠北的酸马奶混着江南的桑椹酒,初尝时味道古怪,喝到后来竟有股说不出的熨帖,那是不同滋味在舌尖相遇时,撞出的温柔。

写到最后一章,暖房里的老桑树枝桠伸到了房梁上,忽然舍不得停笔。这株苗从漠北来,在长安扎根,枝桠却朝着西面八方生长,就像那些走在路上的人:商队驼铃里摇着桑苗,纺车嗡嗡里缠着新丝,孩子们的竹篮里装着桑椹,连波斯的椰枣树下,都爬着学吃桑叶的蚕。原来所谓“江山”,不过是这些流动的牵挂,是你往我这里送一颗桑籽,我往你那里捎一片桑叶,不知不觉就织成了一张绿网,把天下的土地都兜在里面。

此刻窗外的桑树叶又绿了,风一吹就沙沙响,像极了蚕在啃叶,又像无数人在低声说话。忽然觉得,这故事其实没写完——桑苗还在往远处走,蚕茧还在不同的土地上结,就像我们此刻的日子,总有人在埋下种子,有人在守护新芽,有人在把温暖往更远的地方送。

愿我们都能做那株桑苗,在自己的土地上扎根,也向着别人的阳光伸展;愿我们都能做那捧泥土,让经过的每粒种子,都能长出自己的春天。毕竟这世间最动人的,从来不是“天下归一”的壮阔,而是“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温柔。

—— 于春桑初绿,蚕蚁初孵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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