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侍卫的血书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萧彻和苏昭心里漾开层层涟漪。接下来的几日,京城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暗流涌动——萧彻的人在暗中调查“寒鸦”的身份,李丞相府的守卫也比往日严密了数倍,连秦珩都察觉到不对劲,好几次欲言又止地看着苏昭,想问些什么,又怕打扰她。
苏昭手臂上的伤口渐渐愈合,只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她依旧每日在翰墨斋抄书,偶尔帮秦珩整理《捕蝗法》的抄本,仿佛前几日的刺杀从未发生过。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道疤痕时刻提醒着她,危险从未远离。
这日午后,陈掌柜忽然递给她一个包裹,说是七皇子府送来的。苏昭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精致的女装,湖蓝色的锦缎,绣着暗纹的梅花,正是她穿越前最喜欢的款式。包裹里还有一张纸条,萧彻的字迹龙飞凤舞:“太后寿宴那日,你穿宫女服太素净了。”
苏昭捏着纸条,脸颊微微发烫。他竟还记得这些细节。
“这衣服真好看。”秦珩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阿昭,这是你家人送的?”
“嗯。”苏昭含糊应着,把衣服收进包裹,“放着吧,平时也穿不上。”
秦珩没再追问,只是看着她,忽然道:“阿昭,再过几日就是上元节了,京城会放花灯,可热闹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吧?”
上元节……苏昭想起原主的记忆,上元节是京城最热闹的日子,男女老少都会上街赏灯,还有猜灯谜、放河灯的习俗。她心里微动,刚想答应,就见萧彻的侍卫匆匆走进来,对她使了个眼色。
苏昭心里一凛,跟着侍卫走到后院。
“主子让我来报信。”侍卫压低声音,“那个被抓的杀手招了,说‘寒鸦’明日会在城南的‘望月楼’接头,与北狄的密使见面。”
苏昭瞳孔骤缩:“望月楼?”那是京城有名的酒楼,人多眼杂,他们怎么敢在那里接头?
“杀手说,‘寒鸦’最擅长在人多的地方藏身,越热闹越不容易被发现。”侍卫道,“主子说,明日请姑娘……”
“我不去。”苏昭打断他,“望月楼人多,太危险了。殿下身边有侍卫,足以应付。”她不想再成为拖累,更不想看到有人为了保护她而送命。
侍卫显然没料到她会拒绝,愣了一下:“可是主子说,姑娘对‘寒鸦’的线索最敏感,或许能认出他……”
“我认不出。”苏昭摇头,“杀手都没见过‘寒鸦’的真面目,我怎么可能认得出?让殿下小心些,别中了圈套。”
侍卫还想说什么,见苏昭态度坚决,只好点点头:“属下会把姑娘的意思转告主子。”
侍卫走后,苏昭站在后院的梅树下,看着光秃秃的枝桠,心里有些乱。她知道萧彻让她去,是信任她,可她更怕自己会坏事。赵侍卫的死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让她不敢再轻易冒险。
“阿昭,你怎么了?”秦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个刚买的糖人,“是不是不舒服?”
苏昭接过糖人,摇摇头:“没事。对了,上元节的花灯会,你想去吗?”
秦珩眼睛一亮:“想啊!听说今年的花灯比往年都好看,还有猜灯谜赢奖品的活动呢!”
“那我们就去。”苏昭笑了笑,“就当……放松一下。”
或许,她真的该放松一下,暂时忘记那些阴谋和算计,像个普通的少女一样,去看看花灯。
第二日,苏昭刻意不去想望月楼的事,专心和秦珩抄写《捕蝗法》。秦珩兴奋地说着上元节的计划,说要带她去吃京城最有名的糖葫芦,去看最大的走马灯,像个孩子一样。苏昭听着,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嘴角也忍不住扬起笑意。
傍晚时分,陈掌柜忽然神色凝重地走进来,对苏昭道:“刚才听说,望月楼出事了。”
苏昭的心猛地一沉:“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有人在楼里打斗,还放了火,烧了半栋楼。官府去了很多人,说是抓刺客。”陈掌柜看着她,“听说是……七皇子的人。”
苏昭手里的毛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墨汁溅了一桌。
萧彻!他出事了吗?
“阿昭,你怎么了?”秦珩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担忧地问。
“我没事。”苏昭捡起毛笔,指尖却在发抖,“可能是……风太大了。”
可她的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喘不过气来。望月楼起火,必然是接头时出了变故,萧彻有没有受伤?他们抓到“寒鸦”了吗?
她想去找他,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七皇子府现在肯定戒备森严,她一个平民,根本进不去。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苏昭坐立难安,抄书的字歪歪扭扭,连秦珩都看出了她的异常,却只是默默陪着她,没有多问。
首到深夜,萧彻的侍卫才再次出现,脸上带着疲惫,却难掩兴奋:“姑娘,幸不辱命!抓到‘寒鸦’了!”
苏昭猛地站起来:“殿下呢?他没事吧?”
“主子没事,只是受了点轻伤。”侍卫道,“‘寒鸦’果然狡猾,在望月楼设了圈套,还好主子早有准备,不仅抓到了他,还截获了北狄密使带来的密信,上面写着他们要在元宵夜偷袭京城粮仓的计划!”
苏昭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站不住。秦珩赶紧扶住她,担忧地看着她。
“‘寒鸦’是谁?”苏昭定了定神,问道。
“是李丞相府里的一个幕僚,叫沈文,平时不起眼,没想到竟是北狄潜伏多年的细作。”侍卫道,“主子己经把他和密信交给了陛下,陛下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李丞相府!”
李丞相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主子让我告诉姑娘,元宵夜可能不太平,让您和秦小公子待在翰墨斋,不要出去。”侍卫道,“等过了这阵子,他再来看您。”
“我知道了。”苏昭点头,心里却有些失落。元宵夜的花灯会,怕是去不成了。
侍卫走后,秦珩看着她,忽然道:“阿昭,你是不是……喜欢七皇子?”
苏昭愣住了,脸颊瞬间红了:“你……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秦珩认真地说,“你听到他出事时,脸都白了,手也在抖。刚才听到他没事,又松了口气。”他低下头,声音有些闷闷的,“其实……七皇子是个好人,配得上你。”
苏昭没想到秦珩会这么说,心里又羞又窘,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她对萧彻,到底是什么感情?是感激?是敬佩?还是……真的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自己也不知道。
“别瞎想了。”苏昭拍了拍他的肩膀,“元宵夜不出去也好,我们就在翰墨斋煮汤圆,也一样热闹。”
秦珩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拿起《捕蝗法》的抄本,默默看起来。
元宵夜很快就到了。京城张灯结彩,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翰墨斋却早早关了门,陈掌柜煮了一大锅汤圆,苏昭和秦珩围坐在桌前,吃着汤圆,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你听,外面好热闹啊。”秦珩扒着窗户,看着外面五颜六色的花灯,“不知道明年的元宵夜,会不会更热闹。”
苏昭看着他,忽然觉得,或许不用等到明年。等北狄被击退,等朝堂安定下来,等蝗灾被阻止,这京城的元宵夜,一定会更加热闹,更加平安。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敲锣声和官兵的呼喊:“粮仓遇袭!快集合!”
苏昭心里一沉。
来了。
北狄的人,果然动手了。
她看向窗外,夜色中的京城依旧灯火辉煌,可远处的粮仓方向,却隐约有火光升起,像一只贪婪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这座城市。
苏昭握紧了拳头。
别怕,萧彻一定有办法的。
她相信他。
这场仗,他们一定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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