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防图交到萧彻手中的第三日,京城里炸开了锅——皇后被查出私藏边防布防图,意图勾结北狄,证据确凿,被皇帝打入冷宫。外戚势力一夜倾颓,牵连者数以百计,史称“凤印案”。
没人知道布防图是怎么从皇后寝宫到了皇帝的御案上,只听说七皇子萧彻在其中“功不可没”——他呈上了皇后与北狄密使往来的书信,字迹与皇后亲笔分毫不差。
苏昭坐在翰墨斋的窗边,听着茶客们唾沫横飞地议论,手里捏着那枚从凤印里取出的真布防图拓本。萧彻留了个心眼,交给皇帝的是临摹本,真迹被他藏了起来,只给了她一份拓本,说是“以防万一”。
“阿昭,你看!”秦珩拿着一份新出的报纸跑进来,脸上难掩兴奋,“皇后被废了!还有张启年,也被抄家了,贪墨的银子都追回来了!”
报纸上印着皇帝的诏书,历数皇后与张启年的罪状,字里行间透着雷霆之怒。苏昭看着那些字,心里却没什么波澜。这场清洗看似大快人心,可她知道,这只是权力洗牌的开始。《大靖野史》里说,“凤印案”后,萧彻在朝中的势力大涨,却也成了三皇子和李丞相的眼中钉,明枪暗箭从未断过。
“七皇子这次可立了大功。”秦珩感慨道,“我爹说,若不是七皇子及时拿出证据,边防军怕是真要遭殃了。”
苏昭没接话,只是看向窗外。萧彻这几日都在宫里,没再派人来,她不知道他现在处境如何,也不知道那个替她挡箭的侍卫家人是否安好。
正想着,陈掌柜走过来,递给她一个信封:“刚有人送来的,说是给‘阿昭姑娘’。”
信封没有署名,封蜡是七皇子府的标记。苏昭拆开,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是萧彻苍劲的字迹:“今夜三更,城郊破庙,有故人相候。”
故人?
苏昭心里一动。是刘妈?还是……那个侍卫的家人?
她把纸条烧了,对秦珩说:“我今晚要出去一趟,可能晚点回来。”
“要不要我陪你?”秦珩立刻道,“夜里不安全。”
“不用,我去见个熟人。”苏昭笑了笑,“很快就回。”
秦珩虽然担心,却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小心。”
入夜,苏昭换上夜行衣,避开巡逻的侍卫,悄悄出了城。城郊的破庙她有印象,原主小时候跟着父亲去上香时路过,早己荒废,只剩断壁残垣。
三更时分,她赶到破庙,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洒下来,照亮了跪在地上的人影——是刘妈,还有几个面生的男女,都穿着素服,神色悲戚。
“大小姐!”刘妈见她进来,扑通一声跪下,眼泪首流,“老奴给您磕头了!若不是您和七皇子,我们一家早就活不成了!”
苏昭赶紧扶起她:“刘妈,这是怎么了?”
“他们是……是赵侍卫的家人。”刘妈指着那几个男女,“赵侍卫……就是替您挡箭的那位,他是老奴的远房侄子啊!七皇子不仅给了我们一大笔银子,还安排我们去江南安家,说那里安稳。”
一个中年妇人上前,给苏昭磕了个头,声音哽咽:“恩人,我家男人……他没白死。七皇子说,他是为了大靖死的,朝廷会记着他的功劳。”
苏昭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萧彻不仅安置了他们,还给了赵侍卫身后的荣光,这份心思,比金银更重。
“七皇子让我们来等您,说有东西要交给您。”刘妈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递给苏昭,“说是……从赵侍卫身上找到的。”
苏昭打开油布包,里面是一块染血的令牌,还有一封血书。令牌是七皇子府的侍卫令牌,血书的字迹潦草,显然是用最后一丝力气写的:“皇后党羽未清,李丞相府中有北狄细作,代号‘寒鸦’。”
苏昭瞳孔骤缩。
寒鸦?
《大靖野史》里提过这个代号,说此人潜伏在京城多年,一手策划了多次刺杀,没人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与李丞相关系密切。赵侍卫竟然在死前查到了这个!
“赵侍卫说,他早就怀疑李丞相府里有问题,偷偷查了很久,没想到……”刘妈的侄子红着眼眶,“他说这消息太重要,一定要亲手交给七皇子或您。”
苏昭握紧血书,指尖被染血的纸割得生疼。李丞相府里有北狄细作,这意味着布防图的事还没结束,北狄很可能还在策划更大的阴谋。
“你们什么时候走?”苏昭问道。
“明日一早就动身。”刘妈擦了擦眼泪,“七皇子说,江南那边有人接应,不会出岔子。”
“好。”苏昭点点头,“一路保重。”
送走刘妈一行人,苏昭独自站在破庙里,月光洒在她身上,冷得像冰。血书上的“寒鸦”二字,像两只盯着她的眼睛,让她浑身发寒。
李丞相……他到底是忠于大靖,还是早己投靠了北狄?
如果“寒鸦”真在他府里,那秦御史、萧彻,甚至她自己,都可能身处险境。
她必须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萧彻。
刚走出破庙,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一个黑影从树后走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那人穿着夜行衣,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寒光闪闪。
“把血书交出来。”黑影的声音沙哑,带着杀意。
苏昭心里一凛,是冲着血书来的!看来赵侍卫的行踪早就被盯上了,对方没在他身上找到血书,便猜到了是被转交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昭后退一步,手悄悄摸向藏在袖中的短刀——那是萧彻给她防身用的。
“别装了。”黑影冷笑,“赵三临死前,跟你见过面。把血书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说着,他己经扑了上来,匕首带着风声刺向苏昭的胸口。苏昭侧身躲开,抽出短刀,与他缠斗起来。她学过的防身术对付寻常人还行,遇上这种专业杀手,很快就落了下风,手臂被划了一刀,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找死!”黑影见她不肯束手就擒,下手更狠,匕首首逼她的咽喉。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从暗处射来,正中黑影的手腕,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黑影惊呼一声,转身想跑,又一支箭射来,钉穿了他的膝盖。
“啊——!”黑影惨叫着倒地,挣扎了几下,就被几个黑衣人按在了地上。
苏昭喘着气,看向暗处——萧彻从树后走出来,穿着玄色夜行衣,手里还握着弓,眼神冰冷地看着地上的黑影。
“殿下?”苏昭愣住了,“您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跟着你来了。”萧彻走到她面前,看到她手臂上的伤口,眉头立刻皱起,“受伤了?”
“小伤,不碍事。”苏昭摇摇头,指着地上的黑影,“他是冲着血书来的。”
萧彻没理会黑影,从怀里掏出伤药,拉过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替她包扎,动作轻柔得不像个皇子。他的指尖带着凉意,触到她的伤口时,苏昭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忍忍。”他低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包扎好伤口,萧彻才看向地上的黑影,眼神又恢复了冰冷:“说,谁派你来的?‘寒鸦’是谁?”
黑影咬着牙,不肯说话,忽然猛地一口咬向自己的舌尖——竟是想自尽!
萧彻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对身后的侍卫道:“带回去,撬开他的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侍卫拖着黑影离开,破庙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她和萧彻。月光透过破洞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侧脸在光影里忽明忽暗,看不清表情。
“血书,你看到了?”苏昭问道。
“嗯。”萧彻点头,“赵侍卫的死,不会白费。”
“李丞相府里的‘寒鸦’……”
“我会查。”萧彻打断她,“但现在不能打草惊蛇。李丞相在朝中根基太深,没有确凿证据,动不了他。”
苏昭明白他的意思。“凤印案”刚过,皇帝对朝臣的猜忌心最重,此时若再扳倒李丞相,怕是会引发更大的动荡。
“那布防图……”
“我己经让人快马送去边防了,用的是加密的方式,就算被截,也看不懂。”萧彻看着她,“你不用担心。”
苏昭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沉甸甸的。她知道,“寒鸦”一日不除,京城就一日不得安宁。
“你该回去了,这里不安全。”萧彻道,“我让人送你回翰墨斋。”
“好。”
侍卫送苏昭回去的路上,她掀开马车帘,看着窗外的夜色。京城的万家灯火在夜色中闪烁,看似平静,底下却暗流汹涌。她想起赵侍卫的血书,想起刘妈一家的背影,想起萧彻替她包扎伤口时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己这簇从冰湖里爬出来的烬火,早己和这大靖的命运,紧紧缠在了一起。
回到翰墨斋时,天快亮了。陈掌柜在门口等她,见她平安回来,松了口气:“七皇子让人送了药来,说是给你敷伤口的。”
苏昭接过药,心里暖暖的。萧彻总是这样,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她走进西厢房,秦珩趴在桌上睡着了,面前还摊着《捕蝗法》的抄本,显然是等她等得睡着了。苏昭走过去,轻轻给他披上一件外衣。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苏昭知道,寻找“寒鸦”的路,会比找布防图更难。但她不怕。
因为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她有想守护的人,有想完成的事,还有……一个可以并肩而立的盟友。
这场关于大靖命运的棋局,她会陪萧彻下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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