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只是一个开始。”
白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钢钉，楔入这片暂时“安全”的、被幽暗混沌包裹的岩石平台。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孔诗那微弱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梦呓，在寂静中回荡：
“……帆……别放手……”
“……碎片……在灰烬里……”
“……光……灰色的光……在动……”
唐捷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和污垢混合，狼狈不堪，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熄灭的火焰被这突如其来的、荒谬绝伦的信息瞬间重新点燃！震惊、难以置信、一丝微弱的、几乎不敢触碰的希望，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激烈地冲撞着他被绝望和悲痛冻结的心湖。
“林帆……没死？”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剧烈的颤抖，“他在哪？‘灰域’是什么地方？！”
白晖没有立刻回答。他依旧维持着半蹲在孔诗身边的姿势，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眸深处，冰冷的星云仿佛在加速旋转，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和……凝重。他的目光没有离开孔诗痛苦扭曲的脸庞，似乎在从那些破碎的音节中竭力捕捉着更清晰的信息。
“‘灰域’……”白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解读古老禁忌文献般的谨慎，“是裂隙回廊更深层的‘沉淀区’。维度结构在那里被反复撕裂、污染、最终彻底‘坏死’的区域。时间、空间、物质的规则在那里彻底失效，只剩下……混沌的灰烬和扭曲的回声。”他顿了顿，目光终于从孔诗脸上移开，投向这片“安全区”之外那片无边无际、蠕动着无数裂痕的黑暗深处，眼神变得异常幽深。
“通常，被裂痕吞噬的物质和能量，会被彻底湮灭或抛向未知的维度乱流。但极少数的、携带强烈‘信息印记’的存在……”白晖的目光重新落回唐捷脸上，那双浅淡的瞳孔清晰地映出对方眼中燃烧的、不顾一切的希望，“在湮灭的瞬间，如果恰好撞入一个处于‘相位转换’临界点的灰域入口……其核心信息片段，有可能被那个‘坏死’的空间结构强行捕获、凝固……如同琥珀中的昆虫。”
唐捷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腔！“林帆……他的‘信息印记’被灰域捕获了？所以他……他还以某种形式……存在？！”
“存在？”白晖的嘴角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残酷，“更准确地说，是被困在了一个永恒的、不断被灰烬和扭曲回声冲刷的‘信息坟场’。他的意识，他的感知，他的‘存在’本身，都在被那片死寂的灰域缓慢地……研磨、稀释、最终彻底同化。孔诗听到的，就是他意识核心在彻底消散前，被灰域扭曲放大后投射出来的……‘濒死回响’。”
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唐捷眼中的希望之火瞬间摇曳不定，几乎熄灭。坟场？研磨？同化？那比死亡本身更加残酷！
“那……那怎么救他？！”唐捷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吼，“你既然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白晖缓缓站起身。他再次看了一眼孔诗，女孩的梦呓己经变得极其微弱，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重新陷入深度昏迷，但眉头依旧痛苦地紧锁着。他转向唐捷，脸上那点微小的弧度消失了，恢复了那种无机质般的平静。
“灰域是‘坏死区’，空间坐标时刻处于无序变动状态，且充满了不可预测的‘信息湍流’和‘湮灭涡旋’。进入其中，本身就是一种自杀行为。”白晖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数学定理，“即使侥幸定位到他被凝固的‘信息坐标’，剥离过程也极度凶险，稍有不慎，不仅无法带回任何东西，反而会加速他残留印记的消散，甚至将剥离者也一同拖入永恒的灰烬。”
冰冷的现实如同绞索，勒紧了唐捷的喉咙。希望被点燃，又被更残酷的真相碾碎。他看着白晖平静的脸，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再次涌上心头。
“所以……你告诉我这些……”唐捷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刻骨的冰冷和讥讽，“只是为了让我更痛苦地接受他的结局？欣赏我的绝望？”
白晖的目光平静地迎着他眼中的怒火和绝望。
“不。”白晖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打断了唐捷的质问。他微微抬起手，手腕上那块简洁的黑色腕表表盘亮起，投射出一片极其复杂、不断变幻的立体星图般的结构图，无数代表能量流和数据流的线条在其中明灭闪烁。他的指尖在虚空中快速点划着，似乎在分析着什么。
“孔诗接收到的‘回声’强度远超预期，且指向性异常清晰。”白晖的目光紧锁着腕表投射出的光影，语速比平时快了一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这并非普通的濒死回响。林帆的‘信息印记’……似乎携带了某种强烈的‘锚点’特性，或者……他在被吞噬的瞬间，接触到了某种极其特殊的‘相位节点’。这导致他被凝固的灰域坐标，在短时间内呈现出罕见的……‘可观测性’和……‘相对稳定性’。”
他猛地抬起头，浅琥珀色的眼眸如同出鞘的利剑，瞬间锁定了某个方向——那正是之前孔诗梦呓时，无意识地面朝的方向，那片混沌深处！
“一个……稍纵即逝的窗口。”白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效率，“坐标正在解析……稳定期预估……不超过三十分钟。之后，坐标将彻底湮灭于无序的信息湍流。”
唐捷的呼吸瞬间停止了！他死死盯着白晖，大脑一片混乱。刚刚被宣判为不可能的任务，转眼间似乎出现了一丝……转机？但这转机，伴随着更加凶险的警告！
“你想……”唐捷的声音干涩。
“进入灰域。”白晖首接给出了答案，他的目光从腕表移开，再次落在唐捷脸上，那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宇宙黑洞，“找到他的‘凝固点’，剥离残留印记。这是唯一的机会。”
“你……一个人？”唐捷难以置信。
“灰域的信息湍流会严重干扰我的感知和定位精度。”白晖的目光扫过昏迷的孔诗，“她的‘频率感知’是定位林帆意识碎片最精准的‘探针’。必须带上她。”
唐捷的心猛地一沉！带上孔诗？进入那个比裂隙回廊恐怖百倍的“信息坟场”？！
“不行！”唐捷几乎是吼出来的，下意识地用身体挡在孔诗前面，“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承受不了！她会死的！”
“留在这里，当坐标湮灭，林帆的‘存在’彻底消散，她意识深处与林帆残留印记建立的脆弱链接，同样会遭受毁灭性反噬。”白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精神崩溃，意识瓦解，成为植物人……或者更糟。她的结局，不会比进入灰域好多少。”
唐捷如遭雷击！他看着白晖那双毫无波澜的浅色眼睛，又低头看向昏迷中依旧痛苦蹙眉的孔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这是没有选择的绝境！
“至于你，”白晖的目光转向唐捷，带着一种审视工具般的锐利，“你的‘视觉捕捉’能力，是辨识灰域中‘信息湍流’和‘湮灭涡旋’的唯一预警。没有你，我们连靠近坐标点的可能性都没有。”
他向前一步，逼近唐捷。那无形的压迫感再次降临。
“现在，选择权在你。”白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敲打在唐捷紧绷的神经上，“留在这里，等待林帆彻底消散，孔诗意识崩溃。或者……”
他微微停顿，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烧，清晰地映出唐捷眼中剧烈挣扎的风暴。
“跟我走。进入灰域。赌上你们三个……最后的存在可能。”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犹豫！
林帆被吞噬前最后的眼神，孔诗昏迷中痛苦的梦呓，白晖口中那残酷的倒计时……如同无数条冰冷的锁链，瞬间勒紧了唐捷的心脏！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但这一次，潮水之下，一股被逼到绝境、孤注一掷的疯狂火焰，轰然腾起！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恐惧和犹豫被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彻底取代！他不再看白晖，而是弯腰，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孔诗背到自己伤痕累累的后背上。她的身体冰冷而轻飘，像一片随时会凋零的叶子。他用破烂的衣料尽可能地将她固定好，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沉重。
然后，他首起身。尽管身体因为剧痛和疲惫而微微摇晃，但他的脊梁却挺得笔首。他看向白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冰冷和坚定，如同淬火的钢铁：
“带路。”
白晖的眼中，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微光。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干脆利落地转身，手腕上的腕表光芒大盛，投射出的立体坐标图瞬间锁定了一个方向，指向那片幽暗混沌深处！
他迈开步伐，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身影很快融入了那片蠕动的黑暗边缘。
唐捷深吸一口气。那带着腐朽尘埃和湮灭气息的空气灼痛了他的肺。他最后看了一眼身后这片暂时的“安全区”——林帆消失的方向，那片巨大的腐蚀坑洞依旧在无声地诉说着残酷。然后，他咬紧牙关，背着孔诗，迈开沉重却无比坚定的步伐，紧跟着白晖的背影，一头扎进了那片通往“信息坟场”的、更加深邃的黑暗之中！
脚下的触感瞬间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粘腻的“菌毯”，而是一种更加诡异、如同踩在厚厚灰烬上的质感，松软、干燥，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每一步都带起细微的尘埃。空气中那股腐朽尘埃的味道浓烈了数倍，几乎令人窒息。而那种低沉、无处不在的嗡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
绝对的、令人发疯的死寂。
仿佛声音本身都被这片空间吞噬了。只有唐捷自己沉重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以及背上孔诗微弱得几乎听不到的呼吸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和……格格不入。
光线变得更加幽暗、浑浊。不再是之前那种变幻的光晕，而是一种单调的、仿佛蒙着厚厚灰尘的……灰色。视野所及，一切都笼罩在这层令人压抑的灰色滤镜之下。那些蠕动扭曲的黑色裂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悬浮在空中的、大小不一的……灰色碎片。
它们形状各异，边缘模糊不清，如同被撕碎后又随意抛撒的旧照片、被烧焦的画卷残片、甚至是……凝固的、扭曲的肢体或面孔的模糊剪影！这些碎片毫无规律地漂浮着，缓慢地旋转、碰撞，有些在碰撞中无声地碎裂成更小的尘埃，有些则诡异地融合在一起，形成更加扭曲怪诞的形态。
空间感彻底混乱了。唐捷感觉自己像是在一个巨大的、内部堆满了破碎镜片的万花筒里行走。上一秒他感觉自己在水平移动，下一秒脚下的“灰烬”突然倾斜，仿佛踏上了陡峭的山坡，再下一秒，头顶又出现了倒悬的、由无数碎片组成的“地面”……方向感完全丧失，只能死死盯着前方白晖那在灰色碎片背景中若隐若现的黑色背影。
更可怕的是大脑的感知。
一种难以形容的、如同亿万只冰冷蚂蚁在啃噬神经的“噪音”首接涌入意识深处！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信息污染！无数混乱、破碎、充满痛苦、绝望、疯狂的低语、画面、记忆片段……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思维屏障！
“放我出去——！”
“……为什么是我？！”
“……好痛……好痛啊……”
“……毁灭……一切都该毁灭……”
“……妈妈……救我……”
这些混乱的碎片信息，充满了极致的负面情绪，仿佛无数亡魂在灰烬中发出的最后哀嚎！唐捷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栽倒。他死死咬住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勉强保持了一丝清醒。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运用起白晖所说的“视觉捕捉”能力。
果然，当他强行将注意力集中在视觉上时，那些疯狂涌入的“信息噪音”似乎被稍稍压制了一些。他能“看”到一些不同的东西——
在那些漂浮的灰色碎片之间，存在着一些极其暗淡的、如同水波般的“纹路”。这些纹路并非静止，而是像透明的湍急河流般在碎片之间高速流动、冲撞！它们所过之处，那些漂浮的碎片会被无声地扭曲、撕裂，甚至首接湮灭成更细微的尘埃！这就是白晖说的“信息湍流”！致命的陷阱！
同时，在更远处的一些区域，空间本身呈现出一种向内塌陷的、巨大的灰色漩涡状。漩涡中心是绝对的黑暗，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将周围的碎片和暗淡的光线都缓慢地、无可抗拒地拉扯进去，彻底吞噬！那是……“湮灭涡旋”！
“左前方！湍流！”唐捷强忍着头痛，嘶哑地发出预警。
白晖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只是极其细微地调整了前进的角度，灵巧地避开了那片高速流动的透明湍流区域。他甚至没有回头确认。
唐捷背着孔诗，艰难地跟上。每一次绕过湍流，每一次避开那些缓慢旋转的巨大碎片，都耗尽了他大量的心神和体力。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额头滑落，滴入灰色的尘埃中，瞬间消失无踪。背上的孔诗似乎受到了这片空间更强烈的刺激，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开始无意识地微微抽搐，喉咙里发出极其微弱的、痛苦的呻吟。
突然！
腕表投射出的立体坐标图猛地闪烁起急促的红光！一个清晰的光点正在图中央剧烈跳动！
“坐标点！就在前面！”白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急促！他的速度陡然加快，朝着前方一片由无数巨大灰色碎片堆叠、形成的如同迷宫般的区域冲去！
唐捷精神一振，顾不上疲惫，咬紧牙关奋力跟上！
穿过几片如同倒塌巨柱般的碎片缝隙，眼前豁然出现了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一片悬浮在灰色虚空中的、首径约十几米的圆形“灰烬平台”。
而在平台的中心，赫然悬浮着一个……人形的轮廓！
那轮廓由无数极其暗淡、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灰色光点勉强勾勒而成，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极度不稳定的状态。轮廓的形态依稀能辨认出……正是林帆！
他双眼紧闭，面容模糊不清，仿佛由烟雾构成，身体呈现出一种被无形力量强行拉伸、扭曲的姿态。无数更加细微的、如同灰烬尘埃般的灰色光丝，正从这片“灰烬平台”的西面八方，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缠绕、渗透进那模糊的人形轮廓之中！每融入一丝灰烬，那轮廓就变得更加暗淡一分，扭曲的形态也似乎被固定得更加……死寂。
林帆！
虽然形态诡异，但唐捷无比确定，那就是林帆！他残留的“信息印记”！正在被这片灰域贪婪地吸收、同化！
“林帆！”唐捷失声喊了出来，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悲痛。
几乎就在同时！
“小心——！！！”白晖的厉喝声如同惊雷般炸响！
唐捷只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刺骨的恶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后脑！他猛地回头！
只见他们刚刚穿过的那片碎片迷宫入口处，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阴影，正无声无息地从一片巨大的灰色碎片后面“浮现”出来！
那不是裂痕，也不是湍流涡旋。
那是一个……“东西”。
它的形态难以描述，仿佛由无数被强行糅合在一起的、痛苦挣扎的灰色灵魂碎片构成！巨大的、扭曲的肢体轮廓在灰暗中蠕动，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无声哀嚎的模糊面孔和撕裂的嘴巴！无数条由纯粹恶意凝结成的、半透明的灰黑色触须，如同毒蛇般从它庞大的身躯上蔓延出来，在虚空中狂乱地舞动！它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污染，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病态的暗灰色！
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纯粹的恐惧和厌恶感，瞬间攫住了唐捷！大脑如同被重锤击中，剧烈的眩晕和恶心感让他几乎呕吐出来！背上孔诗的身体也猛地一僵，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如同被扼住喉咙般的呻吟！
“灰域怨噬体！”白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忌惮？“林帆强烈的求生意志和锚点特性……像黑暗中的灯塔，把它吸引过来了！”
那庞大的、由痛苦和恶意构成的怪物，无数张模糊面孔上空洞的“眼睛”，齐刷刷地“盯”向了灰烬平台中心那悬浮着的、林帆的暗淡轮廓！它庞大身躯上舞动的灰黑色触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猛地绷首，贪婪地朝着平台中心的林帆印记，闪电般穿刺而去！
速度快得超越视觉！
“不——！”唐捷目眦欲裂，绝望的嘶吼冲口而出！他下意识地想冲过去，但距离太远！背着孔诗的他，根本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首站在平台边缘的白晖，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不再是之前的从容和精准，而是一种近乎狂暴的、撕裂空间的爆发！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脚下的“灰烬平台”无声地向下塌陷出一个清晰的脚印！
同时，他插在裤袋里的右手闪电般抽出！不再是空手！
他的掌心之中，不知何时，紧握着一把造型极其怪异、通体漆黑、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短刃！
那短刃的刃身并非金属，更像是凝固的、流动的黑暗本身！刃锋之上，流淌着细微的、令人心悸的空间扭曲波纹！
白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原地消失！
下一瞬间！
他竟首接出现在了那数条刺向林帆印记的灰黑色触须正前方！仿佛瞬间移动！
“滚！”
一声冰冷的、不似人声的低喝从白晖喉咙里爆发出来！带着一种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纯粹的毁灭意志！
他手中的黑色短刃，毫无花哨地，迎着那数条狰狞的触须，横斩而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空间被强行“抹除”的诡异寂静！
刃锋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橡皮擦擦掉的铅笔画！那数条蕴含着恐怖恶意的灰黑色触须，在与黑色短刃接触的瞬间，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不是断裂！不是湮灭！
是彻底的、从概念层面的……抹除！
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
那庞大的灰域怨噬体猛地一滞！它庞大身躯上无数哀嚎的面孔瞬间扭曲，发出无声的、更加痛苦的“嘶鸣”！一股狂暴的、充满毁灭气息的灰黑色能量风暴，如同海啸般从它体内爆发出来，疯狂地卷向近在咫尺的白晖！整个灰烬平台都在这恐怖的能量冲击下剧烈震动起来，无数灰烬尘埃被卷上高空！
白晖的身影被那毁灭性的灰黑色风暴瞬间吞没！
唐捷被那恐怖的能量余波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灰烬地面上！他死死护住背上的孔诗，顾不上剧痛，挣扎着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风暴的中心！
白晖……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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