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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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脱困

 

废墟深处的死寂,如同冰冷的棺椁,将三人紧紧包裹。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在巨大的、布满裂痕和坍塌物的空间里艰难起伏,证明着生命仍在与绝望抗争。

唐捷背靠着冰冷、布满裂痕的巨大水泥支柱,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火辣辣的刺痛。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这片如同史前巨兽坟场的空间。尘埃如同灰色的薄纱,缓缓沉降,勉强勾勒出扭曲的钢筋骨架和堆积如山的混凝土残骸。唯一的“出口”——那扇厚重的铁门,早己被数吨重的断壁残垣彻底封死,连一丝缝隙都看不到。

出路断绝。

这个认知像一块冰冷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唐捷心头。他看了看身边依旧深度昏迷的孔诗。乳白色的稳定剂似乎暂时吊住了她的命,呼吸虽然微弱却稳定了些,脸色不再像死人般惨白,但依旧毫无生气,嘴角凝固的血痂刺目惊心。他又看向另一侧地上的林帆。林帆的呼吸平稳,胸前的徽记死寂灰暗,仿佛之前的狂暴从未发生,但唐捷总觉得那灰暗之下潜藏着某种令人不安的东西。

压缩粮片带来的暖流在胃里扩散,稍稍驱散了寒冷和疲惫。唐捷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忍着剧痛,开始在有限的范围内探索。他必须找到水,或者……任何可能的出路。

他在巨大的支柱根部附近摸索,手指触碰到冰冷粗糙的混凝土和尖锐的碎石。突然,他的指尖碰到了一处异常——支柱底部靠近地面的位置,混凝土似乎……有些松动?他心中一动,立刻用手掌贴上去,用力推了推。

哗啦……

一小片碎裂的混凝土块应声剥落!露出了后面一个碗口大小、黑黢黢的孔洞!一股微弱但持续的气流,带着更加潮湿、更加阴冷的气息,从孔洞中缓缓涌出!

有风!意味着有通道!

唐捷精神一振!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伤痛。他立刻动手,不顾指尖被碎石划破,疯狂地扒拉着那个孔洞周围的碎石和松动的混凝土块!洞口越来越大!很快,一个勉强能容纳一人匍匐钻过的通道显露出来!通道斜向下,内部一片漆黑,深不见底,但那持续的气流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有……有路!”唐捷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干渴而嘶哑。他立刻返回,先将依旧昏迷的林帆小心翼翼地拖到洞口边。林帆的身体很沉,每一次挪动都让唐捷的伤口撕裂般疼痛,但他咬牙坚持着。

然后,他来到孔诗身边。看着这个为了救他们而几乎付出生命的女人,唐捷眼神复杂。他弯下腰,用尽最后的力气,小心翼翼地将孔诗冰冷而柔软的身体背到自己同样伤痕累累的背上。她的头无力地垂在他的颈侧,黑色的短发带着尘土的气息拂过他的皮肤。一种混合着责任、感激和巨大压力的感觉涌上心头。

“撑住……都撑住……”唐捷低声对自己,也对背上毫无知觉的两人说道。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肺部火烧火燎的疼痛,弯下腰,率先钻进了那个狭窄、湿滑、散发着浓重霉味和土腥气的倾斜通道!

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通道狭窄得令人窒息,唐捷只能匍匐前进,背上两个人的重量几乎将他压垮。粗糙的岩壁和凸起的碎石不断刮蹭着他的身体,每一次摩擦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冰冷的泥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寒意刺骨。空气稀薄而污浊,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

不知爬了多久,就在唐捷感觉自己即将窒息、体力彻底耗尽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光亮!同时,空气也变得稍微流通了一些!

希望如同强心剂注入!唐捷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朝着那点亮光拼命爬去!

光亮越来越近!终于,他爬出了狭窄的通道口!

扑通!

唐捷带着背上的孔诗和林帆,一起摔落在一个相对宽敞、但同样冰冷潮湿的空间里。他剧烈地喘息着,贪婪地呼吸着虽然依旧带着霉味、但明显清新了许多的空气。

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巨大的地下管道交汇处。巨大的水泥管道如同巨蟒的巢穴,向西面八方延伸,消失在黑暗中。空气依旧阴冷,但没有了废墟里那股令人作呕的腐朽和死亡气息。头顶上方很远的地方,隐约有极其微弱、如同星光般的光线渗透下来,应该是城市深处某个废弃的通风井口。

安全了……暂时。

唐捷挣扎着坐起来,立刻检查孔诗和林帆的情况。孔诗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似乎没有因为刚才的颠簸而恶化。林帆也安静地躺着。

唐捷松了口气,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靠着冰冷的管道壁坐下,只想闭上眼睛睡死过去。

然而,就在他精神松懈的瞬间!

一道极其微弱、却如同淬毒匕首般冰冷的视线,毫无征兆地刺在他的后颈!

唐捷浑身汗毛瞬间倒竖!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他猛地回头!

视线来源,是靠在另一根管道旁、依旧闭着眼睛、仿佛仍在昏迷的孔诗!

唐捷的心脏狂跳起来。刚才……是错觉?孔诗明明还在昏迷……

他死死盯着孔诗的脸。那张脸依旧惨白,毫无血色,长长的睫毛覆盖着,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刚才那股冰冷的注视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是太疲惫产生的幻觉?还是……

唐捷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林帆。这一看,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林帆依旧安静地躺着,呼吸平稳。但是,在他的胸口,那枚原本死寂灰暗的徽记旁边,靠近心脏下方的皮肤上,不知何时,悄然浮现出一道极其细微、如同发丝般的暗金色纹路!

那纹路极其精致、复杂,带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与那灰暗的徽记格格不入,却又似乎隐隐相连。它如同活物般,极其缓慢地、蜿蜒地向上延伸了……极其细微的一点点。在头顶那点微弱星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内敛而深邃的光芒。

唐捷的心沉了下去。孔诗最后注入的“基线稳定素”,似乎并非仅仅是压制了污染……它还在林帆体内,留下了某种未知的变化?这变化是福是祸?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仿佛金属摩擦的“沙沙”声,从孔诗倒下的方向传来。

唐捷立刻警惕地看过去。只见孔诗那沾满灰尘的深灰色帆布包,不知何时滑落在地。包口敞开,里面散落出一些零碎的小工具和绷带。而在那些杂物中间,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薄如蝉翼的黑色金属片,正静静地躺在地上。

刚才的“沙沙”声,似乎就是这个东西滑落时发出的。

唐捷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捡起那枚黑色金属片。入手冰凉沉重,材质非金非石。金属片的一面光滑如镜,另一面蚀刻着一个极其微小的、结构复杂的符号——那是一个嵌套的双环,内环如同扭曲的荆棘,外环则点缀着几颗破碎的星辰,中心是一个微不可查的空洞。

这个符号……唐捷从未见过。但它的风格,却隐隐透着一股与林帆胸口那枚徽记相似的诡异感,却又截然不同。它更像是一种……标记?或者……钥匙?

唐捷的目光下意识地再次扫过孔诗昏迷中依旧冷峻的侧脸。这个神秘的女人,她的包里,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这枚金属片,又指向何方?

他将金属片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出路,徽记的异变,孔诗的身份,这枚神秘的金属片……所有的谜团如同纠缠的藤蔓,将他们牢牢困在这座巨大的地下迷宫深处。而唯一的线索,似乎就在这两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

头顶那点微弱的星光,如同遥远世界投来的冷漠一瞥。唐捷靠着冰冷的管道壁,疲惫如潮水般再次涌来。他紧紧握着那枚冰冷的金属片,目光在昏迷的林帆和孔诗之间来回扫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们必须醒来。必须有人告诉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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