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巢”内部,死寂被彻底打破。
那一声地底传来的沉闷轰鸣,如同远古巨兽苏醒的咆哮,在空旷巨大的地铁站空间里疯狂回荡、叠加!地面在剧烈地颤抖、起伏!穹顶和支撑着它的粗壮水泥柱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不堪重负地崩塌!厚重的灰尘如同灰色的雪崩,从数十米高的穹顶轰然倾泻而下,瞬间将探测器那点微弱的绿光吞噬了大半,整个空间陷入更深的、呛人的昏暗!
“呃啊!”林帆发出一声惊恐的痛呼,身体被剧烈的震动甩得撞在冰冷的水泥柱上,原本捂着胸口的手无力地垂下。他胸前的绷带下,那枚诡异徽记的位置,暗红色的光芒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喘息,剧烈地明灭闪烁着,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他身体一阵痛苦的痉挛!他眼中的茫然被极致的恐惧取代,仿佛灵魂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撕扯!
“它在……拉我……!”林帆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绝望。
“抓住他!”孔诗嘶哑的声音穿透了灰尘弥漫的空气和震耳欲聋的轰鸣!她背靠着冰冷的铁门,身体在震动中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嘴角溢出的鲜血更多了,但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林帆,眼神里是燃烧到极致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唐捷被震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强忍着耳鸣和剧烈的头痛——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粘稠的腐朽寒意中夹杂着无数亡魂哀嚎般的低语,疯狂冲击着他的大脑!听到孔诗的嘶吼,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扑倒在地,手脚并用地爬向林帆,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他颤抖的身体!
“撑住!林帆!撑住!”唐捷的嘶吼在轰鸣中显得如此微弱,但他双臂的力量却如同铁箍!他能感觉到林帆的身体滚烫,肌肉紧绷,正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向外拉扯!
孔诗一边对抗着身体的剧痛和眩晕,一边死死盯着手中那疯狂闪烁、最终定格在刺目血红色的探测器屏幕!屏幕上的光点剧烈跳动着,稳定地指向这片巨大空间最深处、那片被翻滚的尘埃和绝对黑暗彻底吞噬的方向!红光映在她惨白如纸、布满汗水和血污的脸上,如同地狱的烙印。
“核心……就在下面!”孔诗的声音因为震动和虚弱而断断续续,却带着穿透一切的冰冷决绝,“……午夜零点……锚点……与污染源核心……会……短暂重合!那是……它力量最盛……也是……最脆弱的时候!唯一的……机会!”
午夜零点?!重合?!
唐捷的心脏如同被冰锥狠狠刺穿!他猛地抬头望向穹顶——只有翻滚的灰尘和无尽的黑暗。时间!最残酷的敌人!他们被困在这座巨大的钢铁坟墓深处,距离那个决定生死的时刻还有多久?!五分钟?十分钟?还是下一秒?!
轰隆隆——!
又是一阵更加强烈的地动山摇!远处,在探测器血红色光芒勉强穿透的尘埃帷幕边缘,几根支撑穹顶的巨大水泥柱根部,猛地爆裂开蛛网般的恐怖裂纹!大块大块的混凝土如同被无形巨手捏碎,轰然剥落!紧接着,黑暗中传来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万吨巨轮龙骨断裂般的刺耳金属扭曲声!咔啦啦——!
一道巨大的、扭曲变形的黑影,裹挟着断裂的钢筋和破碎的混凝土块,从穹顶的黑暗中轰然坠落!如同史前巨兽的断肢,狠狠砸在下方布满碎石的轨道区域!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剧烈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站台!唐捷和林帆被冲击波狠狠掀飞,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唐捷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一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背上的伤口瞬间崩裂,温热的液体浸透了破烂的衣衫。
“咳咳……噗!”孔诗更是首当其冲,背靠的铁门传来恐怖的震动,她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前扑倒,重重摔在布满碎石和灰尘的地面上!探测器脱手飞出,在黑暗中滚了几圈,屏幕的血红色光芒顽强地闪烁着,依旧死死指向那深渊般的黑暗深处!
“孔诗!”唐捷目眦欲裂,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挣扎着想要爬过去。
“别……管我!”孔诗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她艰难地抬起头,嘴角不断涌出鲜血,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死死盯着探测器指向的方向,“看……下面……轨道……尽头……”
唐捷顺着她指的方向,在漫天飞舞的尘埃和探测器微弱血光的映照下,艰难地望去。
只见在站台轨道延伸的尽头,那片被坠落的巨型构件砸得一片狼藉的区域后方,地面……竟然在缓缓地、无声地向下沉降!一个巨大、漆黑、深不见底的圆形洞口,如同地狱张开的巨口,正在缓缓显露出来!洞口边缘,扭曲断裂的轨道如同垂死巨蛇的残骸,向下无力地垂落。一股更加浓郁、更加污秽、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最深处的腐朽和死亡气息,如同实质的黑色浓烟,正从那洞口中滚滚涌出,瞬间弥漫开来!那亡魂哀嚎般的精神污染低语,陡然增强了十倍!如同无数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唐捷和林帆的大脑!
“呃啊啊啊——!”林帆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嚎,身体在唐捷怀里疯狂地抽搐、挣扎!他胸前的绷带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那枚奇特的徽记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此刻,它不再仅仅是闪烁暗红光芒,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般,散发出炽热到几乎要融化皮肤的高温!徽记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在皮肤下疯狂蠕动、扭曲!暗红色的光芒如同粘稠的血液,从徽记中心汩汩渗出,沿着他胸口的皮肤流淌,勾勒出更加诡异复杂的荆棘纹路!
“锚点……共鸣……开始了!”孔诗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紧迫,“它……在下面……核心……就在那个洞里!零点……马上就要到了!”
她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的手伸向腰间那个帆布包。她的动作极其艰难,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和涌出的鲜血。终于,她掏出了那个曾经压制过林帆体内污染的银色圆盘,以及……一个只有小指粗细、装着一种如同液态黄金般璀璨光芒液体的微型注射器!
孔诗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璀璨的金色液体,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那里面有决绝,有不舍,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她看向唐捷,又看向在地上痛苦翻滚、胸前徽记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林帆,布满血丝的瞳孔里,那冰冷的外壳彻底碎裂,显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疲惫、挣扎和一丝……近乎悲壮的决断。
“唐捷……”孔诗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生命在铭刻,“听好……这……是‘基线稳定素’……博士……最后的馈赠……只有……一支……”
她剧烈地喘息着,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注射进……锚点……在……午夜重合的……瞬间……能……暂时……固化锚点……剥离……污染源……的链接……制造……一个……短暂的……窗口……”
她的目光如同燃烧的寒星,死死钉在唐捷脸上:“……机会……只有……一次!……你……必须……在那一刻……把它……送进去!……否则……林帆……会被彻底……同化……我们……都会……死!”
孔诗说完,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握着那支璀璨的注射器和银色圆盘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地面上。她靠在冰冷的碎石堆旁,胸口微弱地起伏,眼睛半睁着,眼神开始涣散,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只有那支散发着璀璨金光的注射器,如同黑暗深渊中唯一的希望火种,静静地躺在布满灰尘和鲜血的地面上。
午夜零点的无形秒针,仿佛就在耳边滴答作响。
巨大的圆形洞口如同地狱之眼,喷吐着污秽的黑烟和刺骨寒意。
林帆在徽记的折磨下濒临崩溃。
唯一的“引导者”重伤濒死。
而唐捷,这个伤痕累累的男人,成了守护最后希望的唯一壁垒。
他看看地上那支璀璨的注射器,又看看痛苦翻滚、胸前徽记如同活物般蠕动嘶吼的林帆,最后看向那个如同地狱入口的漆黑洞口。一股混杂着绝望、恐惧、责任和最后血性的力量,如同火山般在他疲惫不堪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他低吼一声,如同受伤的孤狼,猛地扑向地上那支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注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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