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的夜露凝在岩石上，泛着清冷的光。子虞与齐宇宗靠着岩壁熟睡，灵珠在两人掌心散发着淡淡的莹白，将周围的寒气隔绝在外。子虞怀里的小白猫动了动，周身突然涌起银辉，巴掌大的身躯渐渐舒展，化作三尾灵猫浑天——雪白的皮毛在月光下流淌着光泽，三条尾巴如同云团般蓬松，琥珀色的眼瞳望向熟睡的两人，带着沉沉的忧虑。
墨惊寒坐在一旁，竹笛横在膝头，目光落在子虞沉睡的侧脸。她眉心微蹙，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指尖还无意识地攥着幽冥骨鞭的穗子。
“再过五日，离魂月现世。”浑天的声音低沉，带着上古灵兽特有的沧桑，“子彤与子虞体内的血煞之气会同时爆发，至纯之血与至阴煞气相冲，她们二人...”它顿了顿，尾巴尖微微颤抖，“同时活命的机会，微乎其微。”
墨惊寒的指尖在笛孔上重重一按，发出声闷响。他望着楚国的方向，那里的夜空被龙脉珠的灵光染成淡金，子彤此刻或许正在凤仪宫的灯下看书，全然不知五日之后的凶险。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浑天转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瞳里映着星光，“《无尘蛊经》的同心蛊，真的只能暂缓劫数？”
墨惊寒没有立刻回答。山风卷着松涛掠过耳畔，像极了三清观后山的风声。他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天道有常，却也有隙，关键看敢不敢伸手去搏。”
一刻钟后，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你还记得荼荼上仙的旧事吗？”
浑天的耳朵微微一动：“你是说...”
“当年皎月仙子遭天劫，形神俱灭之际，是荼荼上仙将她的一魄强行收入玉瓶，以自身灵力温养，硬生生停下了她灰飞烟灭的时间。”墨惊寒的指尖在岩石上划出个玉瓶的形状，“既然魂魄能被时间困住，那命格呢？”
浑天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是说...用此法控制双生子劫数爆发的时间？”
“可以一试。”墨惊寒点头，“若能找到承载命格的器物，比如...”他看向子虞腰间的乾坤袋，“比如芥子空间，将她们二人同时收入其中，再以强大的灵力凝滞空间内的时间，或许能暂时压住血煞之气。”
浑天却摇了摇尾巴，三条尾尖同时垂了下来：“你忘了最根本的禁忌——双生子见面，必有一死。”它的声音沉了下去，“就算用空间凝滞时间，她们终究是同根而生的双生魂，在封闭的空间里相遇，只会加速彼此的湮灭。”
墨惊寒的动作顿住了。岩石上的玉瓶图案被山风吹散，只留下几道浅浅的刻痕。
“将她们二人收入芥子空间，就必须...”浑天没有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那未尽之语——必须牺牲一个，用一人的魂魄作为“锚点”，才能稳住另一人的命格。
山巅再次陷入沉默。远处的溪水潺潺流淌，像是在计数着所剩无几的时间。子虞在睡梦中轻轻哼了一声，往齐宇宗的方向靠了靠，齐宇宗下意识地抬手护住她的肩膀，两人的灵珠在掌心相触，发出细微的共鸣。
墨惊寒望着这一幕，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烫。他想起子虞说“儿女情长不配道中人”时的倔强，想起她为子彤挡下国师傀儡时的决绝，原来所有的坚硬，都藏着柔软的底色。
浑天低下头，用尾巴轻轻圈住自己的爪子：“或许...或许有一人自愿献祭呢？”
墨惊寒猛地转头看它，眼中闪过震惊。
“子虞的性子，你最清楚。”浑天的声音很轻，“若真到了那一步，她会选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
山风突然变得凛冽，吹得两人衣袂猎猎作响。熟睡的子虞似乎被冻到，往齐宇宗怀里缩了缩，齐宇宗的眉头皱了皱，将她护得更紧了些。
墨惊寒别过头，不再看那两人。岩石的寒意透过衣袍渗进来，冻得骨头生疼，却远不及心口的冰凉。
五日后的离魂月，芥子空间的时间凝滞，以及那个不得不做出的牺牲...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残酷的选择。
浑天化作小白猫的模样，轻轻跳到子虞的怀里，用毛茸茸的身体蹭了蹭她的脸颊。子虞在睡梦中笑了笑，伸手将它抱得更紧了些。
墨惊寒望着她们，忽然握紧了手中的竹笛。笛身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却让他混乱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总会有办法的。”他对着夜空轻声说，像是在说服自己，“总会有不让任何人牺牲的办法。”
山巅的风还在吹，带着五日倒计时的沉重，往楚国的方向飘去。而熟睡的两人对此一无所知，月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灵珠的光芒温柔地笼罩着他们，像个易碎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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