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洞深处的祭坛上，血色符文正发出妖异的红光。净尘和尚举着骨幡，将最后一只黄皮子扔进丹炉，炉内立刻传来凄厉的惨叫，墨绿色的烟雾裹挟着魂魄，往祭坛中央那团黑雾里钻——那黑雾正是无瘾和尚的残魂，此刻己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
“子虞！”墨惊寒的笛声陡然拔高，竹笛化作利剑，劈开扑来的蛊虫，“左侧有破绽！”
子虞祭出幽冥骨鞭，赤红的鞭影缠住净尘的手腕，却被他袖口弹出的毒针逼得后退。她刚要凝聚灵力反击，脚下的地砖突然裂开，无数带刺的藤蔓从地底钻出，瞬间缠住她的脚踝，往骨缝里钻的蛊虫让她浑身发麻。
“抓住你了！”净尘狂笑，骨幡一挥，祭坛周围的瘴气如潮水般涌来，形成个黑色的茧，将子虞困在中央，“这‘蚀灵瘴’能化灵力为脓水，当年无瘾师尊就是用它...”
话音未落，他突然愣住。那本该腐蚀灵力的瘴气，在接触子虞身体的瞬间，竟像找到了归宿般，顺着她的毛孔往里钻。子虞的玄色衣袍无风自动，周身泛起淡淡的红光，不仅没被瘴气侵蚀，反而越发精神。
“这...怎么可能？”净尘的瞳孔骤然收缩。
子虞也愣住了。蚀灵瘴进入体内的刹那，确实带来刺骨的疼痛，可转瞬之间，丹田处就涌起股暖流，将那些阴寒的瘴气层层包裹。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被幽冥骨鞭净化过的瘴气，正一点点转化成精纯的灵力，顺着经脉流转，所过之处，淤塞的穴位都被打通。
“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忽然想起黄大仙说过的话——幽冥骨鞭本是混沌所化，可纳世间正邪之气，只是她从前修为不够，无法完全掌控。
“啊——”子虞猛地睁开眼，周身的红光暴涨，缠住脚踝的藤蔓瞬间被震成粉末。她抬手一挥，骨鞭在空中划出个巨大的圆弧，将祭坛周围的瘴气尽数吸来，像长鲸吸水般纳入体内。
净尘被这股吸力掀翻在地，看着子虞的身影在瘴气中愈发挺拔，眼中露出惊恐：“你是怪物吗？！”
“比起你们用活人炼魂，我这算什么？”子虞的声音带着灵力的震颤，体内的灵力正以惊人的速度攀升，丹田处的光团越来越亮，竟隐隐有突破化神境的迹象。
墨惊寒趁机挥剑斩断骨幡，祭坛上的血色符文瞬间黯淡。无瘾的残魂发出凄厉的尖叫，失去瘴气滋养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快走！”墨惊寒拉着子虞往外冲，“这洞要塌了！”
两人冲出黑风洞时，身后传来轰然巨响，整座山洞都被崩塌的山石掩埋。子虞站在山巅，望着体内流转的灵力，只觉身轻如燕，仿佛抬手就能触到云端——照这样的速度，不出七日，她就能凝聚出仙骨，达成修行者梦寐以求的白日飞升。
可狂喜过后，却是深深的懊悔。
她坐在一块青石上，看着掌心凝聚的灵力，突然想起三清观的师父说过：“飞升需积功德，否则纵有修为，也难登仙途。”
当年在三清观，她总爱欺负黄皮子们，抢它们辛苦攒下的灵果；师姐妹们打坐时，她偷偷在香炉里放痒痒粉，害得大家走火入魔；就连下山历练，也常凭着幽冥骨鞭的威力，捉弄那些修为不如她的修士...
“若是那时多攒些功德...”子虞懊恼地捶了下石头，“说不定现在就能安心飞升了。”
墨惊寒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难得露出的懊恼模样，忍不住笑了：“现在补也不晚。”他指了指山下被解救的黄皮子们，它们正对着山巅叩拜，“救了这一族，己是大功德。”
子虞望着那些雪白的身影，心中微动。她想起黄大仙为救族人甘愿耗损修为，想起子彤在楚国默默守护，忽然明白——功德从不是刻意积攒的，而是藏在每一次选择里。
“七日之后...”她站起身，眼中的迷茫散去，只剩下坚定，“若真能飞升，我定会先查清双生子劫数的根源。”
山风吹起她的衣袂，玄色的身影在霞光中仿佛要随风而去。墨惊寒望着她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样总在懊悔中成长的子虞，比任何时候都更接近“仙”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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