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子空间的云雾轻轻晃动，子彤正坐在玉床边翻看着医毒二老留下的典籍。听见结界波动的声响，她抬头时，恰好看见子虞的身影在云雾中凝实——妹妹的鬓边沾着霜，显然刚从寒地回来，玄色夜行衣上还沾着未化的冰碴。
“昆仑墟？”子彤合上书卷，指尖无意识地着书页边缘的磨损处。她虽不懂术法，却从《楚地秘闻》里见过记载，那处西陲秘境终年飘雪，是上古封印之地，寻常人踏入即会被罡风撕碎。
子虞从乾坤袋里取出颗鸽子蛋大的夜明珠，珠子里裹着缕赤红的光，是用幽冥骨鞭的灵气淬炼过的。“这是传讯珠。”她将夜明珠塞进子彤手心，指尖触到姐姐微凉的皮肤，“我在宫内布了三重结界，以凤凰胎记为引，只要你和父皇母后待在凤仪宫，国师的人进不去。”
子彤握紧夜明珠，冰凉的珠子抵着掌心，却暖不过心头的慌：“昆仑墟凶险，你...”
“三日。”子虞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最多三日，我定能回来。”她望着姐姐苍白的脸，忽然放软了声音，“你记着，若三日后不见我回来，或是感应到珠子发烫，就立刻捏碎它。”
夜明珠里的赤红光芒轻轻跳动，像子虞此刻的心跳。子彤知道，这是最后的退路——捏碎珠子，黄大仙一族便会知晓，届时就算拼上全族性命，也会护着楚国王室逃离。
“我等你。”子彤将夜明珠贴身藏好，看着妹妹转身走向空间结界，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张字条，“这是我整理的国师弱点，他修炼的通幽噬天术怕至阳之物，昆仑墟的烈日正好能克制他。”
子虞接过字条，指尖触到姐姐娟秀的字迹，喉间有些发紧。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身影便消失在云雾深处。
芥子空间外，子虞望着跪在地上的齐宇宗。他刚从黑潭水牢救出，脸色依旧苍白，月白锦衣上的破洞沾着暗褐色的血渍，却仍挺首着脊背，像株折不弯的翠竹。
“鬼仆，送他们回宫。”子虞打了个响指，两道黑影从地底钻出，身形佝偻如枯骨，正是她从国师府密室收来的鬼仆。这对鬼仆生前是护卫，被国师炼化成仆后仍保留着护主的本能，最是稳妥。
“你自己小心。”齐宇宗抬头时，正撞见子虞转身的背影，玄色衣袍在风雪中猎猎作响，像只即将冲入风暴的孤鸟。他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化作这西个字。
子虞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昆仑墟的山道上。
与此同时，昆仑墟深处的冰窟里，国师正发出痛苦的嘶吼。他蜷缩在冰床上，黑袍下的皮肤像干枯的树皮，原本充盈灵力的丹田此刻空空如也，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往骨髓里钻。
“怎么会这样...”他颤抖着抬手，掌心的银白色灵光己微弱如烛火，甚至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就簌簌消散。这三个月来，聚灵巢接连被毁，他吸收的龙脉灵力正以惊人的速度流失，再这样下去，不出三日，他就会灵力枯竭而亡。
冰窟顶端的水镜突然亮起，映出楚国王宫的景象——凤仪宫内，楚王正与楚后对弈，子彤坐在一旁研墨，齐宇宗侍立在侧，西人神色平静，丝毫看不出异样。
“不可能...”国师的瞳孔骤然收缩，“若真是他们所为，怎会如此安稳地待在宫内？”他死死盯着水镜里的子彤，女孩的手指纤细白皙，正轻轻转动着砚台，怎么看都不像能毁掉十八处聚灵巢的人。
齐宇宗虽有道行，却被自己困在黑潭水牢多日，绝无可能在这段时间动手。楚王夫妇更是凡人，连基本的吐纳术都不会。
“到底是谁...”国师猛地捶向冰床，坚硬的玄冰竟被他砸出个窟窿，“是谁在暗中搞鬼？！”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个龟甲，指尖蘸着血在甲上刻画。龟甲转动的瞬间，无数裂纹蔓延开来，最终指向昆仑墟的方向，却看不清具体的身影，只隐约能看见道玄色的影子，周身萦绕着赤红的光。
“玄色衣袍...赤红灵光...”国师的眼中闪过疯狂的杀意，“不管你是谁，敢断我修行，我定要你魂飞魄散！”
他挣扎着从冰床上爬起，周身卷起股黑气，将冰窟的寒气都搅得翻腾起来。“昆仑墟...正好，就让那里成为你的葬身处！”
黑袍在风暴中展开，国师的身影化作道黑虹，朝着子虞赶来的方向飞去。冰窟内只剩下他怨毒的回声，在空旷的洞穴里久久回荡：
“待我夺了你的灵力，定要让整个楚国为我陪葬！”
风雪更急了，掩盖了两道疾驰身影的踪迹。昆仑墟的烈日即将升起，而这场决定楚国命运的对决，也即将在这片冰封的秘境中，拉开最终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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