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正在紫宸殿的密室中运功，突然觉得丹田处一阵剧痛。他猛地睁开眼，只见凝聚在掌心的龙脉灵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银白色的灵光像被戳破的蛛网，簌簌地往下掉碎屑。
“怎么回事？”他掐住诀印的手指突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龙脉灵力是他耗费十年心血，用噬灵蛊从楚国龙脉根须上一点点吸来的，本是用来修炼“通幽噬天术”的根基，此刻却像断了线的风筝，在体内乱窜，搅得他经脉生疼。
密室中央的水晶球突然炸裂，碎片溅落在刻满符文的地砖上。国师抬头望去，球内映出的黑潭景象己变得一片混乱——水下溶洞的结界被撕开道巨大的口子，夜明珠的光芒黯淡如豆，原本悬浮母茧的白玉台上空空如也，连石缝里的虫卵都被扫得干干净净。
“不好！”国师周身突然卷起股黑气，黑袍在气流中猎猎作响。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瞬间扭曲，眼中迸射出骇人的红光，原本插在发髻里的骨簪“咔嚓”断裂，露出里面缠着的黑线——那是用童男童女的发丝炼制的，能让他瞬间移形换位。
下一瞬，他己出现在黑潭底的溶洞。破碎的钟乳石散落一地，墨绿色的蛊虫浆液在水面凝成层油膜，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原本连接祠堂与溶洞的暗河入口，此刻被块巨石堵死，石上残留着幽冥骨鞭劈砍的痕迹，赤红的剑气灼得周围的石壁焦黑。
“我的母茧！”国师看着空荡荡的白玉台，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扑到台前，指尖抚过残留的金线，那些原本能操控母蛊的丝线此刻像死蛇般垂着，沾染的灵气早己散尽。
他猛地转头，目光扫过溶洞的每个角落。在块钟乳石的阴影里，他发现了半截月白的衣料，料子上沾着点极淡的药草香——是齐宇宗常用的凝神草味道。
“齐氏小儿？”国师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碴，“竟敢动我的东西！”他抬手一挥，股黑气顺着衣料缠绕而上，却在触及药草香时“滋滋”作响，很快就散了。
不对。国师皱起眉头。齐宇宗的道行虽不弱，却破不了他用九十九个处子精血布下的结界。这结界断裂处的剑气带着幽冥寒气，分明是上古神器的气息，绝非齐氏能拥有的。
他又在暗河入口的巨石上嗅了嗅，除了骨鞭的寒气，还有股极淡的龙涎香——那是楚国王室女子常用的香料，子彤公主的梳妆匣里就常年放着这种香丸。
“楚氏废物？”国师冷笑一声，眼中的红光更盛。子彤连基本的吐纳术都学不明白，上次派去的傀儡就能将她逼下悬崖，怎么可能有本事潜入黑潭，夺走母茧和所有虫卵？
溶洞深处突然传来水滴的回声，国师的目光落在水面漂浮的片银杏叶上。那叶子边缘带着三清观特有的丹火灼烧痕迹，叶脉间还缠着根极细的红绳——与楚后颈间常戴的红绳一模一样，只是更纤细些，像是孩童佩戴的尺寸。
“三清观...红绳...”国师的瞳孔骤然收缩，尘封的记忆突然被撕开道口子。十五年前，他在钦天监的卷宗里见过记载：双生公主降世时，有黄大仙现身，说其中一女带凤凰胎记，将来会是他的克星。后来楚后以“体弱需静养”为由，将那个带胎记的女婴送出宫，据说就寄养在三清观。
“是她！子虞！”国师突然明白了什么，黑袍下的手指死死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珠，却浑然不觉疼痛。“我说楚后这些年为何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来藏着这么个后手！”
他冲到溶洞中央，对着空荡荡的水面狂啸：“子虞！我知道是你！你个被弃的野种，竟敢坏我的大事！”声音在溶洞里回荡，震得钟乳石上的水珠簌簌往下掉，“你以为夺走母茧就能阻止我？告诉你，太晚了！”
国师猛地扯开黑袍，露出胸口的血纹。那些纹路正随着他的怒吼亮起，在皮肤上扭曲蠕动，像无数条吸血的小蛇。“龙脉灵力我己吸收十之七八，通幽阵只差最后一步！待我找到你，定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用你的凤凰血脉来祭阵！”
他俯身捡起块沾着蛊虫浆液的碎石，指尖的黑气瞬间将石头腐蚀成粉末：“楚氏废物挡不住我，齐氏小儿护不住你，三清观的老道也救不了你！”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像破锣摩擦，在溶洞里激起层层回音，“你以为躲得掉吗？这楚国境内，只要有龙脉的地方，就有我的眼线！不出三日，我定能将你揪出来！”
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国师狰狞的脸。他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白发凌乱地贴在脸颊，血纹爬满了半张脸，眼中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这副模样，早己没了半点国师的威严，只剩下被触怒的野兽般的凶狠。
“母茧没了，我可以再养；虫卵没了，我可以再找。”国师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但你，子虞，你必须死！不仅要你死，还要让所有护着你的人，都给我的母茧陪葬！”
他最后看了眼被破坏的溶洞，周身卷起股黑色的旋风。下一瞬，人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句怨毒的诅咒，在空荡的溶洞里久久回荡：
“三日之内，定取你项上人头！”
黑潭底再次恢复寂静，只有暗河的水流声潺潺作响。而在溶洞深处的石缝里，片不起眼的银杏叶正随着水波轻轻晃动，叶尖的丹火痕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极淡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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