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知鲤看见爷爷在和苏珩单独交流,赶紧溜到一旁。
待到爷爷转身离开,赶紧上前,
“爷爷他没有为难你吧?”颜知鲤满脸担忧。
苏珩笑着摇了摇脑袋,取出了母亲陈芸交给他的那个用细布小心包好的小包裹。
苏珩将包裹递过去,语气温和了许多,“家母感念仙师当初援手之恩,又知仙师搬回钦天监,特意为仙师缝制了一件贴身的里衣。家母说,料子软和,穿着舒适些。”
颜知鲤微微一怔,看着那朴素的包裹,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外的柔和。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白皙的手接了过来。入手柔软轻盈。
“替我谢过伯母。”她低声道,指尖轻轻着包裹的细布。
就在这时,苏珩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她依旧带着红晕的脸颊,又落在自己身上那件在灯光下能看到细密针脚的靛青新衣上。
一个念头闪过,他鬼使神差地解释了一句,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情感:
“其实,下官并非不重官袍仪制。只是这身旧衣,”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靛青长衫,又仿佛透过它看到了灯下母亲操劳的身影,“是我娘亲在无数个黑夜,就着豆大的油灯,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针眼扎破过她的手,穿着它,心里踏实。”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颜知鲤着包裹的手指,猛地顿住了!
她霍然抬头,清冷的眸子首首地看向苏珩,那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惊讶、震动、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
她握着包裹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仿佛能透过柔软的布料,感受到那细密的针脚和其中蕴含的黑夜灯下的慈母深情。
清冷如冰的面容上,那抹因窘迫而起的红霞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郑重的珍惜神色。
她没有再说什么“为何不穿官袍”的质问,只是将那个装着里衣的包裹,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易碎的珍宝般,紧紧贴在了心口的位置。
然后,她抬起眼眸,深深地看了苏珩一眼,那目光清澈依旧,却似乎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知道了。”她清冷的声音响起,比往常似乎柔和了一点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
说完,她不再看苏珩,抱着那个包裹,转身快步走进了钦天监深处。
苏珩站在原地,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包裹上残留的属于颜知鲤的清冽冷香,混合着母亲衣料上阳光皂角的暖意。
他想起颜知鲤最后那紧贴心口的动作和那声带着鼻音的“知道了”,嘴角终于忍不住,缓缓勾起一抹温暖而释然的弧度。
原来,再清冷的星辉,也懂得人间的针线温暖。
平巷苏府的门槛,最近有点遭罪。
为啥?京兆府府学那帮穿着官靴的衙役,跟走马灯似的,一趟趟往这儿跑!
不为别的,就为“敦请”苏珩——那个童生试榜上垫底的苏珩——赶紧去府学报到!
这事儿新鲜得能上京都八卦头条。
童生最后一名被府学追着屁股请?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其实吧,根子还在西山文会。
苏珩连作三十首端午诗,还有那诡异的“星落”异象,虽然礼部尚书周文正使劲儿往下压,可架不住文人们嘴碎啊!
消息跟长了腿似的,早就在京都文化圈,尤其是府学那帮消息灵通的教授耳朵里传遍了。
府学教谕崔文远,周文正一手提拔的铁杆心腹,接到上头“特别关照”的指令时,脸拉得比驴还长。
一个童生末流,还跟尚书大人的死对头颜家不清不楚,更在西山搞出那么大动静,这不是给他添堵吗?
可“遗才擢拔”的旧例摆在那儿,人家还搞出“星辉”这种玄乎玩意儿,府学要是装聋作哑,显得太没格局。
得,捏着鼻子请吧!
表面功夫得做足,至于人来了之后嘛,嘿嘿,崔教谕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于是,就有了衙役三顾茅庐催苏珩上学的奇景。
陈芸拿着那份烫金的“敦请入学”文书,心里跟揣了十五个吊桶似的——七上八下。
高兴吗?儿子有出息了,府学都来请了!
担心吗?太担心了!琼花宴那杯苦酒还噎在嗓子眼呢,周文正那老狐狸能安好心?
这府学,看着像龙椅,坐上去怕不是针毡!
“珩儿,”她给儿子整理着新做的靛青细棉长衫,忧心忡忡,“去了,千万警醒些,莫要强出头,也莫要让人欺负狠了。”
苏珩拍拍母亲的手,眼神平静:“娘,放心。该我的,跑不掉;不该我的,抢不来。这府学,儿子去定了。”
他怀里那枚冰魄星璇佩贴着心口,传来一丝温润凉意,让他脑子格外清醒。
京兆府府学,青砖高墙,古树参天,看着就一股子“生人勿近,学霸专属”的味儿。
作为礼部首辖的顶级学府,这里的一砖一瓦都透着周文正那派系的“规矩”。
苏珩揣着文书,迈进挂着“明伦堂”大匾的正厅。
好家伙,几十道目光“唰”地一下全钉他身上了!
好奇的、探究的、不屑的、嫉妒的……跟探照灯似的。
人群里最扎眼的那位,当仁不让地坐在最黄金的C位——第二排正中间!
光线好,视角佳,教授放个屁都能第一时间闻到。
谁啊?正是咱们的“老朋友”,童生试案首关天佑!
关大少今天穿得人模狗样,可那眼神,跟淬了毒的小刀子似的,在苏珩身上刮来刮去。
嘴角还噙着一丝“看你丫怎么死”的冷笑。
他爹关正清是周文正的老上司,他自己又是周尚书重点“关照”对象,弄个“特优旁听”坐VIP位,小菜一碟。
讲台上,府学扛把子崔文远崔教谕,端着架子坐着。
五十来岁,瘦得跟竹竿似的,一双三角眼锐利得能当锥子使。
他是周文正门下头号“学阀打手”,看苏珩的眼神,就跟看一只误入瓷器店的癞蛤蟆——嫌弃又带着点“看我怎么碾死你”的兴奋。
“肃静!” 崔教谕一声低喝,自带“教导主任”气场,瞬间鸦雀无声。
“新来的,按规矩坐好!府学重地,座次就是脸面,脸面就是前途!都给我拎拎清!”
他手一划拉,指向最靠近讲台、风水绝佳的前两排:“童生试前十的英才,按名次,坐这儿!”
前十名的学霸们昂首挺胸,迈着优越感的步伐入座,那气势,跟登基似的。
“至于剩下的嘛~” 崔教谕的目光精准锁定苏珩,语气瞬间从零上降到零下三十度,“哼!靠着点‘奇巧’或关系混进来的,根基?等于零!心性?浮躁!府学是什么地方?是阿猫阿狗都能来蹭课的吗?”
他声音拔高,唾沫星子差点飞前排学生脸上,“后排!墙角!自个儿找个旮旯蹲着去!好好‘砥砺’你们的‘心性’!能听懂多少算多少,别影响前排真正的读书种子!”
“要是觉得受不住这‘砥砺’,趁早滚蛋!省得丢人现眼!” 这话,就是冲着苏珩的脑门吼的,威胁拉满。
唰!全场的目光跟聚光灯一样打在苏珩身上。
后排?那地方光线昏暗,离教授八丈远,门口风一吹还吃灰!
让一个被府学“敦请”来的人坐那儿?这不是摆明了抽脸加下马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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