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骄阳炙烤着军训场,塑胶跑道散发着刺鼻的热气。夏浅攥紧迷彩帽的帽檐,汗珠顺着脖颈滚落,在迷彩服领口晕开深色的盐渍。
教官的口令声混着蝉鸣穿透耳膜,她眼前阵阵发黑,鼻腔里突然涌上熟悉的热意——又流鼻血了。 血珠滴在迷彩裤上,迅速晕染出暗红的斑点。前排的女生惊呼出声,教官皱着眉挥手:“夏浅,去阴凉处休息,顺便去校医院看看!” 校医院的白大褂带着消毒水的冷意,医生用棉签探查鼻腔时,夏浅看见玻璃窗外晃过穿迷彩服的人影。“典型的水土不服加上过敏性鼻炎,”医生撕开药盒的包装,“注意保湿,别暴晒。”
回到宿舍时己近黄昏,夏浅把沾血的迷彩服扔进洗衣篮,手机在枕头下震动。朋友圈的配图是军训场的柏油路,配文“晒成黑炭+流鼻血套餐,谁懂?”,底下忽然跳出条微信消息: 李琰:你没事吧?我在3号楼宿舍楼下,带了治鼻炎的药。 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夏浅盯着屏幕上的名字,指尖在键盘上悬停许久,才颤抖着打出:“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在医学院,临床专业。”对话框里的文字带着不容置疑的真实感。
夏浅掀开窗帘一角,看见路灯下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比高中时长高了半个头,白色T恤勾勒出清瘦的腰线,腕骨在路灯下泛着青白,和三年前转笔时一模一样。 她胡乱把头发挽成丸子头,跑下楼时撞翻了门口的脸盆。李琰倚着梧桐树,手里捏着个棕色药盒,看见她踉跄的样子,嘴角扬起极浅的弧度:“跑这么急做什么?” 夏浅扶着膝盖喘气,汗水混着未干的泪痕糊在脸上。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传来淡淡的皂角香,和高中时他课本里夹的香片一个味道。“你不是去了名牌大学吗?” “高考数学砸了,”李琰把药盒塞进她手里,指尖擦过她的指腹,“我妈说学医稳当,我自己也想学医。这个药是德国产的,喷鼻腔很温和。” 药盒还带着体温,夏浅盯着上面的外文标签,忽然想起高三毕业典礼那天,她躲在教学楼后看他和同学合影,他手腕上戴着块简单的电子表,表带上沾着墨水渍——那是夏浅送给李琰的生日礼物。 “脸色这么差,”李琰忽然伸手,指尖停在她鼻尖上方,又尴尬地收回,“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夏浅的脸“腾”地烧起来,想起中午因为流鼻血没去食堂,只啃了半块面包。
远处传来军训拉歌的吼声,李琰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刚好包裹住她的影子。“你住哪栋楼?”她突然问,声音细若蚊蚋。 “三号楼,307。”他从裤兜掏出张纸条,“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事可以打给我。” 纸条上的字迹清隽有力,和高中时写在她物理练习册上的解题步骤如出一辙。夏浅攥着纸条往回走,走到二楼楼梯口忍不住回头,看见李琰还站在路灯下,望着她的方向。
回到宿舍里,夏浅把药盒藏进抽屉,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盒面,忽然笑出声。镜子里的自己鼻尖泛红,眼睛却亮得惊人,像藏了两颗小星星。 深夜查房的脚步声远去后,夏浅摸出枕头下的纸条,借着手机微光反复看。纸条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军训服第二颗纽扣松了,找时间缝一下。”她想起下午整理衣服时,确实发现纽扣摇摇欲坠,眼眶忽然发热。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药盒上投下菱形光斑。夏浅拧开药瓶闻了闻,是清甜的薄荷味,和李琰刚才说话时的气息一样。她想起高一家长会那天,他父亲塞给她的草莓牛奶,瓶身上也有类似的温度。 “原来你也在这里。”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宿舍低语,指尖轻轻抚摸纸条上的名字。三年前以为遥不可及的星光,此刻却近在咫尺,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皂角香。 手机在枕边震动,是李琰发来的消息:“明天早上七点,食堂二楼有豆腐脑,要不要一起?” 夏浅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眼泪忽然掉在纸条上,晕开小小的墨迹。她想起高中时无数次偷偷看他吃早餐的样子,此刻却能堂堂正正地回复:“好啊,我请你喝豆浆。”
清晨,楼道里传来晨起的哨声,夏浅把药盒和纸条塞进贴身口袋,镜子里的少女脸颊绯红,眼神里盛满了久别重逢的欢喜。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像是在哼唱一首关于等待与遇见的歌谣,而属于她和李琰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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