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银杏叶如碎金般洒满医学院的主干道,夏浅怀揣着一叠社区义诊的宣传册,鞋跟碾过落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学生会办公室的玻璃窗上贴着“冬季流感预防”的海报,右下角用红笔醒目地标注着活动负责人:李琰。她的指尖轻轻着纸页边缘,回想起三天前在图书馆偶遇的情景——他俯身在解剖图谱上撰写策划案,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腕骨的旧疤痕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夏浅!这边!”林薇薇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手中挥舞着天蓝色的志愿者马甲,“李组长正在分配任务,你再不来就要被派去测血糖了!”
会议室里挤满了身着卫衣和牛仔裤的学生,李琰站在投影幕前,深灰色的连帽衫拉链拉至喉结,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夏浅在后排角落坐下,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笔记本边缘,像钢琴家抚过琴键般优雅。那支激光笔在他指间流转,冷白灯光映得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愈发修长,手背浮起的淡青色血管顺着流畅的指骨线条蜿蜒,在会议室苍白的灯光下,竟显出几分禁欲的美感。
“社区老年人体检组需要五个人,”李琰的声音夹杂着投影仪的电流声,“主要负责测血压和登记病史,有医学基础的优先。”
第三排的苏曼琪举手,袖口露出银色的医学协会徽章:“我和李琰一起负责血压组吧,我们之前在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见习过。”夏浅的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小滩墨点。她想起上周在解剖实验室,曾看见苏曼琪递给李琰解剖刀,两人的白大褂肩带轻轻擦过,如同两片云的轻触。
“宣传组需要三人,”李琰翻动PPT,“负责在活动现场分发资料,讲解冬季常见病预防。”
林薇薇在桌下轻轻踢了踢夏浅的脚踝,她忙不迭地举手:“我报宣传组。”李琰的目光扫过她,嘴角微微上扬:“好,夏浅、林薇薇,还有临床三班的张力,你们三人一组。”
周六的社区活动中心弥漫着旧木料的香气,夏浅将宣传册按“心脑血管疾病”“呼吸系统疾病”分类摆好,指尖被冷风吹得泛红。穿白大褂的李琰正在给一位戴毛线帽的老奶奶测血压,袖带绑上老人胳膊时,他的手指轻柔地按了按老人的肱动脉,动作细腻得仿佛在触碰易碎的瓷器。
“姑娘,”穿藏青色棉袄的老爷爷递过宣传单,手指在“肝胆疾病”的图标上轻敲,“我老伴总说右上腹疼,该挂哪个科啊?”
夏浅刚要开口,李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爷爷,这是消化内科的范畴,每周三上午有专家门诊,我帮您写在纸上吧。”他接过宣传单,黑色水笔在背面画出简易的科室分布图,末了还添了个笑脸:“记不住的话,拿给导医台的护士看。”
老爷爷接过纸时,浑浊的眼睛闪亮起来:“小伙子字写得真好,比我孙子强多了。”
夏浅转身时,差点撞上李琰的白大褂。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薄荷味,混合着消毒水的气息:“宣传册的顺序换一下吧,老年人更关注高血压和糖尿病,放在最上面。”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她整理好的纸堆,夏浅慌忙后退半步,后腰抵在木质展板上:“好的,我马上换。”
中午分发盒饭时,夏浅躲在活动中心的后巷,啃着冷掉的糖醋里脊。水泥地上散落着几片银杏叶,她数着叶尖的缺口,忽然听见铁门“吱呀”一声。
李琰拎着两个保温桶出现,帽绳上沾着片银杏叶:“我妈早上熬了香菇滑鸡粥,说女孩子吃这个养胃。”
保温桶的热气扑在脸上,夏浅看见粥里卧着个完美的糖心蛋,蛋黄呈琥珀色,边缘凝结着细密的蛋白丝。她忽然想起高一家长会后,他父亲塞给她的草莓牛奶,也是这样恰到好处的温度。
“谢谢,”她低头用勺子搅动粥汤,“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
李琰靠在铁门上,目光落在她攥紧的宣传册上:“看你早上发的朋友圈了,凌晨两点还在改PPT。”
夏浅的耳尖发烫,想起那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配图是电脑屏幕上的“冬季流感预防”PPT,配文:“咖啡因摄入量今日超标”。
下午在宣传点值班时,苏曼琪抱着血压计过来,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李琰让我来替你,他说你三点要去开学生会的会。”
夏浅犹豫着摘下志愿者马甲,苏曼琪忽然凑近,声音里带着笑意:“李琰对你很特别呢,他从来没给其他女生带过饭。”
会议室的日光灯有些闪烁,夏浅听着主席台上的发言,手指无意识着口袋里的保温桶。散会后路过洗手间,听见隔间里传来苏曼琪的声音:“李琰这次放弃国际医学竞赛,肯定是为了那个护理系的夏浅……”
傍晚拍合影时,夏浅故意站在最后一排。摄影师喊“靠拢”时,人群往前涌动,她的肩膀轻轻贴上李琰的后背。他的白大褂下传来淡淡的体温,像冬日里的暖手宝。相机快门响起的瞬间,她看见他的手指在身侧微微蜷起,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活动结束后,李琰递给她一个牛皮纸袋:“你的志愿者证书,还有……”他顿了顿,耳尖发红,“我画了张社区医院的路线图,你上次说给老人讲解时总记不清科室位置。”
牛皮纸袋里除了证书,还有张手绘地图,每个科室旁都画着简易图标:听诊器代表内科,药瓶代表药房,拐角处的护士站画着个戴护士帽的小人,扎着和夏浅一样的马尾。
回校的公交车上,夏浅望着窗外飞逝的银杏叶,忽然发现地图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你的眼睛笑起来像月牙,比银杏叶还好看。”
手机震动,李琰的微信弹出:“今天辛苦你了,宣传册上的错别字改过来了。”
她打开白天分发的资料,果然看见“预防”写成“预妨”的地方被红笔圈出,旁边标注着:“‘妨’是妨碍,这里应该用‘防’。”
公交车停下,晚风卷着银杏叶掠过车窗。夏浅摸着地图上的护士帽小人,忽然觉得,有些喜欢就像深秋的银杏,看似无声无息,却早己在心底积成厚厚的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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