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是被一阵甜腻的奶香味呛醒的。
她睫毛颤了颤，意识从混沌里挣扎着浮上来，首先触到的是绵软的绸缎，像是裹在身上的襁褓。
等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入目是古色古香的围栏，两侧是绣着并蒂莲的帐幔——这不是她租的那间图书馆员工宿舍。
“小祖宗可算醒了。”
一道带着苏南口音的温柔嗓音从身侧传来，用粗糙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翠嬷嬷给你热了羊奶，喝两口再睡好不好？”
沈昭昭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小得可怜，藕节似的胳膊还没成年人的手腕粗。
她猛地瞪大眼睛——前世她是市立图书馆的管理员，上一秒还在整理读者还回来的《宅斗庶女超凶》，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突然发出金光，再睁眼就成了……
“穿书了？”她喉咙里只能发出“咿呀”的奶音，却在心里炸响惊雷。
那本小说她翻看过几页，讲的是尚书府庶女被嫡母陷害早夭，全家后来被权臣楚厉灭门的故事。
而书里那个早夭的庶女，就叫沈昭昭。
“叮——”
怀里突然一沉，沈昭昭低头，就见一本巴掌大的红绸小账本不知何时躺在她襁褓里。
烫金的“宅斗小账本”三个字在阳光下泛着暖光，页面自动翻到第一页，墨字如流水般浮现：
【当前好感度：林氏 -30（厌恶），沈怀瑾 5（陌生），翠嬷嬷 70（亲近）】
【系统说明：本系统绑定宿主沈昭昭，可记录家族成员好感度、预警危机、发布任务，奖励随好感度提升解锁】
“这是金手指？”沈昭昭的小拳头攥紧襁褓，前世看的快穿文在脑海里过电影。
她试着用意识触碰账本，页面果然微微发亮，可还没等她细想，一阵尖锐的女声突然炸在脑子里——
“这庶女留不得。”
“等明儿辅食送上来，在粥里掺半钱鹤顶红，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她死在襁褓里。”
“老爷最恨后院争宠，到时候就说她是先天不足，连乳娘都能帮着圆谎……”
沈昭昭浑身一僵，小脑袋不受控制地转过去。
雕花门帘被掀开一角，穿着月白缠枝莲褙子的妇人正款步进来，鹅蛋脸，丹凤眼，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正是书里那个表面端庄、实则阴毒的嫡母林氏。
“昭昭醒了？”
林氏伸手要抱她，指尖刚碰到襁褓，沈昭昭就从她眼底捕捉到一丝嫌恶——和脑海里那道冰冷的心声完美重叠。
【危机预警：三日后林氏将在宿主辅食中下鹤顶红。】
红绸账本突然震动，新的字迹覆盖了好感度页面。
【任务发布：让沈怀瑾注意到你的异常（奖励：凝神香，可解轻度毒药）。】
冷汗顺着沈昭昭的后颈往下淌。
她前世父母离异，最懂“被忽视”是什么滋味，可这具身体的父亲沈怀瑾是礼部尚书，对庶女向来冷淡，要怎么让他注意到自己？
“夫人您瞧，小姐醒了就盯着您笑呢。”
翠嬷嬷抱着她往林氏怀里送，沈昭昭却在接触到林氏体温的瞬间，又听见对方心声：“哭起来倒比旁的孩子精神，难怪老爷总说她像己故的苏姨娘……”
苏姨娘是沈昭昭的生母，原书里难产而亡，可林氏这声“难怪”里藏着刺。
沈昭昭突然想起，原书里自己早夭后，林氏曾在丈夫面前哭诉“庶女克母”，间接让沈怀瑾对苏姨娘的印象更淡——这大概就是林氏好感度-30的原因。
“哇——”
沈昭昭突然扯开嗓子大哭，哭得小脸涨成红苹果，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襁褓上。
翠嬷嬷手忙脚乱地拍她后背：“哎哟我的小祖宗，是不是饿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林氏的眉头皱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温柔：“许是嬷嬷的羊奶太烫了，我去让厨房再温些。”
随即转身要走，沈昭昭却哭得更凶，小短腿蹬得襁褓都松了，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抽噎，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似的。
“夫人慢着。”翠嬷嬷抱着她来回踱步，“您看小姐哭的，连气都喘不上来了，莫不是哪里疼？”
林氏的指尖在袖中掐得发白，面上却带笑：“我让张太医来瞧瞧？”
“不用不用。”翠嬷嬷急得首搓手，“老爷下朝该路过偏院了，要是听见动静……”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青石板被靴底碾过的声响。
沈昭昭哭到打嗝，却在心里竖起耳朵——原书里沈怀瑾第一次注意到庶女，就是因为这通哭闹？
“什么人在哭？”
清朗的男声从门外传来，沈昭昭立刻收住抽噎，从指缝里偷瞄。
穿玄色云纹官服的男人站在门槛外，眉目如墨画，腰间玉牌随着动作轻响，正是礼部尚书沈怀瑾。
他平日总在书房批折子，此刻却皱着眉，目光落在翠嬷嬷怀里的小团子身上。
“老爷。”林氏福了福身，“是昭昭醒了闹脾气，我正让嬷嬷哄呢。”
沈怀瑾的目光扫过沈昭昭泪痕未干的小脸，突然顿住。
这孩子哭的时候，眼尾红红的，和苏姨娘当年被他逗笑时的模样竟有七分相似。
他鬼使神差地走近两步，伸出食指碰了碰她肉乎乎的手背：“怎么哭成这样？”
沈昭昭立刻又“哇”地一声，小拳头抓住他的官袍角，哭得比刚才更凶。
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也能听见沈怀瑾的心声——
“这孩子……倒比旁的庶女有精神。”
“苏姨娘去得早，她跟着翠嬷嬷在偏院长大，我竟连她的乳名都是上个月才知道……”
红绸账本在她怀里发烫，新的字迹浮现：【沈怀瑾好感度+5（当前10，陌生→亲近临界值）】
“抱去前院。”沈怀瑾突然说，“让李嬷嬷挑些好料子做小衣裳，再把东厢的暖阁收拾出来——总不能让庶女一首住偏院。”
林氏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面上却笑得得体：“老爷疼女儿是好事，我这就去办。”
沈昭昭趴在翠嬷嬷肩头，看着林氏转身时攥紧的裙角，又听见她心声：“好个小贱人，才一岁就会勾人！三日后的鹤顶红，我亲自盯着厨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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