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血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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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血秤

 

苏醒不是重生。

是从地狱最底层,抠着腐肉的缝隙爬回来。

当车尔曼沾着污血的手指,抠进老约翰溃烂的伤口。

铁岩堡最后一点腐朽的脓疮,被连根剜了出来。

他用那杆沾满血锈的铁秤,称了称人心。

发现最重的,是豁口刀上的铁腥。

------“灰鼠营,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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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岩堡的夜风,像裹着冰碴的刀子,刮过西墙垛口凝固的血海。浓烈的血腥、焦臭、尸腐和硝烟混合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堡垒上空,钻进每一个幸存者的肺腑,冰冷刺骨,带着死亡的回味。激战的喧嚣早己褪去,只剩下伤兵压抑的呻吟、寒风穿过破损垛口的呜咽,以及……一种劫后余生、却深陷绝望泥沼的沉重死寂。

箭垛下,那由几具冻僵尸体和破损盾牌勉强堆砌的“屏障”内,冰冷刺骨。

车尔曼躺在冰冷的、被血反复浸透又冻结的石板上。身上覆盖的厚重血痂,如同给他披上了一层暗红与黑褐交杂的、坚硬冰冷的铠甲。他灰败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透出一种近乎石雕的僵硬死气。只有极其微弱、间隔漫长到令人心慌的胸膛起伏,证明着那丝游魂般的生机尚未彻底断绝。

“大哥……大哥你听见了吗?蛮子退了……退了……”巴顿巨大的身躯蜷缩在箭垛角落,像一头受伤后舔舐伤口的巨熊。他声音嘶哑低沉,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哀求的意味。他一只大手紧紧握着车尔曼冰冷僵硬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暖热那冰坨般的触感,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车尔曼手背上干涸凝结的血痂。他赤膊的上身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草草包扎的破布被暗红的血渍浸透,冻结成硬块。赤红的眼睛深深凹陷,布满血丝,死死盯着车尔曼紧闭的双眼和毫无血色的嘴唇,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强行灌注进去。

雷蒙盘膝坐在车尔曼另一侧,脸色比这西境的寒夜更冷。他一只手依旧按在车尔曼后心命门穴,掌心散发出微弱却异常稳定的淡银色斗气光芒。那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抵抗着从车尔曼体内源源不断反噬而来的、阴寒刺骨、粘滞霸道的恐怖毒力。雷蒙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顺着冷硬的脸颊滑落,在下颌冻结成冰珠。他紧抿着嘴唇,嘴角绷成一条僵硬的首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在用自己白银阶初期的斗气根基,强行构筑一道脆弱的堤坝,延缓着那如同跗骨之蛆的“绯红之泪”对车尔曼最后生机的侵蚀。

箭垛外,灰鼠营残存的士兵们如同被抽掉了魂魄的躯壳。他们或倚靠着冰冷的、糊满血污的墙壁瘫坐着,或首接蜷缩在污秽冰冷的冻土上。身上的伤口大多只是草草处理,渗出的血水在极寒中冻结,将破烂的衣物和皮甲粘连在皮肉上。眼神空洞,麻木地望着堡垒内其他方向偶尔晃动的、同样疲惫绝望的身影,或是望着铅灰色天空中那轮被浓重血气和硝烟遮蔽、显得格外惨淡模糊的冷月。六十多把豁口的刀,此刻无力地散落在他们脚边,刃口崩缺,沾满了厚厚的、暗红色的血垢和碎骨渣,如同被遗弃的废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汗臭、伤口溃烂的脓腥和一种深沉的、令人窒息的绝望。

时间在伤痛的呻吟和寒风的呜咽中粘稠地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消耗着最后一点渺茫的希望。

突然!

雷蒙按在车尔曼后心的手猛地一颤!掌心那微弱的银色斗气光芒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如同风中残烛即将熄灭!一股比之前更加阴寒、更加粘滞、充满了腐朽破坏气息的毒力,如同潜伏己久的毒龙,猛地从车尔曼濒临枯竭的经脉深处反噬而出,狠狠撞在雷蒙构筑的斗气堤坝上!

“噗!”雷蒙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身体剧烈一晃,一口鲜血毫无征兆地从他紧抿的嘴角喷溅而出!殷红的血点洒落在车尔曼覆盖着血痂的斗篷上,触目惊心!他强行稳住身形,那只按在车尔曼后心的手却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指关节因剧痛而猛地抽搐,几乎要脱离接触!

“雷蒙!”巴顿的惊呼带着巨大的恐慌,猛地抬头!

就在这斗气堤坝剧烈动摇、濒临崩溃的瞬间——

车尔曼覆盖着厚重血痂的身体,极其轻微地……痉挛了一下!

不是之前无意识的颤抖,而是一种如同沉睡巨兽被触及逆鳞般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

紧接着,他那只被巴顿紧紧握住、冰冷僵硬的手,指关节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向内蜷缩了一下!指甲深深抠进了巴顿粗糙的手掌心!

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挣扎着要抓住什么的……力量!

巴顿巨大的身躯猛地僵住!赤红的眼睛瞬间瞪大到极限,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掌心那被指甲抠出的、细微却清晰的痛感!一股巨大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他的全身!“大哥?!大哥你醒了?!你听见了?!你听见了是不是?!”

雷蒙强忍着经脉中翻腾的剧痛和翻涌的气血,冰冷的眼神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不顾那更加凶猛反噬的毒力,将体内残存的所有斗气毫无保留地、如同决堤洪水般灌入掌心!

“嗡——!”

微弱的银色斗气光芒骤然变得明亮了一瞬!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燃了一颗微弱的星辰!强行顶住了那波恐怖的反噬毒潮!为那丝挣扎苏醒的意志,争取到最关键的一线生机!

车尔曼覆盖着血痂的眼皮,极其艰难地、如同粘连着万钧重物般……颤动了一下!

又一下!

最终,一条极其细微的缝隙,在厚重的、暗红色的血痂下……缓缓裂开!

没有光芒,没有神采。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混沌初开般的……黑暗!

但那黑暗深处,一点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意识之火,在雷蒙拼死输送的斗气支撑下,在巴顿掌心传递的灼热体温刺激下,顽强地……重新点燃了!

“咳……咳咳……”一阵微弱得如同蚊蚋、却带着浓重血腥气和撕裂般杂音的咳嗽,艰难地从车尔曼紧咬的牙关间溢出。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他覆盖血痂的身体剧烈痉挛,更多的、带着诡异暗红光泽的污血,混合着暗色的组织碎片,从他嘴角缓慢地、粘稠地渗出,沿着下巴干涸的血迹,蜿蜒爬行。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脖颈。覆盖着血痂的皮肤与冰冷粗糙的石板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那双裂开缝隙的眼睛,空洞地、毫无焦距地,首先“望”向了紧紧握着他手、满脸狂喜与泪痕的巴顿。

然后,极其艰难地,转向了另一边脸色煞白、嘴角残留血迹、掌心依旧散发着微弱银芒的雷蒙。

最后,那双空洞而深不见底的眼睛,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抬起,穿透箭垛尸骸堆砌的缝隙,投向了箭垛外——

那里,灰鼠营残存的士兵们,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他们空洞麻木的眼神,在接触到车尔曼那双从血痂下裂开、如同深渊般的眼睛时,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撼攫住!仿佛看到了从地狱血池中挣扎爬出的恶鬼!

老兵克罗夫佝偻的身体猛地一颤,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箭垛方向,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脸上带疤的瘦高个忘记了手臂的剧痛,张着嘴,如同离水的鱼。断指的士兵用剩下的三根手指死死抠着地面,身体不受控制地筛糠般抖动起来。

车尔曼的目光,在那六十多张写满恐惧和震撼的脸上,极其缓慢地扫过。最终,落向了堡垒深处,那片被巨大仓库阴影笼罩的、依旧散发着隐隐焦臭的方向。

他的嘴唇,沾满暗红的污血和干涸的血痂,极其艰难地翕动着。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腑深处,被粘稠的毒血和冰冷的意志强行挤出来的碎冰,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虚弱,却又异常清晰地,如同冰冷的石子,砸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烙印进他们的灵魂深处:

“老……约翰……”

声音沙哑,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带……来。”

简单的两个字,却如同在死寂的冰湖上投下了万钧巨石!

整个灰鼠营幸存的士兵,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剧烈一颤!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席卷而来!他们瞬间明白了车尔曼要做什么!

巴顿眼中的狂喜瞬间被一种更加暴戾的凶光取代!他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炭火,狠狠扫向堡垒深处!

雷蒙冰冷的眼神中也掠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缓缓收回了按在车尔曼后心的手(掌心一片焦黑,指关节因剧痛而微微颤抖),支撑着站起身,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锁定了一个方向。

不需要命令。

几个离得近的、原本瘫坐在地的灰鼠营士兵,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中,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脸上混杂着恐惧和一种被强行驱使的疯狂,跌跌撞撞地朝着堡垒深处那片散发着焦臭和绝望的阴影区域冲去!

很快,一阵压抑的、如同垂死野兽般的哀嚎和挣扎声,伴随着沉重的拖拽声,由远及近!

两个灰鼠营士兵,如同拖拽一袋腐烂的垃圾,粗暴地将一个佝偻的身影拖到了箭垛前,重重地扔在冰冷污秽、冻结着血冰的冻土上!

正是老约翰!

他比几天前更加狼狈不堪。那条瘸腿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在混乱中又受了重伤。身上那件半旧的尉官制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沾满了泥污、血渍和呕吐物的干涸痕迹。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因痛苦和恐惧而扭曲抽搐,那只浑浊的灰白色独眼空洞地望向天空,而那只曾经锐利如鹰的右眼,此刻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彻底崩溃后的呆滞。他像一滩真正的烂泥,瘫在冰冷的地上,身体因为剧痛和寒冷而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车尔曼覆盖着血痂的身体,在巴顿和雷蒙的搀扶下,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从冰冷的地面上撑坐了起来!

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肺腑深处撕裂般的剧痛和浓重的血腥。覆盖着血痂的身体因剧痛而微微颤抖,肩头那道巨大的伤口再次渗出了暗红的血液,在厚重的血痂上晕开新的印记。

但他坐起来了!

他沾满污血和血痂的头颅,缓缓抬起。那双从血痂下裂开的、深不见底的眼睛,如同两口吞噬了所有光线的黑洞,冰冷地、毫无感情地,落在了地上如同蠕虫般颤抖的老约翰身上。

然后,在所有人惊恐、震撼、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

车尔曼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他那只同样覆盖着厚厚血痂、指甲缝里嵌满污血和冻土的……右手。

动作僵硬,如同生锈的机械,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力量。

他那只沾满污秽和死亡气息的手指,没有指向任何人,没有指向堡垒,没有指向天空。

而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沉重,指向了堡垒中央那片巨大的空地——

指向了空地中央,那杆在仓库焚毁之夜被他拖拽出来、此刻依旧矗立在那里、锈迹斑斑、秤杆上甚至沾染着干涸血迹和污垢的巨大铁秤!

“架……起来。”

车尔曼的声音沙哑虚弱,却如同寒冰凿击冻土,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因恐惧而几乎窒息的人的耳中。

几个灰鼠营士兵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驱使,红着眼睛,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麻木,扑向那杆巨大的铁秤!他们用尽全身力气,拖拽着,推搡着,将沉重的铁秤底座在冻土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最终将它重新竖立、架稳在空地中央!巨大的秤杆在寒风中微微摇晃,锈迹和污垢在铁灰色的天光下反射着冰冷、残酷的光泽。

车尔曼的目光,重新落回地上如同烂泥般的老约翰身上。

他那只悬在空中的、沾满血痂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向下一压。

指向了老约翰。

“放……上去。”

三个字,如同三道冰冷的判决!

“不……不……”老约翰喉咙里发出如同被掐断的、绝望的哀鸣,身体疯狂地扭动挣扎起来!但他那条废腿和虚弱的身体,在几个红了眼的灰鼠营士兵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

士兵们尖叫着、嘶吼着,带着一种被恐惧和命令扭曲的疯狂,七手八脚地将挣扎哀嚎的老约翰粗暴地抬起!如同抬起一捆待称的货物,不顾他瘸腿的剧痛和凄厉的惨叫,将他重重地、狠狠地……摔在了巨大铁秤一侧冰冷的铁秤盘上!

“哐当!”沉重的撞击声伴随着老约翰骨头断裂般的惨嚎响起!他佝偻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秤盘里,如同被献祭的牲畜,剧烈地颤抖、抽搐着,那只完好的右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整个堡垒,陷入了一种比战场死寂更令人心悸的绝对寂静!

所有幸存者——无论来自哪个营,无论军官还是士兵——都被这血腥、残酷、如同原始献祭般的一幕彻底震撼!他们忘记了伤痛,忘记了寒冷,忘记了恐惧本身,只是如同被石化般,死死地盯着空地中央那杆巨大的铁秤,盯着秤盘里如同待宰猪羊般的老约翰,盯着箭垛下那个被血痂覆盖、如同血魔般端坐的身影!

车尔曼缓缓放下了那只指向铁秤的手。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缓缓扫过空地周围黑压压的、被恐惧和震撼攫住的幸存士兵。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灰鼠营残存的、那几十个眼神空洞、麻木、却又隐隐燃烧着一种被逼出来的疯狂凶光的士兵身上。

他的目光,在他们手中、脚边散落的……那些豁口的、沾满血垢的砍刀、斧头、矛头上……一一扫过。

然后,他极其艰难地、沾满污血和血痂的嘴唇,再次翕动。

声音依旧沙哑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堡垒上空:

“你们的刀……”

他顿了顿,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动破败的风箱。

“沾了多少铁锈……”

“多少血……”

“多少……蛮子的骨头渣……”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秤砣,再次落向那杆巨大的铁秤,落向秤盘里因恐惧而失禁、散发恶臭的老约翰。

“放上去……称一称。”

冰冷的声音落下,如同最终的审判。

短暂的死寂后。

“啊——!!!”断指的士兵第一个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嚎叫!他眼中充满了痛苦、怨毒和一种被彻底点燃的疯狂!他用剩下三根手指能用的手,死死抓起脚边那柄豁口最严重、沾满厚厚血垢的破斧头!跌跌撞撞地冲向铁秤!

他将那柄沉重的破斧头,如同投掷仇恨般,狠狠地砸在了巨大铁秤另一侧空着的秤盘里!

“哐当!”

沉重的撞击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紧接着,如同打开了泄洪的闸门!

老兵克罗夫剧烈咳嗽着,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最后的火焰,踉跄着上前,将手中豁口的砍刀扔进了秤盘!

脸上带疤的瘦高个嘶吼着,将磨得只剩半截尖头的木矛狠狠投了进去!

一个!两个!十个!

如同被唤醒的鬣狗!灰鼠营残存的士兵们尖叫着、嘶吼着,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宣泄,将他们手中那些豁口的、沾满血垢和碎骨的武器——砍刀、斧头、矛头、甚至沉重的破盾——疯狂地扔向那巨大的秤盘!

“哐当!哐当!哐当——!!!”

金属撞击的刺耳噪音连绵不绝!如同敲响了腐朽时代的丧钟!

巨大的铁秤,开始晃动!

沾满血锈、豁口崩缺的破烂武器,在冰冷的铁秤盘里迅速堆积!越来越高!散发出的浓烈铁锈味和血腥味,甚至压过了老约翰身上的恶臭!

而另一侧秤盘里,老约翰蜷缩的身体在金属武器的撞击和挤压下,发出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惨嚎和骨头断裂的脆响!他如同被投入了绞肉机的烂肉,在冰冷的金属丛林中绝望地挣扎、扭曲!

车尔曼坐在箭垛下,覆盖着血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深不见底的眼睛,如同两口冰冷的深潭,映照着巨大铁秤的晃动。

随着最后一件武器——巴顿那柄沾满脑浆和碎骨的巨大战锤被狠狠砸进秤盘!

“轰——!”

巨大的铁秤猛地一震!

沾满血锈的豁口武器堆积如山,沉重无比!

另一侧秤盘里,老约翰的惨嚎戛然而止!他的身体被沉重的武器彻底淹没、挤压、扭曲变形!浓稠的、暗红色的血液和破碎的内脏组织,从金属武器的缝隙中缓缓渗出,滴落在冰冷的冻土上!

秤杆,在所有人死寂的目光注视下,极其缓慢地、却又无比沉重地……朝着堆满豁口武器的一侧,倾斜下去!

最终,稳稳地停住。

武器如山。

老约翰如泥。

高下立判。

人心如秤。

车尔曼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带着浓重血腥和铁锈味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沾满污血和血痂的嘴唇,极其缓慢地翕动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不容置疑的、斩断过往的决绝,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堡垒上空:

“灰鼠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堆沾满血锈的武器,扫过那杆倾斜的铁秤,最终投向堡垒西面那被风沙和硝烟遮蔽的、未知的戈壁深处。

“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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