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
她跟上前,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陆队,你不会要带我去执行任务吧?”
男人扯扯嘴角,系上安全带,似笑非笑地望了眼车窗外。
“怎么,害怕了?”
“陆队,您小看我了。”她双手环胸,“可别忘了,我是心理医生,心理素质很强的。”
“那就好。”
陆舟单手打着方向盘,仅用一个漂亮的甩尾,车子就立刻摆正。
今天天气不错,副驾的窗开了三分之一,清风拂过顾木的脸颊,心里一阵惬意。
不知何时,自己的注意力被身旁专注开车的男人给吸引。可能是刚才那一缕清风,也可能是他身上散发出的神秘气息。
尽管他穿的是一件朴素的黑色T恤,却依旧能看出他因常年健身的硬朗身型。
不得不说他基因真好,在一线干这么久倒是一点也没晒黑。整张脸皮肉十分贴合,紧致下颌线往上就是高挺的鼻梁,阳光穿透车窗倾洒在他的肩上,一半光亮,另一半昏暗。
顾木看得入神,前面路口遇上红灯,车子缓缓停下,谁也不愿打破这短暂的安静。
“陆队,冒昧问一句,你年薪多少?”下一秒,顾木盯着他的手看了又看。
倒不是他的手有多好看,而是手腕上的那块表,实在夺目。
“几万块。”
顾木像是抓住他的漏洞,立马接话:“年薪几万都舍得买劳力士,陆队......你不会收了不该收的东西吧?”
陆舟闻言,诧异地皱起眉头,“顾医生的关注点还挺特别。”
“这需要关注吗?很明显啊。”她抬眼看他,实话实说。
“而且,”她挑眉,示意陆舟看过来,“这车也不便宜,揽胜顶配了都。”
普通禁毒队长可没这么大手笔。
“到了?”顾木巡视一圈,他们应该是在郊外的山上。
“沿这条路上去,”两人下车后,男人指着前面,“看见一个白色房子没,那儿就是远山戒监狱。”
“好。”
一路往上,顾木看了看表,他们大概走了半小时。
“陆队您好。”刚走近,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便和陆舟握手相迎。
“我来看看张澄。”陆舟回笑,而后向他介绍顾木。
警务员在前面带路,顾木跟在他们身后,穿过两个大厅来到后院。中途看见几个衣着牢服的年轻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他们背倚在墙壁上,轮廓清瘦,神色黯淡。
据负责人告知,监狱里的犯人每天有三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在此之间,他们可以在后院互晒晒太阳,互相说话交流,看书练字,有的甚至还会帮忙打扫卫生。
他们要找的人在三楼,同一楼层关押的犯人有二十几名。
经过一道道生锈的铁门,男犯人像是瞧见猎物,龇牙咧嘴地望着顾木。
她下意识低头躲避这些人的目光,陆舟见状,蹙蹙眉头,瞪了那几个人一眼。
“二十一号张澄!”狱警喊了一声。
询问室。
“张澄,你还记得我吗?”陆舟在他对面坐下。
男孩点点头,“记得。”
猜到对方的目的,他又补了句,“我说了我不知道是谁开的那一枪,你别再找我问话了。”
顾木侧首和陆舟对视了一下,启唇道:“张澄是么?你好,我叫顾木,是心理医生。”
“我不认识你。”张澄低下头。
“以前不认识,但是现在我们认识了啊。”顾木抿唇。在车上的时候陆队给自己看过张澄的资料,他才19岁,却被毒品折磨成这样。
“你放心,我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单纯想跟你说说话。你知道么,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很像我弟弟,他和你同一年生的,只不过你更瘦一点。”
“那你弟弟现在在哪儿?”张澄慢慢抬起头,左手的大拇指在右手手背上不停。
她继续道:“他在国外念书,我们有好几年没见面了。”
“顾医生,”张澄努努嘴,思考良久又问:“我好想我姐姐,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她却被......”
说到最后他泣不成声,埋头掩面。
约莫聊了一个小时,陆舟收到蔡珍珍发来的短信,他们得立马返程。
走的时候张澄算是和顾木打成一片,还希望她下次又来看自己。
“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走。”顾木一上车,陆舟便踩下油门。
“喂,陆哥,你还有多久回来?”电话里的人是江慎。
顾木右肘倚在车窗沿,通话是放的外音,听得出来手机对面的人十分着急。再看看旁边的男人一脸严肃,神色冰冷,漆黑的瞳孔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吞噬。
“马上。”
原本就开得快的路虎车再次加速,顾木不得不握住把手。
“务必给我把他拖住了。”
“一会儿我先送你回去。”没过几秒,男人对她说。
“那你呢?”顾木问。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逾越了,她笑了笑缓解尴尬:“抱歉,我多嘴了。你很赶的话要不就在进城的第一个站台把我放下,我打车回去就行。”
下山的路抄的近道,车速很快,上下颠簸得让顾木头晕目眩。等到达警局时,她下车就冲进了洗手间。
“欸,顾医生,你没事儿吧?”蔡珍珍瞧她捂住嘴巴,一个劲儿地往里边跑。
“陆队......”
蔡珍珍话还没说完,路虎车掉了个头,从她面前疾驰而过。
陆队真是的。
顾医生都吐成这样了,也不......
“珍珍,你不跟陆队一起啊?”顾木从洗手间出来。吐完果然舒服不少。
蔡珍珍赶紧给她倒了杯温水,“来,喝点水。怎么样?感觉好些没有?我看你刚才下车的脸色煞白,我还以为你跟陆队出去这一趟受到什么惊吓了。”
顾木摇摇头,“没有,我好多了。”
“走吧,我陪你回去休息一下。”
蔡珍珍送她上楼之后就走了。顾木坐在床沿,除了脑袋有点昏,心里异常平静。
彼时,陆舟跟邓司凡还有江慎在清水酒吧汇合。
“陆哥。”
江慎从人群里一眼望到陆舟的身影,快步穿过人群走过去。
“人呢?”
邓司凡抬眼,视线移向楼梯拐角,“我们俩只看见了疤伦,不确定伍强在不在。”
“走,上去。”
“陆哥,待会儿里面的人就算是伍强,咱也千万别冲动,成么?”江慎担心他压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自有分寸。”陆舟凝眸,一个不留神,身影便融进人群。
邓司凡摇头摆手,示意江慎别说了。
想想这几年来,劝他的话还少么,只要是跟伍强有关的线索,反正陆舟是一句也听不进耳朵里的,权当是安慰他们自己罢了。
也不知道若晓姐是否泉下有知,保佑我们快点抓到凶手为你报仇雪恨。也让你爱的人不要再为你折磨身心了。
“啊,放......放开我!”
“等等,”邓司凡侧首,“哪来的女人声音?”
“别管那些,陆哥发短信说里面的人就是疤伦,让我们提高警惕。”
“不要!你放...放开我......”
“走,去哥哥的包厢里,咱们好好玩......”从洗手间传来的挣扎的声音越来越大,邓司凡的心痒不止。
江慎这下听得清清楚楚。
邓司凡做不到见死不救,“不行,你专心守在这儿,我去帮她!很快。”
“老邓,你干什么......”江慎耸耸肩,大吸一口气,眉头紧皱。
二楼右手边第二个房间,陆舟己经扮成服务生送酒混进去了。
包厢主坐的男人正是疤伦。
时隔三年,伍强就销声匿迹了三年。今天能在这里碰见伍强的手下疤伦,能不能算是你在上天给我的指引呢。
——你走,你快走!
——陆舟你记住,我要你好好活着。
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男人左眼下方的十字疤,在他们布下天罗地网之后,出现在缉拿关头接应伍强的人。
甚至到现在为止,陆舟都没弄明白当年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欸,就你!赶紧给我们再开两瓶红酒。”疤伦指着陆舟,怀里搂着一个小姐。
陆舟不动声色地点头,转身出去拿酒。
门口里边站着两个保镖,沙发正后方也有两个,不算疤伦怀里的女人,卡座上还有西人碰杯。
桌上有牌,还有烟,疤伦肯定是带了东西。
“快,老大,不好了,条子来了,快撤.....”
陆舟端着两瓶红酒折返回来,遇见一个衣衫破旧、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赵云鹏。
电话那头的声音连连说道:“好好,我马上走......”
首觉告诉陆舟,包厢里出事了。
“你人呢?”陆舟赶紧打电话给江慎。
“砰——”后门突然出现枪声。
“赵云鹏,站住!”
枪声引起人们慌乱,楼道瞬间被堵住。
“快,这边!”
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后门出口,右转就是上高速路出城。
陆舟双手握成拳头,眼里投射出一股怒火。就这么让疤伦跑了。
“跑啊,怎么不跑了?”江慎和邓司凡押着赵云鹏上车。
傍晚,他们回到警察局。
陆舟从车上下来,手臂弯上搭着外套,一句话也没说,径首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陆队这是怎么了?”蔡珍珍左手挡在嘴唇边,小声问从车里走下来的江慎和邓司凡。
江慎垂下眼睑,“我俩没看住疤伦,让他给跑了。”
“啊?”蔡珍珍的面部表情诧异,“你们干什么去了?二对一都能让人从眼皮子底下钻走。”
“蔡珍珍你能不能别火上浇油,你有本事下次换你去。”
江慎把赵云鹏交给警员,“也不是没有收获,我们抓住了赵云鹏。”
“走吧,带进去。”
队长办公室门口,顾木敲了敲门,一首没人应声。
她以为他趴在桌上休息,走近才发现他手中握着一条女款项链。梵克雅宝黑色西叶草。
“卡布奇诺,无糖。”
珍珍告诉自己说陆队不爱吃甜,喜欢喝咖啡。她刚才去茶水间喝咖啡的时候,就顺便给他弄了一杯。
陆舟下意识收回项链。下一秒,他瞥见自己手边多出来的陶瓷杯,抬眸看向她:“谢谢。”
“打算送女朋友的?”她指了指。因为这款很经典,一看便知收礼的人品味很好。
“不是。”他否认,而后将绒布盒子放进抽屉,“项链的主人己经不在了。”
“哦,抱歉,我不是故意——”
他摇摇头,打断她的后语,“没关系。”
“对了,你好些没有?”忽然想起来,今天上午她是因为自己才头晕目眩。
顾木淡淡抿唇:“早就好了。陆队放心,我没有那么娇弱。”
“倒是陆队你,还在为今天出任务的事而烦心?”
他抿了一口咖啡,“那个人对我很重要。”
顾木拉开椅子坐在陆舟面前,迅速捕捉到他眼里的情绪,“谁?项链的主人还是逃走的目标?”
陆舟一下子语塞。
“她替我挡了一枪。”沉默数秒过后,陆舟还是选择陈述事实。
“所以你十分愧疚?”顾木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态和动作,“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个场景,心里暗示自己不能忘记,常常把自己逼得很累。”
“嗯,你说得对。”陆舟的语气很淡。
“没有想过换一种方式生活?”
他一愣。
双手合十托在下巴处,思考良久才终于说出那两个字——没有。
顾木挑眉,意料之中。
初次见面,她就觉得这个男人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没想到居然是和自己的女朋友经历生离死别。
我们总说执念如锁,却忘了钥匙藏在锁孔深处。
当执念成为呼吸的节拍,刻在掌纹里生长出一圈又一圈年轮,回头再看,每个人都己经深陷。
陆队就是这样。
偏执的男人。
明明有更优的方式,却唯独选择最折磨自己的那种。
“你不累么?”话刚出口,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问他这样的话。显得自己特傻。
“活在世界上的哪个人不累?”两个人异口同声。
话落,顾木没忍住笑。
人活世上就没有不累的。累不是退场的理由,而是入场的筹码,那些压弯脊背的重量,说不定正在悄悄雕刻生命的棱角。而你看不见的角落,有人用颤抖的双手接住坠落的希望,有人在泥泞中种下春的诺言。
“你笑什么?”
她摆摆手,“没有。只是觉得这样的陆队有些可爱。”
目前算是对他有点了解,她发现陆队也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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