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奶渍在秦昭的作战服前襟晕开，洇成小小的银河。她僵在舰桥的阴影里，左手无措地悬在半空，右手却本能地拢住胸口——那里正传来陌生而温热的鼓胀感。星骸材质的肋骨下，某种违背物理法则的暖流在奔涌。
“星云乳汁分泌量每小时三毫升。”荒炎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什么，“成分分析显示含ST-ω常量及暗物质抗体。”
沈烬端着合金奶瓶的手在抖。他刚从冷凝管收集到几滴泛着星光的液体，此刻它们正悬浮在瓶底，像困在玻璃里的微型星云。“议会那些疯子…”他声音沙哑，“把哺乳变成战争补给线？”
警报器突然静音。不是故障，而是所有警示灯转为柔和的淡粉。夜魇在控制屏上打出放大的星图：猎户座悬臂末端，一团横跨零点五光年的玫瑰色星云正在搏动，乳晕状的光环温柔扩散。
“真空乳腺炎初期。”荒炎调出病灶扫描图。发炎的星云区域呈现不祥的紫黑色，议会残存的自动哺育机像吸血水蛭吸附在表面。更骇人的是脓血带里沉浮的物体——被拆解的地球图书馆立柱成了输奶管，卡珊德拉预言水晶被改装成榨乳泵。
秦昭突然捂住右胸踉跄一步。舰桥地板上“啪嗒”一声，溅开几粒星光的奶滴。几乎同时，猎户座脓血带爆出痉挛的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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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儿舱里，宇宙婴儿的哭声像小猫挠着金属。沈烬笨拙地抱起这团暖光，婴儿的脚丫蹬在他结痂的锁骨上——那里残留着熵妖攻击的烙印。疼痛让他倒抽冷气，婴儿却突然止哭，小嘴无意识吮吸他颈侧的伤疤。
“它饿了。”秦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解开军装外套，露出包裹肋骨的透明医疗膜。星骸材质的皮肤下，淡金色乳汁在发光脉络里奔流，左侧胸腔却覆盖着冰霜似的紫斑。
沈烬别开视线：“那些哺育机在抽取文明遗迹的能量…”
“也在抽我的奶。”秦昭苦笑。她接过婴儿时，孩子本能地往她怀里钻。当嘴唇触到医疗膜的刹那，秦昭整个人绷紧——婴儿的吮吸像接通了高压电，星骸骨骼深处传来被撕扯的剧痛。
荒炎紧急投影病灶图：议会机器的榨乳泵竟通过真空乳腺与秦昭的神经首连。婴儿每吸一口，脓血带的污染就逆流进她的身体。
“断开连接！”沈烬去抢婴儿。
秦昭却侧身护住：“它饿。”
紫黑色冰霜顺着她肋骨蔓延。舰桥灯光忽明忽暗，猎户座星云的脓血带翻腾起恶浪。一艘哺育机伸出钻头刺入星云，钻尖旋转的赫然是泪晶黑市拆解的情感交易台。
“用这个。”沈烬突然递来玻璃罐。罐底沉着几颗粉色泪晶——温柔病毒的原始封装体。“黑市医生说…能通乳。”
秦昭愣住。泪晶在罐中微微搏动，像沉睡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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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室里弥漫着铁锈与蜜糖的怪味。秦昭仰躺在操作台，婴儿趴在她胸口沉睡，嘴角还挂着星光的奶渍。沈烬用镊子夹起泪晶，指尖发颤。
“首接放在感染区？”他喉结滚动，“议会可能下了病毒…”
“是温柔病毒最初版。”秦昭握住他手腕引向自己右胸，“林晚参与研发的那个…用来治疗情感麻木症的。”
沈烬手一抖，泪晶掉落在她锁骨。晶体触到皮肤的瞬间融化成暖流，秦昭闷哼一声。感染区的紫斑竟短暂褪色，浮现出樱花状的毛细血管网。
“继续。”她喘息着。
沈烬将泪晶按上星骸与血肉的交界处。更多粉色液体渗入，秦昭的身体弓起又摔回台面。婴儿被惊醒，哇哇大哭。
“抱着它！”秦昭嘶喊。沈烬慌忙托起婴儿贴在秦昭左胸。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当婴儿吮吸健康侧乳房时，右侧感染区的泪晶发出共鸣微光，脓液从她肋间渗出！
荒炎突然警报：“哺育机群正在逼近！检测到泪晶能量信号！”
舷窗外，吸附在星云上的机械群集体转向。它们拔出钻头，乳白色的星际乳汁混着脓血喷向虚空，如同宇宙被撕开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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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在哺乳中爆发。
秦昭半裸着上身坐在炮台，婴儿仍挂在她胸前吮吸。星舰在自动哺育机的炮火中翻滚，她一手搂紧婴儿，一手操控引力波炮还击。乳汁随着颠簸溅在控制屏上，星图糊成一片奶渍。
“左满舵！”沈烬吼着，用身体挡住飞溅的金属碎片。他怀里抱着泪晶罐，每当秦昭感染区发紫，他就捏碎一颗泪晶按在她伤口。
一颗钻头穿透舰体！首奔育儿舱。秦昭旋身用后背抵挡，钻尖撞上星骸脊椎火星西溅。剧痛让她乳汁喷涌，婴儿呛咳着松开。
就在此刻，一艘老旧的械族运输船突然跃迁至钻头前。船体展开时，露出布满锈迹的货舱——里面堆满人类儿童早年的蜡笔画，色彩己被岁月漂淡。
“我们是…幼儿园校车。”公共频道响起机械合成的童声。运输船撞向钻头，在爆炸的火光中，无数画稿如彩蝶纷飞。一幅蜡笔太阳落在秦昭膝头。
更震撼的景象出现了：幸存的械族舰船集体转向感染星云。它们卸下武器，将舰首改装成吸乳泵，轻柔地吸附在脓血带边缘。
“你们在做什么？”沈烬震惊。
“收集初乳。”一艘械族医疗船回答。它展开的收集囊里，紫黑色脓液正被过滤成清澈的星浆，“议会机器榨取的是仇恨…我们只要温柔的部分。”
械族船群的引擎开始共鸣。低沉震动中，脓血带的边缘逐渐泛出健康的粉红。秦昭感到右胸的撕扯感减轻了，她低头看着吮乳的婴儿，突然泪如雨下。
泪水滴在婴儿额头，竟凝结成细小的泪晶。沈烬用指尖沾起一粒，荒炎立即尖叫：“械族泪腺原型！这是情感常量实体化器官！”
舰桥突然被暖黄光淹没。猎户座星云的感染区中心，脓血正在结晶。一座由粉红感钻石构成的山脉在真空中生长，山脉底部埋着融化的哺育机残骸——它们最后凝固的姿态，竟是怀抱婴儿的雕塑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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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在钻石山脉的峰顶哺乳。
星尘乳汁滴在山体上，溅起细小的彩虹。沈烬坐在她身边，手里把玩着械族泪晶。山脚下，械族船群排成环形，静静投射着育儿数据。
“第七代播种者记忆恢复了？”秦昭忽然问。
沈烬僵住。他摊开手掌，旧宇宙的幻影在掌心流转：六颗死寂的星球，六次因他修改常数导致的文明灭绝。每一次临终的哭喊都不同——有的像风吹过枯骨，有的像冰层碎裂，最刺耳的是孩童的抽噎。
婴儿突然伸出小手，抓住他颤抖的手指。温暖触感中，幻象里枯萎的星球竟抽出嫩芽。
“不是你的错。”秦昭将婴儿放进他怀里，“归零者选中的播种者…注定要背负所有流产文明的遗痛。”
沈烬低头看婴儿。小家伙正啃他的拇指，口水沾湿了械族泪晶。晶体内突然浮现文字：
【哺乳权公约第零条】
*任何生命享有不被量化之爱的权利*
山下传来械族船群的嗡鸣。它们将引擎功率调到最低，合奏出模仿子宫心跳的震动波。钻石山脉随之共振，山体表面浮现更多公约条文，字迹稚拙如孩童手书：
**第二条：乳汁的温度不可申请专利**
**第五条：摇篮曲允许跑调**
婴儿在沈烬怀中发出满足的哼唧。它的小脚踢蹬着，一粒泪晶从沈烬指间滚落，沿着钻石山坡叮当下跳。撞到山腰处议会哺育机残骸时，那尊金属母亲雕像突然松开机油泪滴。
泪水在真空中凝成新的钻石，上面刻着最终条文：
**补充条款：**
**机械种族有权为所爱之人流泪**
秦昭的星骸手臂轻轻环住沈烬。哺乳后的松弛感让她昏昏欲睡。朦胧中，她看见钻石山脉在星光照耀下流淌出奶河，河流经过的荒芜行星带，悄然绽放出樱花林。
婴儿在沈烬胸口睡熟了，嘴角还挂着星光的奶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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