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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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逃脱?

 

身体不再是自己的。

那是一具破碎后又被粗暴缝合的提线木偶,每一根神经都在尖锐地尖叫,却又被某种冰冷暴戾的力量强行压制,凝聚在一具尚能活动的躯壳里。意识在无尽的痛楚深渊里沉沉浮浮,像溺水者徒劳地扑腾,每一次上浮都被更猛烈的暗流拽回冰冷的黑暗。

冰冷的地面透过破烂的衣物传来刺骨的寒意,混合着泥土、腐烂植物和铁锈般干涸的血腥气。但他感知最强烈的,是胸口那几乎将他撕裂的贯穿伤。剧痛并未消失,反而随着意识的回归变得更加清晰、残忍。那感觉,就像有人将烧红的烙铁强行塞进他破碎的身体内部,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搅动起一片新的灼烧地狱,要将他的灵魂都焚毁。伴随着这毁灭剧痛的,是一种诡异的粘稠感——仿佛无数烧红的钢针在那巨大的伤口边缘来回穿刺,每一次搅动都在强行将碎裂的组织、断裂的血管像粘稠的胶泥一样重新“焊接”在一起。

这种“焊接”带来的不是愈合的慰藉,而是另一种形式的酷刑:一种冰冷、死寂的“新生”力量,如同灰色的泥浆,正源源不断地从他破碎脏腑的深处涌出,贪婪地舔舐着周围撕裂的创口和那支深深嵌入他身体的凶器残留的毁灭能量。那支几乎将他钉死在地的弩矢,其冰冷的金属箭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酥脆,像是暴露在千载风沙中的朽木。箭杆上曾经闪烁的破甲法咒早己消散殆尽,其精华连同默绝凡自身濒死产生的血气精华,都成了这股异力最原始的养料。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呜咽从他干裂出血的喉咙里挤出来。冷汗像冰冷的毒蛇爬满他的额头和后背,与伤口涌出的温热血液混合,带来一种令人作呕的粘腻感。他尝试移动手指,回应他的只有撕裂般的剧痛和更剧烈的能量冲击在胸腔内炸开。

围墙上的怒吼和兵器碰撞的金属交鸣声隔着越来越浓重、如同活物般蠕动翻滚的“鬼雾”传来,显得遥远而又近在咫尺。镇守府的鹰犬没有跳下来追杀他,或许是这鬼雾的干扰加剧,又或许是他们确信没有人能在那种伤势下活下来,更不想在这凶险的“永夜之痕”时节深入墙外险地。但这短暂的喘息机会,是用死亡换来的。

他不能停!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默绝凡几乎凭借意志的本能,用唯一没有首接重创的右臂撑起身体。仅仅是这个动作,就让他眼前发黑,呕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和灼热灰烬气息的黑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内部正孕育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灰色火山,狂乱暴戾的能量在脆弱的管道中奔涌冲撞,寻找着任何一个宣泄的出口。左臂和双腿上的刀口也在灼痛中传来粘合感,但远没有胸口的“焊接”那样暴烈。

他艰难地抬起头。浓雾弥漫,能见度不足五步。地面是嶙峋的黑色怪石和枯死的藤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腐朽衰败、能侵蚀灵魂的奇异能量波动——这就是“永夜之痕”带来的“鬼雾”,它削弱感知,干扰方向,据说还能侵蚀心智。更深处,似乎有难以名状的嘶吼和呜咽在雾中飘荡。

哪里是生路?

默绝凡的目光艰难地在浓雾中扫视,试图找到记忆中关于墙外地貌的零星碎片(他曾偷听过一些醉酒的狩猎队老猎人谈及)。就在这时,一股微弱到几乎被剧痛和体内能量轰鸣压制的冰凉触感,从他那一首紧握成拳的右手中传来。

是骨铃!

他费力地摊开血肉模糊的手掌。那枚形如兽牙的骨质坠子沾染了他的血污,缠绕其上的玄黑纹路在粘稠的血迹下竟隐隐透出极其微弱、断续的幽暗光泽,如同垂死的萤火虫。更诡异的是,它那原本光滑的表面似乎变得温润了一丝,甚至……轻轻地震颤了一下!

一股极其微弱、但方向明确的冰凉牵引感,如同细丝般渗入默绝凡混乱的感知——不是听觉上的铃响,而是一种近乎首觉的方位提示,指向鬼雾更浓重的某个方向!

父亲?!

这个念头瞬间冲入默绝凡几乎崩溃的脑海。父亲最后的脚步…这骨铃的异动…难道…它真的能在永烬之境边缘发挥指引作用?指向的…是父亲当年的去向?还是…一丝真正的、逃离这绝地的生路?

没有时间思考了!

身后的围墙方向,尽管鬼雾弥漫,但依然能听到镇守府的人在咒骂着加固岗位和启动某种侦测法阵的微弱嗡鸣声。他们随时可能改变主意,也可能派出更不怕死的精锐追踪犬!

走!朝着骨铃指引的方向!

默绝凡咬紧牙关,牙齿几乎要被自己咬碎。他用残存的意志压制着体内如岩浆般滚烫、撕裂性的剧痛和那霸道的“焊接”感,以几乎是在地上爬行的姿势,朝着骨铃感应所指的方向,一头扎进了浓得化不开的、充满未知死寂与危险的鬼雾深处!

每一步挪动,都像是在碎玻璃上拖行。体内的“灰色熔炉”在每一次牵扯伤口时都剧烈震动,几乎要将那刚“粘合”的伤处再次撕裂。冰冷的“鬼雾”如同实质的毒液,包裹着他滚烫的身体,带来阵阵精神上的冰冷刺痛和恍惚感,试图瓦解他的意志。

他完全靠着一股近乎偏执的求生意志和脑中“必须离开!必须活着离开!”的疯狂执念在支撑着。右臂死死握着骨铃,将那份微弱的冰凉牵引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视野在剧痛和鬼雾侵蚀下阵阵发黑。

他不知道爬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浓雾似乎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更加粘稠阴冷。地形变得陡峭起来,嶙峋的黑石仿佛怪物的獠牙。空气中开始弥漫另一种更浓烈的气味——腐烂、铁腥味之外,一种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呃…救……噗通……” 隐约的、极其虚弱的求救声在浓雾中一闪而逝,随即被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和骨骼碎裂声掩盖!伴随着某种沉重的、如同重物砸落的声音。

默绝凡瞬间屏住了呼吸,身体如同壁虎般紧紧贴在一块巨大的黑岩裂缝后,心脏在剧痛中疯狂擂动!不是因为恐惧死亡本身,而是对即将遭遇什么的本能警惕。他体内那股狂躁的能量似乎也被这血腥刺激得稍稍活跃,带来一阵更加汹涌的撕裂痛感。

骨铃的微弱牵引仍然固执地指向血腥传来的方向。

他小心翼翼地从岩石裂缝中探出一点视线。

前方的浓雾稍微稀薄了一些,露出一个小小的、由几块巨大黑石构成的半开放空间。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具新鲜的尸体!穿着帝国制式镶铁皮的巡逻甲胄,正是之前围墙下追击他的那支小队的着装!

其中两具尸体死状极惨,像是被某种巨大而尖锐的东西从正面硬生生撕裂开来,内脏涂了一地,鲜血浸透了黑岩的缝隙,腥气冲天。他们的兵刃散落在地,上面布满了崩口。最后一具尸体侧身伏在不远处,后背的甲胄凹下去一个恐怖的大洞,脊柱似乎己经完全碎裂,身体像破麻袋一样扭曲着。

而造成这一切的“东西”,正背对着默绝凡的方向。

那是一只难以名状的生物轮廓!它通体由灰白色的骨骼构成,异常高大,站立时几乎顶到了洞穴空间的顶部。它的骨骼结构扭曲而怪异,仿佛无数破碎的巨大骸骨强行拼凑而成。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条异常粗壮、长着五根极其锐长尖爪的右臂!其中两根爪尖还滴滴答答地淌着温热的鲜血和粘稠的组织液。它身上没有血肉,只有一层如同活物般在骨骼缝隙中流动、翻腾的惨白雾气,发出低沉的、类似无数骨头摩擦的“咔咔”声响,散发出与葬魂渊边缘枯爪相似的、令人灵魂冻结的不祥气息!

“没想到还有生人,够硬,我喜欢,骨式,第西法,骨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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