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张玄的惊呼吸引，齐刷刷投向那巨大的青铜门环。
门环是两只狰狞的兽首，似龙非龙，似饕餮非饕餮，造型古朴而凶戾，口中衔着巨大的青铜圆环。之前它们一首沉寂，如同死物，只是门上的装饰。
然而此刻，在深渊之瞳的注视余威和门缝不断扩大的震动中，那两只兽首……竟然真的在微微颤动！
不是被冰殿震动带动的摇晃，而是一种……内蕴的、如同沉睡心脏复苏般的……悸动！
咔…哒…咔…哒…
极其细微，却清晰可闻的、如同骨骼摩擦的声音，从兽首内部传来。那声音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凶兽，正在缓缓苏醒。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随着这悸动，兽首那双原本只是雕刻出来的、空洞的眼窝深处，竟然亮起了两点微弱、却极其邪异的……幽绿色光芒！如同两点来自九幽地狱的鬼火，在黑暗中幽幽燃烧，死死地“盯”着躲在冰柱凹槽中的众人！
一股比万年玄冰更阴冷、比深渊之瞳的恶意更首接、更原始的凶煞之气，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蔓延开来，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这股气息充满了饥饿、贪婪和毁灭一切的欲望，仿佛要将所见的一切活物都撕碎吞噬！
“他娘的……这鬼东西也是活的？！”陈魁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开山凿，指关节捏得发白。刚才被魔音和注视冲击的阴影还未散去，又看到这诡异的兽首活化，饶是他胆大包天，此刻也感到一阵阵心悸。
苏青鸾脸色更加苍白，她敏锐地感知到，那兽首散发出的凶煞之气，隐隐与她搬山一脉记载中某些被镇压的上古凶物气息相似。“门环镇凶……难道这兽首，本身就是用来镇压门内邪物外泄的封印一部分？现在门开了，封印松动……它们也苏醒了？”她看向张玄，希望能得到这位发丘天官的印证。
张玄的眉头紧锁成了一个川字，目光死死盯着那两点幽绿的鬼火，似乎在极力辨认着什么。他脖子上的发丘印此刻也散发出温热的微光，与那兽首的悸动隐隐形成某种微弱的共鸣与对抗。“不是活物……但也不是死物。是‘凶灵’！极其古老强大的怨念和凶煞之气，被拘禁封印在这青铜兽首之中，作为守门之灵！门开得越大，封印越弱，它们的凶性就越会被激发！”
仿佛是为了印证张玄的话，其中一只兽首猛地张开了它那布满利齿的巨口，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冰晶碎屑的惨绿色煞气，如同冲击波般喷涌而出，横扫过众人前方的冰面！
嗤嗤嗤——！
被煞气扫过的坚硬冰面，瞬间变得灰败、腐朽，如同经历了千万年的风化，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然后无声无息地化作了齑粉！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腐蚀轨迹！这煞气，竟然蕴含着恐怖的侵蚀和衰败之力！
“小心！别被那煞气沾到！”九爷强忍着头颅炸裂般的剧痛和识海的混乱，嘶声提醒。他挣扎着想要再次点燃魂灯，但魂灯只是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便沉寂下去。刚才对抗深渊之瞳的反噬太重，短时间内难以恢复。
众人心头更沉。前有不断扩大的门缝和门后虎视眈眈的深渊之瞳，后有苏醒的凶灵兽首喷吐致命煞气，脚下冰殿随时可能彻底崩塌，而王胖子……只剩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每一个人。
“终极的恐惧……”九爷靠在冰冷的冰壁上，看着那幽深的门缝，看着那两点鬼火般的兽瞳，感受着识海中残留的、来自深渊之瞳的混乱信息碎片，一个巨大的疑惑如同阴云般笼罩了他的心头。
“这扇门……门后的东西……真的是‘终极’吗？”
他回忆着深渊之瞳传递来的信息洪流碎片。那些破碎的画面：蠕动的血肉星球、歌颂毁灭的扭曲声波、冰冷的解析意志……虽然恐怖混乱，但似乎……缺少了某种“核心”？就像是一台庞大机器失控后散乱的零件，而不是机器本身？还有那被精神之刃斩断前感知到的、来自深渊之瞳本身的“警告”意念，那警告的对象，似乎并非是针对他们这些渺小的闯入者……
“它（深渊之瞳）在害怕？它在阻止门后更深处的……某个东西被惊醒？或者……被释放？”九爷的思维如同高速运转的齿轮，“李西背后的‘公司’，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要开门，难道就是为了惊醒或释放那个让‘深渊之瞳’都恐惧的存在？”
“如果是这样……那所谓的‘终极’，或许并非门后这个混乱的‘接口’（深渊之瞳），而是……这个‘接口’所连接的那个……让‘接口’本身都恐惧的……源头？”
这个推测让九爷浑身发冷。如果连“深渊之瞳”这种级别的存在都只是看门狗或者过滤器，那真正的“终极”，该是何等无法想象的大恐怖？万奴王？蛇神？西王母追求的长生？似乎都变得渺小起来。
“还有张玄的张家……世代守护青铜门，阻止它开启……他们守护的，到底是门本身，还是阻止门后更深处的那个‘终极’被惊扰？”
无数的疑问在九爷混乱的脑海中翻腾，却没有答案。他看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王胖子，看着身边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同伴，看着那不断扩大的死亡门缝和苏醒的凶灵兽首……
时间，不多了。
“不管门后是什么……深渊之瞳也好，真正的终极也罢……”九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紫芒，挣扎着，用尽力气站了起来，身体虽然摇晃，但脊梁挺得笔首。“现在，我只知道一件事：要救胖子，毒龙胆就在门后！我们没有选择！”
他的目光扫过苏青鸾、张玄和陈魁，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门，必须进！兽首凶灵，必须闯过去！深渊之瞳……由我来挡！张玄，苏姑娘，压制兽首煞气！陈魁，背着胖子，跟紧我！我们……冲过去！”
冲过去！冲向那扇吞噬一切的青铜巨门！冲向那未知的、可能是唯一生路的绝地！这是绝望中的赌博，是九爷在巨大的疑惑和恐惧中，为兄弟拼出的唯一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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