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之上,气氛凝重得如同冻结的空气。九爷盘膝而坐,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额角青筋暴起,细密的汗珠不断滚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砸出微小的水痕。他全身的精气神都凝聚在身前那盏青铜油灯之上,灯焰不再是稳定的金红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其不稳定的、西色流转的混沌状态!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崩溃。
他正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凶险万分的较量!精神力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上的钢丝,小心翼翼地感应、触碰着祭坛深处那庞大、冰冷、混乱而充满怨念的能量场——昆仑胎!
每一次微弱的接触,都如同被万载寒冰刺入灵魂,带来剧烈的痛苦和眩晕。那能量场中蕴含的不仅仅是极寒,更有无数被吞噬生灵的怨毒嘶嚎,冲击着他的神智。他必须在这恐怖的旋涡中,精准地捕捉到那一丝代表“生”的、微乎其微的活性气息!
张玄并指如剑,指尖的白玉光芒如同坚韧的堤坝,死死封堵着幽蓝冰毒在陈魁腿部的蔓延。但冰毒蕴含的极寒之力极其霸道,不断冲击着他的封堵,让他也感到巨大的消耗,脸色微微发白。
苏青鸾守在一旁,精神高度紧张,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王胖子则紧张地盯着祭坛下方那些焦躁不安的百足龙蜒群,它们幽蓝的磷光在黑暗中疯狂闪烁,口器不断开合,喷吐着毒涎,似乎随时可能突破对祭坛的忌惮,再次扑上来。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突然!
九爷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他“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鲜血溅在身前的油灯上,发出“嗤嗤”的声响!油灯的西色混沌火焰剧烈地摇曳、收缩,几乎熄灭!
“九爷!”苏青鸾和王胖子失声惊呼。
张玄眼神一厉,指尖的白光都晃动了一下!
九爷强撑着没有倒下,他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布满了血丝,却带着一丝疯狂的光芒!他成功了!在刚才那凶险万分的瞬间,他强行承受了昆仑胎怨念的一次冲击,终于在那混乱的能量场边缘,捕捉到了一缕微弱却精纯无比、带着盎然生机的翠绿色气息!
“引!”九爷嘶声低吼,双手猛地结出一个极其复杂的印诀!
嗡——!
青铜油灯猛地一震!灯芯处那几乎熄灭的西色火焰中心,一缕细如发丝、却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翠绿色火苗,如同新生的嫩芽般,顽强地探出头来!这缕翠绿火苗出现的瞬间,周围弥漫的冰冷死气都仿佛被驱散了一丝!
九爷指尖牵引,那缕翠绿火苗如同活物般,从灯芯飘飞而出,带着令人心旷神怡的生命气息,缓缓飘向陈魁被冰毒侵蚀的左腿!
“去!”九爷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和虚弱。
翠绿火苗精准地落在了陈魁小腿那幽蓝冰晶的边缘!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种如同冰雪消融般的“滋滋”轻响!翠绿色的光芒与幽蓝色的冰晶接触的瞬间,冰晶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消融、退散!一股温暖而充满生机的能量顺着经脉涌入陈魁体内,驱散着刺骨的寒意和尸毒!
陈魁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原本青黑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麻木失去知觉的腿部也重新感受到了刺痛和麻痒!那恐怖的幽蓝冰晶,正在迅速消退!
“成了!”王胖子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苏青鸾也松了口气,看向九爷的目光充满了敬佩和担忧。九爷此刻的状态极差,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仿佛随时会油尽灯枯。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危机解除之时!
“吼——!!!”
一声充满了无尽暴怒和痛苦的咆哮,猛地从祭坛顶端的洞口中爆发出来!这咆哮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如同远古巨兽被彻底激怒!
整个溶洞空间剧烈地摇晃起来!穹顶巨大的冰棱如同雨点般砸落!祭坛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祭坛顶端喷涌的寒雾瞬间变成了狂暴的冰风暴!寒雾中那个冰封的巨影轮廓剧烈地扭曲、膨胀!一股更加恐怖、更加冰冷的威压如同灭世的寒潮,轰然降临!
九爷强行剥离那一丝生机,彻底激怒了昆仑胎!或者说,惊醒了它更深层的意识!
“快走!”张玄厉声喝道!他一把抄起虚脱昏迷的九爷扛在肩上,同时另一只手抓住刚刚驱除冰毒、但还十分虚弱的陈魁!
“祭坛要塌了!”苏青鸾看着剧烈摇晃、表面符文光芒乱闪的祭坛,脸色煞白。
“跟我来!”张玄的目光如同闪电般扫过祭坛后方!在祭坛靠近后方岩壁的第三层台阶侧面,有一个被巨大冰棱半掩着的、黑黢黢的裂缝!裂缝很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但里面似乎有微弱的气流涌动!
这是唯一的生路!
张玄没有丝毫犹豫,扛着九爷,拖着陈魁,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那道裂缝!苏青鸾和王胖子紧随其后!
轰隆隆——!
就在他们冲向裂缝的瞬间,祭坛顶端在昆仑胎暴怒的力量冲击下,轰然崩塌了一大块!巨大的黑色岩石混合着坚冰砸落下来!狂暴的冰风暴席卷而至,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
“快进去!”张玄将九爷和陈魁猛地推进裂缝!苏青鸾和王胖子也连滚爬爬地钻了进去!
就在张玄最后一个侧身挤入裂缝的刹那!
轰——!!!
一块巨大的祭坛残骸狠狠砸在了裂缝入口处!溅起的碎石和冰屑如同子弹般射入裂缝,打在众人身上生疼!狂暴的冰风暴被暂时阻挡在外,但刺骨的寒意依旧透过缝隙涌入!
裂缝内部狭窄、陡峭、湿滑,布满了尖锐的冰凌。众人惊魂未定,在黑暗中摸索着向下滑行了数十米,才落到了一个稍微开阔一点的冰洞平台。
“安全了?”王胖子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
“暂时。”张玄放下九爷和陈魁,警惕地感知着上方裂缝入口的动静。昆仑胎的咆哮和冰风暴的呼啸依旧隐约传来,但被厚重的岩石阻隔,威力大减。
九爷昏迷不醒,气息微弱。陈魁虽然解了毒,但腿部被冰毒侵蚀过,肌肉筋骨受损,行动不便,加上之前的消耗,也十分虚弱。苏青鸾和王胖子也疲惫不堪。
张玄检查了一下裂缝入口的封堵情况,确认暂时安全,才略微松了口气。他走到平台边缘,手电光照向下方。
冰洞平台下方,并非实地,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冰渊!寒风从深渊底部呼啸而上,发出鬼哭般的呜咽声。深渊的对面,隐约可见陡峭的冰壁,冰壁上似乎有巨大的、人工开凿的栈道痕迹,一首向上延伸,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在深渊的上方,靠近穹顶的位置,悬挂着无数巨大的、如同钟乳石般的冰棱,其中一些冰棱内部,似乎冻结着巨大的、形态怪异的黑影!如同被冰封的远古巨兽!
“这…这怎么过去?”王胖子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冰渊,只觉得头晕目眩。
“栈道在对岸。”苏青鸾指着对面冰壁上模糊的痕迹,“但距离太远,中间是万丈深渊,寒风猛烈,根本无法攀爬或飞跃。”
“看上面!”张玄的手电光柱扫向深渊上方悬挂的巨大冰棱,“那些冰棱…彼此相连,如同天然的桥梁,通往对面栈道的位置。”
众人抬头望去。果然,那些巨大的冰棱犬牙交错,有些相互连接,形成了一条极其险峻、布满了尖锐冰刺的“空中冰桥”,歪歪扭扭地通向深渊对岸冰壁栈道的起始位置。
“这…这也太危险了!”王胖子看着那悬在万丈深渊之上、摇摇欲坠、布满致命冰刺的冰桥,腿肚子又开始转筋,“掉下去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
“没别的路。”张玄的声音毫无波澜,“昆仑胎随时可能冲破封堵。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
他看向苏青鸾:“青鸾,你的‘御风符’,能否减轻负重,稳定身形?”
苏青鸾立刻明白了张玄的意图。她点了点头,迅速从皮囊中取出几张绘制着复杂风纹的青色符箓:“可以!但效果有限,维持时间不长,而且…需要集中精神,不能受到剧烈干扰。”
“足够了。”张玄沉声道,“我开路。胖子、陈魁在中间,青鸾断后。用绳索串联,保持距离。青鸾的符箓,主要加持在胖子和陈魁身上,减轻他们的负担,稳定重心。我负责斩断拦路的冰刺。”
计划迅速制定。众人用登山绳将自己串联起来,间隔两米左右。苏青鸾将御风符分别拍在王胖子和陈魁的后背上,符箓散发出淡淡的青光,一股轻盈的力量笼罩两人,让他们感觉身体似乎轻了不少,脚下也稳了一些。
张玄手握一把特制的、刃口闪烁着寒光的短柄开山刀(之前采购的装备),深吸一口气,率先踏上了那条悬挂在万丈深渊之上的、死亡冰桥!
脚下是滑溜坚硬的寒冰,两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头顶是垂落的巨大冰棱,前方是犬牙交错的冰刺。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卷起的雪沫迷得人睁不开眼。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张玄的身形如同最灵巧的猿猴,在狭窄的冰桥上快速移动。手中的开山刀化作道道寒光,精准地劈砍着前方拦路的尖锐冰刺,为后面的人开辟道路。他的动作又快又稳,仿佛脚下不是深渊,而是平地。
王胖子跟在后面,吓得面无人色,全靠身上的御风符提供的一点稳定感才没有。他死死盯着张玄的后背,一步一挪,根本不敢往下看。
陈魁拄着开山斧当拐杖,虽然身体轻盈了一些,但腿部伤势让他动作僵硬,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他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全靠强大的意志力支撑。
苏青鸾走在最后,一边维持着御风符的效果,一边警惕着后方可能出现的危险(比如被惊动的冰棱或昆仑胎的力量)。
队伍在死亡冰桥上缓慢而艰难地移动着。寒风呼啸,冰桥在众人的重量和狂风的吹拂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随时会断裂。
突然!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从王胖子脚下传来!他踩踏的一块冰面猛地碎裂!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尖叫着向深渊一侧滑倒!
“胖子!”陈魁怒吼,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但他自己重心也不稳,反而被带得一个趔趄!
连接着众人的登山绳瞬间绷紧!巨大的力量将中间的陈魁和后面的苏青鸾都猛地向前一拽!整个队伍瞬间陷入了失控的边缘!
眼看王胖子就要滑下深渊,连带着将所有人都拖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走在最前面的张玄猛地回身!他左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旁边一根突出的冰棱稳住自身,右手快如闪电,手中的开山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斩向连接王胖子的那段绳索!
嗤啦!
绳索应声而断!
“啊——!”王胖子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身体向着无底深渊坠落!
然而,就在绳索断裂的瞬间,张玄斩断绳索的右手并未收回,而是顺势向下猛地一探!手臂如同没有骨头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延长了半尺(某种缩骨或柔术技巧),精准无比地抓住了王胖子背包的肩带!
巨大的下坠力传来!张玄闷哼一声,抓住冰棱的左手青筋暴起,脚下的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硬生生凭借单臂之力,将下坠的王胖子死死拽住,悬在了万丈深渊之上!
“抓紧!”张玄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嘶哑。
王胖子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抓住背包带子,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陈魁和苏青鸾在绳索断裂的瞬间也稳住了身形,惊魂未定地看着悬在深渊边的两人。
“拉…拉我上去…”王胖子带着哭腔喊道。
张玄深吸一口气,手臂肌肉贲张,用尽全力,将惊魂未定的王胖子一点点拽了上来。王胖子瘫在冰桥上,如同烂泥,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继续走!不要停!”张玄没有时间喘息,厉声催促。冰桥的震动和刚才的变故,很可能己经惊动了什么。
众人压下心中的恐惧,再次踏上险途。这一次,王胖子几乎是爬着前进。
经过漫长的、如同在鬼门关前跳舞的跋涉,他们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冰桥的尽头——深渊对岸冰壁上那条古老栈道的起始点。
踏上相对稳固的岩石栈道,众人如同虚脱般瘫倒在地,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感受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回头望去,那条悬挂在黑暗深渊之上的死亡冰桥,在狂风中微微摇晃,如同通往地狱的奈何桥。
而栈道的前方,盘旋向上,隐没在黑暗之中。那里,似乎就是通往云顶天宫核心的最后路途。空气中,那股古老、威严、带着硫磺和血腥的气息,越发浓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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