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换工区？
“诶！你们看那边！”
一个知青突然拽住李肃的胳膊，霎时间所有人都顺着知青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另一个登记处的老王正凑在他们工区登记员耳边说着什么。
老登记员听完后，布满皱纹的脸瞬间皱成一团，旋即拿起铅笔在登记本上狠狠划了两道。
“我，我刚刚怎么听到他们说姓裴的……还是姓林的？”
“我好像也听到了，我还听到什么换工区？”
“啥？谁换工区？说的是咱们还是说姓裴的换了？”
一时间，所有知青都停下了手里的活，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瞪着眼睛看向李肃。
“不、不会吧……”
李肃的嘴唇微微颤抖，缺了的门牙的地方漏着风，说话都带着嘶嘶的漏气声。
他顿时瞪着一双牛眼睛，跌跌撞撞冲到老登记员那边。
还没开口，老登记员一抬头看见他就不禁冷笑一声。
“哟，这不是李知青吗？你们知青点可真是人才辈出啊。”
“张叔，这、您这说的什么话？”
李肃被这阴阳怪气的话怼的有些脑袋发懵。
“林浦村那丫头带着她男人换了工区，现在在溪边水田干活呢。”
老张头把登记本转过来，上面赫然写着‘林也荞、裴弦野——溪边水田’几个大字。
“你说你们，一个个是吃饱了没事儿干还是嫌活太好干啊？”
老张头终于没忍住吐槽了起来：“亏得大队不想累着你们这群知青才分的那片地。”
“你们非得嚷嚷着跑这土硬的苞米地来上工，啧啧啧。”
李肃此时脑袋嗡嗡作响，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张头：“您再审核一遍，是不是弄错了啊？”
“换工区那不都得集体一起换的吗？”
老张头这么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你说这话啥意思？说我老眼昏花了连这都弄不清楚？”
“人家夫妻俩在村子里有房落户了，落户就能换工区。”
说着，老张冷嘲热讽的扫了一眼李肃身后跟着跑过来的一群知青。
“至于你们嘛……”
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调子：“既然主动申请调来这破地方，那就好好干吧。”
这句话像盆拔凉的冷水，哗啦一下浇在李肃头上。
分明是烈日当头，他却丝毫感受不到热意。
李肃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李肃！！”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吓得他一哆嗦。
李肃颤颤巍巍的回头就看见十几个知青红着眼围上来，那架势活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都怪你出的馊主意！我们可是舍命陪君子才来了这破地方！”
“就是！我的腰都要断了！”
“你赔我们工分！之前那地挖一天都不如在这儿挖半天累！”
怨毒的叫骂声中，不知谁推了李肃一把。
他踉跄着后退，缺了牙的嘴张了又合：“我，我也不知道啊！”
李肃哪里知道这儿还有个落户能换工区的政策？
“这回倒好了，人家两个分到好地了，我们往后就得在这儿天天挖了！”
“真是的，这个蠢货，害得我们在这鬼地方白受罪。”
“张叔，我们能不能再换回去啊？”
人群中不知道谁突然问了一嘴，一时间所有知青都希冀的看了过来。
“开什么玩笑呢？当这儿是你们家啊！说换就换！”
“没有组织没有纪律！信不信我给你们每个人记一过！”
老张头也气坏了，他平白无故多了活干，还得被这群年轻气盛的糊涂蛋小崽子质疑！
远处突然传来记工员尖锐的哨声，刺的每个人耳膜一震。
“干啥呢干啥呢！一个个不干活在这儿偷懒！再磨蹭扣你们工分！”
一番呵斥之后，知青们才不情不愿的纷纷瞪了一眼李肃，一拥而散了。
李肃说不慌那是假的。
这不应该啊！
原本受到所有人怨怼嘲讽的人应该是姓裴的那小子才对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镰刀唰唰唰地在空中划出一道的弧线，稻秆齐刷刷倒下。
裴弦野的动作又快又稳，每一刀下去都刚好割在稻穗正好的位置，连倒伏的方向都整齐划一。
林也荞抱着捆扎好的稻捆，站在原地看呆了。
这，这哪里还是昨天的那个裴弦野了？
她怔愣的看着裴弦野穿梭在稻田里的身影，动作既娴熟又迅速。
完全看不出昨天那个笨拙新手的影子。
“发什么愣？”
裴弦野似乎感受到她炙热的视线，下意识回头看向了她。
汗珠顺着他的下颌滑落，裴弦野随意抬手擦了擦。
“再发呆，太阳都快下山了。”
瞎说，连晌午都没到。
林也荞小跑着跟上，手里麻利地捆着稻子：“你昨天是不是偷偷练了？”
要不是偷练，怎么可能连她这个从小干到大的熟练工都跟不上他的速度了？
“用得着偷练？”
裴弦野甩了甩镰刀上的草屑，嘴角勾起一抹痞笑。
“不就是割稻子？看明白了要领，剩下的不就是拼力气？”
他指了指自己鼓起的肱二头肌：“这个我可从来不缺。”
正说着，他的镰刀又放倒一片稻子。
四周尽是金黄的稻浪，衬得裴弦野这的少爷身子越发显眼。
林也荞突然想起今早出门时，裴弦野特意多带了两块棉布。
“你把布缠手上了？”
她凑近一看，果然发现他手腕上缠着厚厚的布条。
“嗯。”
裴弦野活动了下手腕：“昨天磨破的地方还没好全，缠上点免得再伤着。”
他忽然压低声音：“再说了，要是留了疤，以后回城穿短袖多难看。”
林也荞噗嗤笑出声，想起昨天裴弦野手上磨出的水泡，再看看他现在游刃有余的样子。
忽然觉得这个城里来的大少爷，骨子里其实倔得很。
日头渐渐升高，裴弦野的汗衫已经湿透，紧贴在背上。
但他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见慢，反而越干越起劲。
“你歇会儿。”
林也荞递上水壶：“这么干下午要中暑的。”
裴弦野仰头灌了一大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不碍事。”
他抹了把嘴：“我今天试试一个人干两个人的工分，要是成了，以后你就不用下地了。”
林也荞系稻草的手一顿，茫然的抬眸看了过去。
“之前不是答应过你？”
裴弦野弯腰继续割稻，声音闷在稻浪里：“我说了要让你过好日子。”
“这样，你以后就可以不用来干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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