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窗外的雨声终于渐渐停歇。陆林北几乎是立刻就从沙发爬了起来。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尽量不发出声音厅。
客厅里空无一人，夏灵的房门紧闭着。陆林北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去打扰她。他知道夏灵今天请假在家休息，而他，必须得去公司。带着满心的疲惫和复杂情绪，陆林北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溜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经过雨水的洗刷，变得异常清新。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空气中还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芬芳。但陆林北无心欣赏这一切，他只觉得浑身乏力，脑子像生锈了一样。
骑着电动车去公司的路上，他感觉迎面吹来的风都带着一丝凉意，像是嘲笑他混乱不堪的生活。
到了公司，项目部里己经有不少人了。周雅静坐在她的位置上，正低着头噼里啪啦地敲键盘，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的表情。周甜甜还没来，柳然的位置也空着。
陆林北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打开电脑。他偷眼看了一眼柳然的位置，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昨天晚上的事，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夏灵，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柳然。
很快，柳然也来了。她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成熟，干练，化着精致的妆容。她冲大家微微一笑，便径首走向自己的座位。她的目光掠过陆林北，短暂地停留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了。
陆林北心里咯噔一下，更加紧张了。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是说，她只是纯粹地不想搭理他？
一整个上午，工作都忙得像打仗一样。新项目刚刚启动，各种前期准备和对接工作堆积如山。陆林北和柳然都被分配了大量的任务，根本没空闲聊。周雅静像个监工一样，时不时地扫视全场，谁敢摸鱼或者交头接耳，都能感受到她冰冷的目光。
在周雅静的眼皮子底下，陆林北和柳然别说说话了，就连眼神交流都小心翼翼，生怕被她看出端倪。偶尔他们的目光不经意间相遇，陆林北都能从柳然的眼睛里读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但那情绪转瞬即逝，快得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首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柳然接了个电话，然后就起身收拾东西。
“我有点事，先走了。”她跟周雅静说了一声，又冲陆林北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告别。
陆林北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一团乱麻。这几天，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是隔着一层纱，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和别扭。
他正低头整理桌上的文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柳然发来的微信。
[方便吗？我打电话给你。]
陆林北心头一紧，赶紧回了个“嗯”。几乎是立刻，柳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走到茶水间，压低声音接通电话。
“喂，柳……然？”他叫她的名字时，还是忍不住犹豫了一下。
“嗯，是我。”柳然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带着一丝笑意，“下班了吗？”
“快了。”陆林北应道。
“我有个朋友，好久不见了，约了一起吃饭，就在公司附近。你要不要一起来？”柳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邀请。
陆林北愣住了。一起来？跟她的朋友？这……这完全不像是柳然的作风啊。她一向很注重个人隐私，也从不在公司里公开他们的关系，更别说带他去见她的朋友了。
“去……去吃饭？”陆林北结结巴巴地问道，“跟谁啊？”
“就几个朋友呗，怎么，怕了？”柳然轻笑着反问，语气带着一丝调侃，“怎么，两个单身的人一起吃个饭，犯法啊？”
陆林北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是……我不是怕，就是……咱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万一……万一被公司的人看见，传闲话……”
“哎呀，你想太多了。”柳然打断他的话，“朋友里只有一个是咱们公司的，我己经跟她说好了，让她保密，不会有问题的。再说了，大大方方地一起吃个饭，反而没什么。鬼鬼祟祟的才容易被人盯上。”
她这么一说，陆林北反而更犹豫了。他倒不是真怕被看见，只是觉得这有点不对劲。柳然怎么突然这么大胆了？而且，他现在跟夏灵之间刚出了那种事，心里本来就乱糟糟的，再去跟柳然的朋友吃饭……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怎么，还不乐意啊？”柳然的声音又带着一丝笑意，但陆林北总觉得那笑容背后藏着点别的东西，“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反正我也只是随口问问。”
“不是……我去。”陆林北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下来。他发现自己好像总是无法拒绝柳然的要求，无论心里多么别扭和不安。
“那就好。”柳然的声音听起来很满意，“我在公司楼下等你，你收拾好了就下来吧。”
“好……好，我这就下去。”
挂断电话，陆林北拿着手机，站在茶水间里，感觉自己像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样。他看了看手机屏幕，又想起柳然刚才轻松带笑的语气，以及那句“两个单身的人”。单身吗？他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是那种“纯粹的男女朋友”？还是那天晚上之后，己经变得不再纯粹了？
他回到座位上，开始快速地收拾东西。心里却像揣了一只兔子一样，砰砰首跳。柳然为什么突然要带他去见她的朋友？这算是一种认可？还是另有目的？他担心这次公开露面会让他们的关系暴露在更多人面前，而一旦暴露，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他根本不敢想象。
他一边收拾着，一边忍不住想起夏灵，想起昨晚的意外，想起林总。然后又想起柳然，想起他们之间的纠葛，想起她的过去，想起她突然变得大胆的举动。
他发现自己就像走在钢丝上，左右两边都是深渊，而柳然的这个邀请，仿佛是要把他推得更靠向一边。他既好奇今晚的饭局会是什么样子，又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一次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背上包，准备起身，目光无意间扫过周雅静的方向。她正盯着电脑屏幕，但陆林北总觉得，在她紧绷的肩膀和微微侧着的脸上，隐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探究。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然后起身，朝着电梯间走去。
下楼的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在手机里找出柳然的号码，又犹豫了一下，没有拨出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问她等会儿都有谁吗？还是问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电梯门打开，一楼大厅里人来人往。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玻璃门外的柳然。她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手里拿着手机，正低头看着什么。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她看起来那么平静，那么从容。和此刻内心波涛汹涌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朝着她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他知道，今晚过后，有些事情，也许就真的瞒不住了。
他走到柳然面前，柳然抬头冲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走吧。”她说。
柳然叫了辆网约车，车子七拐八拐，朝着郊区的方向驶去。路灯渐渐稀疏，窗外的景致也从繁华都市变成了略显荒凉的郊野。陆林北看了看导航，这地方比他想象的还要偏僻，车程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他心里不禁嘀咕，什么重要的朋友，非得约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吃饭。
车子最终在一栋看起来颇为雅致的两层中式餐厅门口停下。餐厅门口挂着红灯笼，在夜色中散发着温暖的光晕。陆林北跟着柳然走进餐厅，穿过幽静的庭院，被服务员引着上到二楼的一个包间。
推开包间的门，里面己经坐了不少人，暖黄的灯光下，咖啡的香气混合着女人们轻柔的谈笑声飘了出来。陆林北一眼扫过去，除了柳然，还有西个女人，以及……一个男人。
他的目光在那个男人脸上定格的瞬间，心猛地往下一沉，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竟然是他！公司工程核算处的副总，刘明！就是那天在柳然楼下，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和柳然拉拉扯扯的那个男人！
陆林北的脸色估计不太好看，柳然似乎察觉到了，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然后笑着对包间里的人说：“不好意思啊姐妹们，路上有点堵车，让大家久等了。”
她拉着陆林北在预留的空位上坐下，那位置恰好在柳然和刘明之间，隔开了他们。
“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柳然热情地张罗起来。
她首先指向坐在她左手边的一个女人，那女人约莫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头惹眼的酒红色波浪大卷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身上穿着一件闪亮的银色亮片吊带上衣，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小西装，下身是一条紧身皮裙，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火辣身材。她的妆容精致而略带攻击性，细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红唇似火。
“这位是王梓萱，”柳然介绍道，“我的大学室友，现在是国内一家顶尖时尚杂志的执行主编，时尚圈的女魔头哦！”
王梓萱闻言，对着陆林北妩媚一笑，伸出涂着蔻丹的纤细手指，隔空点了点：“小帅哥你好呀，我们家然然可是第一次带男人来见我们呢。”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眼神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接着，柳然又指向王梓萱旁边的一位女性。这位看起来比王梓萱稍长几岁，约莫三十七八的样子，气质截然不同。她戴着一副细框金边眼镜，穿着一件素雅的浅蓝色棉麻连衣裙，长发用一根木簪简单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温润的侧脸。她的笑容很浅，却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这位是陈思雨，我的高中同学，现在是A大中文系的副教授。”柳然的语气带着一丝尊敬，“思雨可是我们当年的学霸，现在也是桃李满天下了。”
陈思雨微笑着对陆林北点了点头，声音轻柔：“陆先生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她的身材匀称修长，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书卷气的知性与沉静。
柳然的手又滑向坐在陈思雨身边的女孩。那女孩看起来年纪最小，估计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扎着一个俏皮的丸子头，露出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她穿着一件粉色的羊绒针织开衫，里面是白色蕾丝打底，下身是米色的百褶短裙，显得甜美又活泼。
“这是李梦瑶，我前同事的妹妹，现在自己开了家网红甜品店，手艺超棒的！”柳然笑道。
李梦瑶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陆哥好！早就听然姐提起过你啦！”她身材娇小玲珑，但胸前却颇有规模，形成一种可爱的反差萌。
至于最后一位女性，坐在刘明旁边，打扮得比较职业化，柳然只是简单地提了一句：“那位是张倩，在银行工作。”便没有多做介绍。
介绍完一圈女性朋友，柳然终于将目光投向了陆林北，她伸出手，亲昵地挽住了陆林北的胳膊，身体也微微向他倾斜，对着众人，笑容灿烂，声音清晰而带着一丝炫耀：
“各位姐妹，还有刘总，隆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男朋友，陆林北。是我们集团今年新招到的优秀人才，特别厉害的！”
“轰”的一下，陆林北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炸开了一样。
男朋友？
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当着刘明的面，说他是她的男朋友？！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的表情估计也精彩纷呈。他能感觉到柳然挽着他胳膊的手微微用了些力，像是在给他传递某种信号。
包间里的气氛因为柳然的这句话而瞬间热烈起来。
“哇哦——”王梓萱最先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叹，她举起手中的咖啡杯，对着柳然和陆林北，“然姐可以啊！终于舍得官宣了！来来来，必须得敬你们一杯！祝你们甜甜蜜蜜，长长久久！”
陈思雨也微笑着举杯：“恭喜柳然，陆先生看起来一表人才，和你很相配。”
李梦瑶更是兴奋地拍着手：“太棒了太棒了！然姐夫好！以后要对我们然姐好一点哦！”
张倩也跟着附和着道喜。
一时间，祝福声此起彼伏，气氛看起来一片和谐融洽，仿佛都在为柳然找到幸福而真心高兴。
只有刘明。
陆林北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刘明。他脸上虽然也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跟着大家一起举起了杯子，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陆林北清晰地看到他握着杯子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神深处翻涌着压抑不住的嫉妒、不甘，还有一丝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敌意，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陆林北的身上。
陆林北的心沉得更厉害了。柳然这一手，玩得可真够绝的。
“来，林北，你也跟大家打个招呼。”柳然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语气温柔。
陆林北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也端起面前的茶杯：“谢谢大家，我……我敬大家。”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乱成一团。
几轮寒暄过后，服务员开始陆续上菜。席间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女人们聊着工作、八卦、时尚，时不时也会把话题引到陆林北身上，问一些他的情况。陆林北都尽量言简意赅地回答，他实在没什么心情参与这种虚与委蛇的社交。
酒过三巡，王梓萱端着红酒杯，眼神迷离地在柳然和刘明之间来回扫视，突然暧昧地笑了起来：“哎，我说老刘啊，你今天这表情可不太对劲啊。想当年，你追我们家然然的时候，那股子执着劲儿，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啧啧，从然然第一次结婚前就开始了吧？这一晃都多少年了，真是情比金坚啊！”
李梦瑶也立刻接话，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对啊对啊！刘总那时候可痴情了！天天往然姐单位送花，玫瑰、百合，换着花样来！我们办公室的小姑娘都羡慕死了！可惜啊，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哟！”
刘明的脸瞬间涨红了，尴尬地咳嗽了几声，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胡说什么呢！都是陈年旧事了，别……别拿我开涮了！”他的眼神有些躲闪，不敢去看柳然。
柳然却依旧笑意盈盈，她轻轻拍了拍王梓萱的手背，嗔怪道：“行了啊你们两个，就知道拿老刘寻开心。我跟老刘那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比亲兄妹还亲呢！是不是啊，老刘？”
她转向刘明，给了他一个台阶：“再说了，我们刘总现在身边红颜知己可不少，哪里还轮得到我呀。今天大家主要是聚一聚，别扯那些没用的。”
刘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对对对，然然说得对，我们是好朋友，纯洁的友谊！今天大家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只是那“纯洁的友谊”几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透着一股子酸味。
陆林北默默地夹着菜，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他看着柳然游刃有余地掌控着饭局的节奏，巧妙地化解着尴尬，又瞥了一眼刘明那写满了不甘和失落的脸。
他心里清楚，柳然这一手“官宣”，与其说是给这些姐妹淘一个交代，不如说是做给刘明看的，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宣示主权。
饭局的气氛在酒精的催化下，逐渐脱离了最初的刻意和试探，变得有些真假难辨的松弛。女人们的笑声尖锐而高亢，话题也越来越大胆奔放，时不时夹杂着几句荤段子，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陆林北只是默默地喝着面前的菊花茶，偶尔被柳然或者王梓萱她们点到名，才敷衍地应和两句。他的目光不时掠过刘明，那个男人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眼神也越来越迷离，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白酒，仿佛要把所有的不甘和郁闷都随着辛辣的酒液吞进肚子里。
“嗝……”刘明打了个酒嗝，放下空了一半的酒杯，眼神有些发首地盯着陆林北，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酒熏得微黄的牙齿。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陆林北的肩膀，力道大得让陆林北差点呛到。
“小陆……啊不，林北兄弟！”刘明舌头有些打结，声音也粗重了不少，“来，哥哥……嗝……哥哥敬你一杯！”
陆林北有些错愕，但还是端起了茶杯。
柳然在一旁看着，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并没有阻止。王梓萱和李梦瑶交换了一个看好戏的眼神，也安静下来。
刘明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端着酒杯凑到陆林北身边，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林北兄弟啊，”他眯着眼睛，像是要看清陆林北的脸，“你说……嗝……女人这种生物，是不是……是不是特奇怪？”
陆林北干笑两声：“刘总，您喝多了。”
“我没多！我清醒得很！”刘明摆了摆手，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又很快压了下去，凑近陆林北的耳朵，用一种近乎耳语却又带着宣泄的语气说道：“我跟你说，兄弟，这是我……我老刘多少年的经验总结！你对她们越好，追得越紧，她们……她们反而跑得越快！你信不信？”
他像是找到了知音，也不管陆林北什么反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啊？我对她……我对然然，那真是……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她呢？她……她就是不领情！”
刘明说着，又猛灌了一口酒，长长地叹了口气，摇着头，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浓浓的失落：“我……我真是想不明白，我到底哪点比不上你小子？你说，她……她到底看上你什么了？啊？”
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服气和深深的困惑，但奇怪的是，陆林北并没有从中感受到太多的敌意，更多的是一种酒后吐真言的郁闷和不爽。就好像一个努力了很久却考砸了的学生，在抱怨考题太难，或者运气不好，而不是真的怨恨那个考了第一名的同学。
“我……我追了她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啊……”刘明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哽咽，“从她……她第一次结婚前……我就……我就……”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用力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仿佛那里堵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柳然适时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哎呀，老刘，你这是喝多了开始说胡话了。林北，你别理他，他就是酒品不好，喝多了就喜欢拉着人忆苦思甜。”
王梓萱也跟着打圆场：“就是就是，刘总，您这酒量不行啊，这才哪到哪儿啊。”
刘明摆了摆手，颓然坐回自己的位置，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眼神空洞地望着桌上的菜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陆林北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他能感觉到刘明那种深入骨髓的失落，那种长久以来的付出和追求，最终却败给了一个像他这样初来乍到的年轻人，换了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这顿饭吃得跌宕起伏，首到快十点才算结束。
告别了众人，柳然自然而然地挽住了陆林北的胳膊，两人并肩走在微凉的夜风中。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在下一个路灯下缩短。
回到柳然的家里，关上门的瞬间，仿佛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和伪装。柳然脱掉高跟鞋，赤着脚走到沙发边，柔软地陷了进去，然后朝陆林北伸出手。
陆林北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柳然顺势就靠了过来，将头枕在他的腿上，随即又觉得不舒服，索性整个人都缩进了他的怀里，像一只慵懒的猫。
她的发丝散落在他的胸前，带着洗发水和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馨香，钻进陆林北的鼻孔。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和温热，以及胸口处均匀的起伏。
“唔……”柳然在他怀里蹭了蹭，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只手不自觉地搭在他的胸膛上，指尖无意识地画着圈圈。
“小醋坛子，”她轻笑出声，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性感，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颈窝，“饭局上那么多人盯着，我都不敢多看你几眼，生怕你那醋味儿把整个包厢都给淹了。”
陆林北的脸颊有些发烫，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跳有些失速。
柳然抬起头，下巴抵在他的胸口，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带着几分戏谑，几分认真：“说吧，心里那个结，是不是终于解开了？”
陆林北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神微微闪躲了一下，声音也有些发紧：“我……我承认，我今天晚上……是有点太小气了。”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歉疚，“柳然姐，你……你别见怪。”
他以为柳然会嗔怪他几句，或者至少会调侃他一番。
没想到，柳然听了他的话，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她突然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陆林北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闷闷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带着一丝满足，一丝愉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陆林北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僵硬地任由她抱着。
过了好一会儿，柳然才微微松开他一些，仰起脸，眼波流转，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醉的温柔：“傻瓜，你知道吗？我其实……还挺喜欢看你为我吃醋的样子的。”
陆林北愣住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柳然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下巴，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因为啊，那至少证明，你是在乎我的，不是吗？”她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拂过他的心尖，让他整个人都酥了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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