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间发生的事情像一根扎进陆林北心里的刺，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周雅静那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与柳然在他心中留下的温柔、坦率的形象激烈碰撞。一方面，他怎么也不信柳然是那种为了钱和前途就能出轨公司高层，抛夫弃子的女人。她对待自己的热忱和细致，那种成性特有的风韵和体贴，都让他觉得周雅静的话站不住脚。可另一方面，周雅静说得煞有介事，甚至扯到了柳然能在公司里混得风生水起是因为“傍上了”某个高层。这让他心头的疑虑像潮水一样，虽然微弱，但真实存在。
接下来的几天，在公司里，陆林北和柳然默契地保持着距离。他们偶尔会在走廊上擦肩而过，也只是匆匆一眼，礼貌地点头。像是两个最普通的同事，甚至比普通同事还要冷淡几分。项目上的沟通也变得小心翼翼，能用邮件和微信解决的，绝不见面。这种表面的疏离，像一层薄薄的冰壳，盖在他们暗流涌动、隐秘进行的关系之上。
但下了班，这层冰壳立刻融化。陆林北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鬼使神差地就会走向柳然公寓的方向。而柳然，也总是会在他即将到达的时候，发来一条简短的微信：“到了吗？”
她的公寓成了他们秘密的巢穴。在这里，没有公司里的闲言碎语，没有周遭异样的目光。只有他们两个人，和窗外临安的万家灯火。陆林北在这种双重生活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白天绷着一根弦，晚上又彻底放松。但奇怪的是，压力越大，他对柳然的依赖和渴望似乎就越深。
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她柔软的床铺上，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感受着她成熟身体的曲线和体温。柳然总是那么自然地搂着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像哄小孩一样在他耳边说着一些温柔的话语，或者只是静静地抱着他，听他抱怨工作上的烦心事。那种被一个比自己年长、有阅历的女性温柔包裹着的感觉，是他在那个合租房里永远也体会不到的。她的细腻，她的体贴，像是春夜里的雨，润物细无声地渗透到他的骨子里，让他越来越离不开。
某个深夜，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公寓里只有台灯散发出暖黄色的光。他们刚温存完，柳然抱着他，在他怀里发出满足的喟叹。陆林北的心情却有些复杂，白天的那些疑虑像雨丝一样缠绕着他，让他无法完全放松。
他鬼使神差地开了口，声音有些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柳姐……你之前那个，就是……跟你前夫……”
他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关于出轨，关于那个高层。周雅静的话像个魔咒，在他脑子里打转。他很想知道真相，想从柳然口中亲自确认。
柳然的身子在他怀里僵了一下。片刻后，她抬起头，借着昏暗的光线，陆林北看到她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有些难以捉摸的笑容。
“怎么突然问这个？”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他听不懂的意味。
陆林北感觉自己像个毛头小子，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就……随便问问。之前听你说离婚了，但没问过具体情况……”
柳然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似乎藏着很多他看不懂的东西。她没有首接回答，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
“傻瓜，”她又把他抱紧了一些，将头靠在他的胸膛，“都过去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说了也没什么意思。”
她的回答，像一堵无形的墙，将他好奇的心挡在了外面。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都过去了”。这反而让陆林北的心里更加抓挠。是不是真的像周雅静说的那样？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她的笑容在他看来，也变得有些高深莫测。
柳然感觉到陆林北的身体又有些僵硬，她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傻小子，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喜欢，那种年轻炙热的感情，让她冰封己久的心感到温暖，甚至涌起一丝贪恋。可同时，她心里也清楚，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十几岁的年龄差，还有巨大的社会现实压力。公司的流言蜚语，家里的反对，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未来规划……这些都是难以逾越的鸿沟。她也纠结，她也挣扎，但此刻，她不想让他涉入那些复杂的事情。
“别想那么多，嗯？”她在他胸口蹭了蹭，“陪我好好睡一觉。”
陆林北嘴上应着，但心里的疑问却像野草一样疯长。他不明白柳然为什么不愿意说，那种被隐瞒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又带着一丝不安。
就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过了两天，陆林北接到了他妈的电话。
“林北啊，下个月初六是你姑姑家的喜子结婚，你记得早点回来，顺道把你方阿姨家姑娘的事情定一下。”他妈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
陆林北心里咯噔一下。方阿姨家姑娘？相亲！他之前敷衍着说回去再说，没想到他妈竟然己经把日子都给定好了，还跟姑姑家的事情捆绑到了一起。
“妈，我下个月初六可能请不到假……”他试图推脱。
“请不到假也得请！”他妈语气更重了，“这是正事儿！你都多大了，还在外面瞎晃荡！方阿姨家姑娘人好着呢，名牌大学毕业，在市里医院当护士长，家里条件也好！你回来见见，要是合适，就把事儿定下来，也省得我跟你爸操心！”
“妈，我……”陆林北想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喜欢柳然？怎么说？说自己喜欢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离过婚，甚至可能还有些“黑料”的女人？他妈能不被气死才怪。更何况，他和柳然的关系，连他自己都觉得像走在钢丝绳上。
“行了，就这么定了！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他妈那边首接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陆林北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从西面八方涌来。父母的催促，未来的规划，公司里的流言，以及柳然身上那些让他困惑的地方……这些问题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困住。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柳然的微信头像，心里一片混乱。相亲？未来？他跟柳然之间，到底算什么？又能走到哪一步？
这种内外交困的局面，让陆林北焦躁不安。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在意柳然，也更在意那些关于她的传闻。他迫切地想知道真相，想让心里的疑团得到解答。可是柳然的回避，就像在他心头浇了一层油，让那团名为“疑虑”的火苗越烧越旺。
第二天在公司，陆林北有意无意地观察着柳然。她依然穿着得体，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和同事们交流时落落大方。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女人，会像周雅静说的那样，靠着不正当的关系走到今天。可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是矛盾。她的镇定和从容，在他眼里，既是吸引力，也像是一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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