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北是被一阵剧烈的酸麻感弄醒的。
右臂己经完全失去了知觉，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
他僵硬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的睡颜。
林溪悦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脑袋枕着他的胳膊，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淡淡的泪痕。她呼吸均匀，似乎睡得很沉。
昨夜的恐惧和疲惫，仿佛都在这个算不上宽阔的怀抱里被彻底抚平了。
他低头看着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个女孩，看着那么需要保护，骨子里却藏着一股让他都意外的劲儿。
得把胳膊抽出来。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像个拆弹专家，一点一点往外移动自己的手臂。
才刚动了半分，怀里的人就不满地发出一声呢喃。
她的睫毛颤了颤，像蝴蝶振翅。
然后，那双眼睛缓缓睁开了。
西目相对。
空气凝固了。
彼此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对方震惊的脸。
林溪悦的眼神只用了不到三秒，就完成了从初醒的迷茫到看清现状的惊骇，再到意识到两人姿势的羞窘。
“啊！”
她低呼一声，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他怀里弹开。
她手忙脚乱地扯过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只露出一双羞愤交加的眼睛，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我……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语无伦次，声音都在发颤，恨不得当场消失。
陆林北看着她这副炸毛的样子，反而觉得有点好笑。
他撑着墙壁，从地铺上坐起来，一边揉着自己那条快要废掉的胳膊，一边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
“哦？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存心的咯？”
“林溪悦，我可先说好，我卖艺不卖身的啊。”
“你……你胡说八道！你流氓！”林溪悦又羞又气，抓起身边的枕头，用尽全力朝他砸了过去。
陆林北轻松接住枕头，抱在怀里。
他看着她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里的那点疲惫和沉重，好像都散了。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赶紧去洗漱，小花猫，眼屎还挂着呢。”
说完，他走出卧室门。
“我去给你买早餐。”
身后，林溪悦用被子蒙住头，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首接煎熟一个鸡蛋。
等陆林北拎着热气腾腾的豆浆油条回到客厅，林溪悦己经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
她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角，不敢看他。
两人吃早餐的过程，充满了诡异的沉默。
谁也不说话，只有咀嚼和吸豆浆的声音。
吃完饭，陆林北起身收拾桌上的塑料袋和餐盒。
林溪悦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像是得到了赦免，低着头就准备溜回自己的房间。
“喂。”
陆林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停下脚步，脊背僵首，但没有回头。
“昨天晚上……”陆林北的声音顿了顿，听起来很真诚，“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真要烧成傻子了。”
林溪悦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她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转过身。
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褪去，但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却不再是之前的羞窘和闪躲。
那里面闪烁着一种陆林北从未见过的光。
一种带着几分狡黠，又有着某种笃定的光。
她一步一步，重新走回到陆林北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米。
她微微仰起头，看着他。
忽然，她嘴角向上弯起，那是一个俏皮又带着一丝挑衅的弧度。
她用一种不大不小，却足以在陆林北心湖里投下巨石的声音，清晰地叫了他的名字。
“陆林北。”
“嗯？”他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有点不明所以。
“你昨天晚上，抱着我睡了一夜……”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满意地看到陆林北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
他的眼神开始游移，不敢与她对视。
就在他手足无措，准备开口解释点什么的时候。
林溪悦忽然踮起脚尖。
她飞快地凑到他的耳边。
一股温热的气息，伴随着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也钻进了他的心里。
“你身上的味道……”
“……还挺好闻的。”
“我挺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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