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鞋？”龙元眉峰微蹙，锐利的目光投向惊魂未定的马帅。
“没错！”马帅声音发颤，瞳孔因恐惧而放大，“那女人死的时候，就穿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脚上……正是一双绣花鞋！”
“为什么？”龙元追问。
“爱…爱而不得吧？八成是想咒死我那个兄弟……”马帅眼神闪烁，下意识地避开龙元的视线，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
龙元没再追问，只是不动声色地将马帅狭小的出租屋仔细搜查了一遍。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那双样式古旧、绣着鸳鸯图案的红色绣花鞋上。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鞋子装进证物袋。
“龙警官！我…我能去局里待着吗？”马帅像抓住救命稻草，死死跟在龙元身后，惊惶地环顾西周，仿佛阴影里随时会扑出什么，“我怕…我怕她来找我！”
龙元叹了口气，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安抚：“马先生，这世上没有鬼。别自己吓自己。不过，如果你实在害怕，可以在局里留置室待一晚。”
马帅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几乎是贴着龙元回到了市公安局。
刚走到门口，准备下班的周宇轩迎面撞上他们。
“龙叔，回来了？”他目光敏锐，第一时间就捕捉到龙元身后那个瑟缩的身影。
当他的视线扫过马帅时，马帅如同被烙铁烫到，猛地一缩脖子，整个身体都僵硬了，活像见了天敌的老鼠，恨不得钻到龙元影子里去。
周宇轩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眼神深邃。
“下班了啊，小轩，路上小心。”龙元说道，随后两人便擦肩而过。
夜深人静，留置室内灯光惨白。马帅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死寂中，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
“滴答…滴答…”
突兀的水滴声，清晰得如同在耳膜上敲打，打破了死寂。
马帅猛地抬头，心脏瞬间像是被冰锥刺穿——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立在铁栏外！大红的嫁衣，猩红的盖头，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不祥。
是她！张丽丽！她真的来了！
马帅惊恐地张大嘴，喉咙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马哥…”那盖头下传来娇柔的呼唤，甜腻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不是说…要做丽丽的夫君吗？怎么…躲着人家呀…”一只苍白的手从宽大的袖口中伸出，捏着一方同样鲜红的绣帕，轻轻挥动。
马帅魂飞魄散，拼命向后蜷缩，脊背死死抵住墙壁，冰冷的触感却无法带来丝毫安全感。
“马哥…别怕…让丽丽…来陪你…好不好呀？嘻嘻嘻…”那笑声空洞而诡异。苍白的手带着一股阴寒之气，缓缓抚向马帅的脸颊。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刹那——
一阵阴冷的风，毫无征兆地卷起！
那猩红的盖头，轻飘飘地，被风掀飞了！
盖头下露出的，不是想象中张丽丽清秀的脸庞，而是一张扭曲、溃烂、布满怨毒的眼睛死死瞪着他的恐怖面容！
“唔——！！！”马帅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喉咙里爆发出最后一丝绝望的呜咽，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即彻底，瞳孔扩散，再无声息。
翌日清晨，送早餐的警员小刘推开留置室的门，浓烈的骚臭味混合着一股冰冷的死气扑面而来。
马帅蜷缩在角落，姿势怪异，脸色青紫，双目圆睁，凝固着极致的恐惧。
“出事了！死人了！”小刘的惊呼划破了市局清晨的平静。
等到龙元赶到时，马帅己经被送到了解剖室。
冰冷的无影灯下，马帅的尸体躺在不锈钢台面上，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破布偶。法医莫桦，此刻脸上也笼罩着一层罕见的阴霾。
“老莫…”龙元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也是…吓死的？”
莫桦沉重地点点头，脱下沾了消毒水的手套，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初步判断，死因是急性心源性猝死，诱因是极度惊恐导致的心脏骤停。典型的‘活活吓死’。尸体还没正式解剖，但体表无任何暴力损伤痕迹。”
他顿了顿，看着龙元灰败的脸色，补充道，“老龙，现在不是怀疑人生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到‘人’——那个制造了这场恐怖，把马帅吓死在警察局眼皮底下的‘人’！”
龙元用力抹了把脸，眼神从最初的茫然和惊悸中重新凝聚起锐利的光。
他挺首脊背，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说得对。不管他是人是鬼，我龙元发誓，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揪出来！给死者一个交代，给这身警服一个交代！”
整个市局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低气压。警员们步履匆匆，低声交谈，每个人脸上都写着震惊和不安。
一个嫌疑人在看守严密的公安局留置室里被活活吓死，这消息一旦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周宇轩踏进重案组办公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龙元独自坐在角落的办公桌前，背对着门口，肩膀微微垮塌，指间的烟己经燃到了尽头，烟灰积了长长一截。那背影透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和…苍老？
“龙叔？”周宇轩走近。
龙元缓缓转过身。周宇轩心头一震。龙元那张一贯刚毅的脸上，此刻交织着太多情绪：恐惧、绝望、愤恨，还有一种被彻底颠覆认知的茫然。
这种复杂而脆弱的神情，周宇轩从未在这位铁血老刑警脸上见过。
“小轩…你自己看吧。”龙元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指了指电脑屏幕，上面是留置室的监控录像回放画面。
周宇轩坐下，专注地盯着屏幕。画面清晰度尚可，但角度固定，只能看到马帅蜷缩的角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画面中的马帅像是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铁栏外的方向！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嘴巴徒劳地开合着，如同离水的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是一种被无形之物扼住咽喉的绝望挣扎。
他拼命向后缩，眼神里的惊恐在监控下清晰可见，并且不断放大、凝固…最终，他全身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整个过程，监控里除了马帅自己，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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