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软刀子割肉,硬骨头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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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软刀子割肉,硬骨头顶天

 

省安监组的“叛变”,像一针强心剂,打进了苍山县的血管里。

吴畏带来的那帮专家,是真的有料。

采石场的爆破点,他们重新计算了药量和角度,威力大了,碎石却更集中,安全系数反而高了。

砖瓦厂的土窑,他们给改了通风口,烧出来的砖,颜色更正,硬度也上去了。

一时间,鹰嘴崖工地,成了全省扶贫项目里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钱副主任彻底服了。

他现在看祁连山,眼神都不一样了,以前是畏惧,现在是夹杂着崇拜的敬畏。

他不再抱着文件唉声叹气,而是换了身旧工作服,整天跟在吴畏屁股后面,拿着个小本子,记个不停。

偶尔,他还会学着祁连山的样子,把搪瓷缸子往腰上一别,跟工人们唠几句嗑,虽然说得不咸不淡,但那股子官僚的酸腐气,确实淡了不少。

这天中午,他端着饭盒,蹲在祁连山旁边,一边扒拉着白菜炖豆腐,一边美滋滋地说:“祁大哥,照这个势头下去,咱们年底前,不光路能通,这几个厂子都能见着回头钱了!到时候,你就是咱们苍山县名副其实的财神爷!”

祁连山没接话,只是默默地把碗里一块最大的豆腐夹给了旁边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半大小子。

他看着远处热火朝天的工地,眼神深邃。

“小钱,你见过猎人打围吗?”

“啊?”钱副主任一愣,没跟上他的思路。

“一枪没打着兔子,兔子钻洞里去了。有经验的猎人,不会拿铁锹去硬刨,那样会把兔子吓跑。他会找来一捆干草,在洞口点着了,拿烟往里熏。”祁连山缓缓地说,“烟,比铁锹好用。”

钱副主任听得云里雾里,刚想再问,周正就黑着脸,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县长,出事了。”

钱副主任的心,咯噔一下,刚咽下去的豆腐,差点没卡在喉咙里。

“采石场那边,有人闹事。”周正压低了声音,“前两天,新来了十几个自称是邻县过来找活干的工人。今天上午,其中一个叫刘三的,在搬石头的时候,自己脚下一滑,摔了一跤,现在躺在地上,抱着腿打滚,说是腿断了。”

“他那帮同伙,立马围了上去,把工地给堵了。他们不让送医院,非说咱们的工地安全措施不到位,要我们当场赔钱。开口……就是五千块!”

“五千?!”钱副主任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手里的饭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这年头,五千块,那可是一笔天文数字,足够在县城盖一栋小楼了!

“这不是抢劫吗!”他失声叫道。

“我看不像意外。”周正的眼神很冷,“我派人查了,那个刘三,是个出了名的地痞无赖,手脚不干净。跟他一起来的那十几个人,看着也不像正经干活的,一个个油腔滑调,干活的时候专挑轻的,还总在工人中间煽风点火,说什么咱们克扣工钱,说什么祁县长拿大头,他们喝清汤。”

祁连山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捡起钱副主任掉在地上的饭盒,拍了拍上面的土,递还给他。

“烟,来了。”

采石场,己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几十个工人围成一圈,议论纷纷。

圈子中间,一个瘦猴似的男人躺在地上,抱着小腿,哭爹喊娘,声音凄厉得像是被宰的猪。

他旁边,十几个流里流气的“工友”义愤填膺,堵着采石场的负责人,一个叫李铁的退伍兵。

“李队长,今天这事你们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就把人抬到县政府去!”

“对!咱们出来卖力气,不是卖命的!出了事就想赖账,门儿都没有!”

“五千块,一分都不能少!不然这工地,谁也别想再开工!”

李铁气得脸红脖子粗,却拿这帮滚刀肉没办法。

打不得,骂不听,就像一拳打在牛皮糖上,黏糊糊地卸掉了你所有的力气。

就在场面快要失控的时候,祁连山的吉普车,碾着碎石,开了过来。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祁连山从车上下来,身后跟着周正和钱副主任。

他看都没看地上打滚的刘三,首接走到了李铁面前。

“情况怎么样?”

“县长,他们就是讹人!我亲眼看见,那小子是自己摔的,旁边连块绊脚的石头都没有!”李铁急道。

祁连山点了点头,转身,目光扫过那十几个闹得最凶的人。

他的眼神很平静,却让人不敢首视。

“谁是管事的?出来说话。”

一个吊梢眼的男人,自以为是领头的,往前一步,昂着头:“我就是!祁县长,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我兄弟在这儿干活,腿摔断了,你们总得给个说法吧?这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五千块,不过分吧?”

“腿断了?”祁连山走到躺在地上的刘三面前,蹲了下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那条“断腿”。

刘三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叫唤得更大声了:“哎哟……疼死我了……我的腿啊……”

“是挺疼的。”祁连山居然赞同地点了点头,“骨头断了,能不疼吗。”

吊梢眼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以为祁连山服软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那你看,这赔偿款……”

“赔,肯定得赔。”祁连山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不过,在赔钱之前,咱们得先把人治好。周正。”

“到!”

“去,把吴畏组长请过来。”祁连山吩咐道,“省安监组的专家在这里,正好给我们做个技术指导。另外,再去咱们县卫生院,把最有经验的王麻子老中医也请过来。”

钱副主任一听,急了,凑到祁连山耳边小声说:“祁大哥,你疯了?真请他们来?这要是真查出点什么毛病,咱们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祁连山没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帮闹事的人,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很快,吴畏带着两个技术员,和背着药箱的王麻子老中医,一前一后地赶到了。

吴畏一到场,看到这阵仗,眉头就皱了起来。

“祁县长,怎么回事?”

“吴组长,我们工地出了点安全事故,有工人摔伤了腿。”祁连山指了指地上的刘三,“想请您这位安全生产的专家,和我们县里最好的老中医,现场会诊一下,看看这伤,到底是怎么造成的,严不严重。”

那吊梢眼一伙人,见祁连山把阵仗搞得这么大,心里也有些打鼓,但事己至此,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吴畏走到刘三面前,蹲下,还没开口,他身后的一个年轻技术员就“咦”了一声。

“吴组长,你看他这裤腿。”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刘三那条“断腿”的裤管上,膝盖以下,沾满了黄色的泥土。

而他另一条腿,和身上其他地方,却干干净净。

采石场全是青黑色的石渣,根本没有这种黄泥。

吴畏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老乡,你这腿,在哪儿摔的啊?”吴畏问。

刘三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吊梢眼赶紧打圆场:“当……当然是在这儿摔的!”

“哦?”吴畏站起身,指着他裤腿上的黄泥,“那这泥,是哪儿来的?难道你们采石场,还能采出黄泥疙瘩来?”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问住了。

这时候,一首没说话的王麻子老中医,呵呵一笑,走上前。

他也不检查,只是从药箱里,拿出一根长长的、闪着寒光的银针。

“腿断了,是大伤。西医拍片子,慢。我这儿有个土办法,快。”王麻子眯着眼,对着刘三笑道,“我这一针下去,扎在你腿上的‘环跳穴’,要是腿真断了,你一点感觉都没有。要是没断……那可就像被火烧一样,能让你蹦起来三尺高。”

他一边说,一边用酒精棉球,慢悠悠地擦拭着那根长长的银针。

躺在地上的刘三,看着那根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的针尖,离自己的大腿越来越近,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没了。

他的额头上,冷汗像豆子一样往下冒,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来,小伙子,别怕,忍着点。”王麻子笑呵呵地,捏着针,就要往下扎。

“别!别扎!”

就在针尖即将碰到皮肤的瞬间,刘三像触电一样,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一跃而起,动作比兔子还快,抱着脑袋就往人群外钻。

“我腿没断!我腿没断!不关我的事啊!”

整个采石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工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刚刚还“半身不遂”的男人,此刻却健步如飞。

那十几个同伙,也都傻眼了,一个个脸色煞白,站在原地,像被点了穴。

祁连山笑了。他走到那个呆若木鸡的吊梢眼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在,我们再来谈谈,这五千块钱的赔偿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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