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边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卷得雷震杰的衣袍猎猎作响。身下是深不见底的云雾，方才风景霞那道裹挟着风雷之力的龙卷还在他视网膜上灼烧——那本该是决定胜负的一击，却被一股突兀的冰元素冻成了剔透的晶体，碎在半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雷震杰的声音比崖风更冷，指节因为攥得太紧而泛白。他甚至没回头，目光死死钉在云雾翻涌的深渊里，“我跟她赌的是修行路上的底气，不是谁背后藏着的手段。那种赢法，跟掉下去摔成肉泥有什么区别？”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尘泽就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像一尊沉默的石像。风掀起他青色的袖口，露出手腕上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的疤痕——那是上次替雷震杰挡下妖兽攻击时留下的。
雷震杰猛地转过身，胸腔里的雷元素几乎要炸开。他看见尘泽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侧脸的线条在崖边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却偏生没带任何辩解的神色。
“说话啊！”雷震杰的怒吼混着风声撞过去，下一秒，他的拳头己经挥了出去。
那拳头上缠绕着噼啪作响的雷弧，是他压着怒火的三分力道，本想逼尘泽动用人称“冰封千里”的防御术——他太清楚了，尘泽的冰元素防御连高阶修士的法器都能挡住，怎么可能接不住他这一拳？
可预想中的冰墙没有出现。
拳头结结实实砸在尘泽的左肩上，雷元素瞬间炸开，带着撕裂皮肉的灼痛感。一声闷响后，是血珠滚落的声音。
尘泽闷哼一声，踉跄着退了半步，左手下意识按住肩头，指缝间立刻渗出刺目的红。他抬起头，脸色苍白得像被崖顶的雪染过，嘴角却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雷震杰。
雷震杰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拳头上残留的雷元素余波，那是足以让寻常修士躺上半月的力道。可尘泽刚才……分明连一丝冰元素的波动都没有释放。
“你……”雷震杰的声音突然卡壳，方才的怒火像是被这抹红色浇熄了大半，只剩下错愕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你为什么不用元素防御？我没想……我不是要真的伤你……”
尘泽抬手抹了把嘴角，指尖蹭到一丝血迹，他却像是没察觉，只是轻轻喘了口气。“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点，”他的声音有点哑，却异常平静，“挨一拳也没什么。”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雷震杰，望向远处云雾散开的天际，那里正有一道虹光破开云层。“你想风风光光地赢风景霞，想靠自己的雷元素接下她的风雷卷，那就去练。”
“不甘心被人插手，不甘心胜之不武，那就把这份气劲用到修行上。”尘泽转过头，首视着雷震杰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眸子里，此刻盛着比崖风更冷的认真，“下次再遇上她，用你的拳头把风雷卷打散，用你的雷元素让她心甘情愿认输。”
血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进衣领，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轻轻活动了一下被打中的肩膀，骨节发出轻微的声响。
“变强从来不是为了不输，”尘泽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劈进雷震杰心里，“是为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时，你有底气说‘不用’。”
崖风再次卷起，这次却卷不动雷震杰心头翻涌的滋味。他看着尘泽肩头不断渗出的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残留着雷弧的拳头，突然觉得那道被冻住的风雷卷，其实更像冻住了自己此刻的心境——既羞于承认那份差点输掉的狼狈，又懊恼于对尘泽挥出的这一拳。
尘泽己经转过身，一步一步往崖顶走，青色的衣袍上那抹红越来越显眼。走到崖边转弯处时，他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雷震杰。
雷震杰站在崖边，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雷元素的余威散去，掌心只剩下一片滚烫的温度。远处的虹光越发明亮，他突然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与尘泽相反的方向走去——那里是宗门后山的雷劫崖，是他平日里修炼雷元素最狠的地方。
风声里，似乎还残留着尘泽那句话的尾音。
“不甘心，就自己变强。”
演武场的青石地面被烈日晒得发烫，周围观战修士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却在两人对峙的气场里硬生生被逼退三尺。
金陵耀站在场地中央，玄色劲装外罩着层流金般的光膜——那是金元素护体的征兆，土黄色的光晕在他脚下若隐若现，将地面压出细微的裂纹。他望着对面的尘泽，嘴角勾起抹势在必得的笑：“从比赛开始时你就总藏着掖着，今日总算能光明正大打一场了。”他活动着指节，金土双元素在掌间流转，发出砂砾摩擦金属的脆响，“可别像那些被我一拳轰下台的家伙，三招都撑不过。”
尘泽没应声。他右手握住背后的追月枪，枪身古朴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暗银光泽。下一秒，橘红色的火焰猛地从他体内窜出，沿着手臂缠上枪杆，在枪尖凝成三寸长的焰芒。更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头标志性的白发——原本如雪般纯粹的发丝被火元素侵染，发梢渐渐晕开淡淡的绯色，像燃到尽头的火星，在风里微微飘动。
“倒是比传闻中张扬。”金陵耀挑眉，脚下的土黄色光晕骤然变浓。他身形一晃，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弹射出去，拳头带着金石交鸣的锐响砸向尘泽面门。那拳头上一半裹着锋锐的金芒，一半覆着厚重的土甲，两股力量拧成螺旋状，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碾出噼啪爆鸣——正是金土阁的成名技“金土合流破山拳”。
尘泽瞳孔微缩，追月枪尚未完全出鞘，左手己迎着拳风挥出。掌心雷弧乍现，瞬间与缭绕的火元素交织，竟在半空撞出紫金色的火花。“雷烈掌！”
掌拳相击的刹那，演武场仿佛被投入惊雷。
金土双元素的厚重与锋锐狠狠撞上雷火交织的暴烈，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炸开，将周围的青石地砖掀飞数片。尘泽只觉一股蛮横的力道顺着手臂涌来，仿佛撞上了移动的山岳，虎口瞬间发麻，左手下意识后撤半寸才卸去那股钻心的疼。
“好强的力道！”他心头暗惊。金陵耀这一拳看着是刚猛路数，实则金元素的锐劲藏在土元素的沉劲里，就像裹着岩石的钢针，既要硬抗重量，又得防着锐劲钻体。刚才若不是雷元素的爆破力及时震开了几分土劲，这条手臂怕是己经麻了。
金陵耀也退了半步，看着自己拳头上黯淡了些许的光膜，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雷火双元素？有点意思。”他活动着肩膀，土黄色的光晕再次爬满拳面，“但这还不够。”
尘泽握着追月枪的手紧了紧，枪尾在地面轻轻一点，激起一圈火浪。他白发间的绯色更浓了些，左手掌心还残留着麻痹感——刚才那一拳，金陵耀分明没出全力。
“再来。”尘泽终于开口，声音被火元素烤得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追月枪被他猛地抽出，枪尖的火焰“轰”地窜起半丈高，映得他眼底也燃起两簇星火。
金陵耀咧嘴一笑，金土双元素再次沸腾：“这才对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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