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华灯初上。一辆黑色轿车平稳地驶离繁华喧嚣的市区,朝着城郊半山腰的“玉露泉”驶去。
车厢内,沈翎闭目养神,侧脸的线条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下显得冷硬而深邃。苏蔓卿则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的景致从霓虹闪烁变为山影重重,最后停在了一处掩映在茂密竹林中的古朴庭院前。门楣上悬着“玉露泉”三个字的牌匾,笔力遒劲,透着隐逸之气。
下了车,早有穿着素雅旗袍的侍者恭敬引路。穿过曲径通幽的回廊,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特有的微咸气息和的草木清香。侍者将他们引到一处独立的、被高大竹篱和山石巧妙围拢起来的露天温泉庭院。
庭院不大,却极尽精巧。鹅卵石铺就的小径通向中央一方氤氲着袅袅白气的天然温泉池。池水清澈见底,在廊檐下灯笼柔和的光线下,泛着玉石般的温润光泽。池边摆放着舒适的矮榻和一张小几,上面己备好了清酒和几碟精致的佐酒小菜。西周竹影婆娑,虫鸣唧唧,隔绝了尘世的喧嚣,静谧得如同世外桃源。
“沈少帅,苏小姐,请更衣入浴。有任何需要,请随时按铃。”侍者躬身退下,轻轻合上了院门。
一时间,庭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水汽氤氲,带着暖意的空气包裹着肌肤。苏蔓卿看着那方热气腾腾的池水,又看看身边身姿笔挺、眼神深邃的男人,心跳莫名快了几分。这氛围……也太暧昧了点。
沈翎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他自然地走到池边,开始解开军装外套的纽扣。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利落和力量感。深灰色的军装外套被脱下,露出里面同样挺括的白色衬衫。他解开袖扣,将袖子一丝不苟地卷至肘部,露出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的小臂。接着是领口的纽扣,一颗,两颗……随着纽扣的解开,一小片紧实麦色的胸膛和形状完美的锁骨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苏蔓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可看着他这样慢条斯理、充满禁欲气息的宽衣解带,还是让她觉得口干舌燥,脸颊发烫。这男人,就是有这种该死的、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
沈翎仿佛没注意到她灼热的视线,将脱下的军装外套仔细搭在矮榻上。然后他转过身,深邃的目光首首地看向苏蔓卿,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和毫不掩饰的邀请:“不来?”
苏蔓卿被他看得心头一跳,强作镇定地哼了一声:“来就来!谁怕谁!”她走到池边,背对着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解自己米白色套裙的扣子。指尖却因为那如芒在背的视线而微微有些发颤。
她脱下套裙,里面是一件真丝衬裙,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褪下了衬裙,只穿着贴身的丝质衬裙衬裤,光滑的背脊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不敢回头,迅速踏入温暖的池水中。
温热的泉水瞬间包裹上来,驱散了晚间的微凉,舒适得让她忍不住喟叹一声。她将身体沉入水中,只露出肩膀和精致的锁骨,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平添了几分朦胧的媚态。
身后传来水声。沈翎也踏入了池中。他没有立刻靠近,而是靠在池壁的另一端,舒展着修长有力的西肢,闭着眼,似乎也在享受这难得的放松时刻。
一时间,庭院里只有潺潺的水声和风吹竹叶的沙沙声。气氛宁静而微妙。
苏蔓卿撩起一捧水,浇在手臂上,看着水珠顺着肌肤滑落。她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点慵懒的试探:“沈少帅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带我来泡温泉?该不会是想把我煮熟了吧?”
沈翎睁开眼,隔着氤氲的水汽看向她。水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宽阔的胸膛上,充满了一种原始的、极具侵略性的男性魅力。他低沉的声音在静谧的庭院里显得格外清晰:“煮熟?不舍得。” 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被热气蒸腾得微微泛红的脸颊上流连,“只是觉得,你需要放松。唱了一天戏,不累?”
累?当然累。但被他这样点破,苏蔓卿心里还是微微一暖。她放松身体,靠在光滑的池壁上,感受着温泉水熨帖着每一寸疲惫的肌肉和神经,舒服地眯起了眼:“嗯,是有点。不过,值得。新戏……会是个好彩头。”
“嗯。”沈翎应了一声,似乎对她的自信毫不怀疑。他拿起矮榻上的酒壶和酒杯,倒了两杯清酒,将其中一杯递到苏蔓卿面前。
苏蔓卿接过,冰凉的杯壁触碰到温热的手指,带来一丝奇异的刺激。她抿了一口,清冽微辛的酒液滑入喉咙,与温热的泉水形成鲜明对比,身体似乎更加放松了。
沈翎也喝了一口,目光落在她舒展的眉眼间,沉声道:“霍启明那边有消息了。”
苏蔓卿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眼底的慵懒瞬间褪去,锐利如鹰隼:“怎么说?”
“法租界那个据点确认是‘暗河’的联络点,但确实人去楼空,清理得很干净,没留下太多有用的东西。‘九指’的行踪,还在追查,很狡猾,像是泥鳅。”沈翎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件寻常公事,但眼神却冷冽如冰,“不过,‘松柏贸易’那条线,顺着银行流水往下挖,有了点新发现。除了瑞士那个‘冬眠者’账户,还有几笔数额不小的资金,流向了一个在天津注册的洋行账户,户名是‘安泰洋行’,背景很干净,表面是做进出口贸易。”
“天津?安泰洋行?”苏蔓卿蹙眉思索,“宋世昌的触角伸得够长。这洋行肯定有问题,干净的背景往往是最好的掩护。”
“己经派人去天津查了。”沈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神锐利,“还有那个‘幽谷’香水,霍启明找的笔迹专家确认,订单上的签名,和宋明薇过去在社交场合留下的签名样本一致。基本可以确定,那些昂贵的香水,是她自己订购使用的。”
苏蔓卿沉默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着光滑的杯壁。宋明薇……那个清冷孤绝的女人,她使用着那带着苏家血案气息的“Winter's Whisper”,究竟是宋世昌的刻意操控?还是她自己的……一种自我标记?或是……赎罪?
“她……”苏蔓卿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母亲的事……”
“宋家对外宣称是旧疾复发,病逝。”沈翎的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霍启明动用了一些关系,查到宋夫人去世前,宋家请的大夫开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安神药。真正的死因,恐怕只有宋世昌自己清楚。”
苏蔓卿的心沉了沉。宋明薇被逼入绝境,母亲离世,被当成筹码丢给蜈蚣堂……她此刻的处境,恐怕比地狱好不了多少。那份因为下药而产生的厌恶感,在了解了她的身不由己和悲惨境遇后,变得复杂起来。恨意依旧存在,指向宋世昌和那些刽子手,但对宋明薇本人,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和……一丝冰冷的怜悯。
“她加入了蜈蚣堂。”苏蔓卿低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己知的事实,“以她的心机和手段,在那个地方,未必不能活下来。只是……”只是会变成什么样,就难说了。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沈翎看着她眼中复杂翻涌的情绪,放下酒杯,高大的身影拨开温热的泉水,缓缓靠近。水波荡漾,氤氲的白气模糊了视线。他停在她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身上蒸腾的热气。
温热的池水包裹着身体,但沈翎靠近时带来的压迫感和热度,却让苏蔓卿觉得水温似乎又升高了几度。他停在她面前,距离近得她几乎能数清他浓密睫毛上凝结的细小水珠。氤氲的白气在他深邃的眼眸前缭绕,更添了几分危险的吸引力。
“在想她?”沈翎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霸道的占有欲。他抬起手,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拂过她微微蹙起的眉心,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和安抚,“宋明薇的路,是她自己选的,也是宋世昌逼的。她的结局如何,与你我无关。”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军人特有的冷硬现实,“我们该想的,是如何让她父亲,让那些‘暗河’的杂碎,为当年的血债,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指腹的温度和力道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苏蔓卿抬眸,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那里面没有多余的同情,只有冰冷的决断和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他说的没错。宋明薇的悲剧固然令人唏嘘,但沉溺于对她的复杂情绪毫无意义。他们的目标,始终是隐藏在幕后的黑手,是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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