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门口,早己是灯火通明,一片肃杀!数十名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沈翎亲卫队士兵己经整齐列队,火把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战马不安地打着响鼻,喷吐着白气。
沈翎动作迅捷地翻身上了一匹通体乌黑、神骏异常的高头大马。他一身墨绿军装,披风猎猎,面色冷峻如铁,眼神锐利如鹰,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煞气。
苏蔓卿也顾不得形象,裹着那件明显过于宽大的浴袍,在卫兵的帮助下,有些狼狈地爬上了一匹相对温顺些的枣红马。惊鸿剑被她紧紧缚在背后,宽大的浴袍下摆被她在腰间胡乱打了个结,露出一小截纤细白皙的脚踝,赤脚踩在马镫上,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出发!”沈翎一声令下,声音如同金铁交鸣!
“驾!”数十匹战马如同离弦之箭,猛地窜出!铁蹄踏破青石板路,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马蹄卷起的烟尘瞬间弥漫开来!
苏蔓卿伏低身体,紧紧抓住缰绳,夜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她的脸颊,吹散了湿发,也吹得宽大的浴袍向后翻飞。她咬紧牙关,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沈翎那挺拔如松、在夜色中疾驰的背影。此刻,他是她唯一的希望和依靠!
落霞渡口距离府城并不算远。快马加鞭之下,不到半个时辰,一片开阔的河滩和黑黢黢的芦苇荡便出现在眼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河水特有的腥气。
渡口一片狼藉!几辆被掀翻、劈砍得不成样子的马车残骸散落在河滩上,货物撒得到处都是。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有李掌柜带来的护卫,也有穿着黑衣、蒙着面的袭击者。鲜血染红了沙地和芦苇。火把的光线下,一片凄惨景象。
沈翎的亲卫队早己控制了现场,正在仔细搜查。看到沈翎和苏蔓卿到来,一名负责的小队长立刻上前,脸色凝重地汇报:“少帅!苏小姐!我们赶到时,战斗己经结束。李掌柜重伤昏迷,还有几个护卫也受了重伤,正在救治。林小姐…不见了。抓到的几个活口,都是外围的小喽啰,只知道是奉命行事,头领抓了人质就带着几个心腹乘小船顺流而下了,具体去向不明。他们身上…确实都有蜈蚣刺青!”
顺流而下!苏蔓卿的心猛地一沉!江南水网密布,一旦入水,追捕的难度将大大增加!
“追!”沈翎没有丝毫犹豫,冰冷的目光扫过宽阔湍急的河面,“调船!封锁下游所有支流岔口!沿岸搜索!活要见人,死要…”他看了一眼旁边脸色煞白的苏蔓卿,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必须找到林小姐!”
“是!”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
苏蔓卿跳下马,不顾脚下冰冷的沙石,踉跄着冲到一具穿着熟悉服饰的护卫尸体旁。那是李掌柜的心腹!她又冲到翻倒的马车旁,看到车厢里散落着林婉清随身携带的一个绣着兰花的锦帕和一支摔断的玉簪…
“婉清…”苏蔓卿紧紧攥着那方锦帕,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是她害了婉清!都是因为她!
一股强烈的自责和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将她吞噬!惊鸿剑在她背后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感应到了主人心中翻腾的巨浪。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匹快马如同旋风般冲进渡口,马背上跳下一个风尘仆仆、穿着藏青色劲装的年轻男子。他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英气,眼神却锐利如鹰,正是与苏蔓卿同属一个组织、代号“白隼”的生死搭档!
“白隼?!”苏蔓卿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白隼一眼就看到了狼狈裹着浴袍、赤着脚站在河滩上、眼圈发红的苏蔓卿,以及旁边脸色阴沉如水的沈翎。他眉头一挑,快步走到苏蔓卿身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却更多的是关切:“哟,夜莺,你这造型…够别致啊?刚洗完澡就出来遛弯?连鞋都忘了穿?啧啧,少帅府待遇这么‘奔放’?”
苏蔓卿此刻哪有心情跟他斗嘴,急切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师傅让你来的?”
“杜老收到江南的急报,怕你一个人搞不定,让我连夜过来看看。”白隼收起玩笑,正色道,目光扫过现场的惨状,眼神也变得凝重,“看来…我还是来晚了点?林小姐…”
“被蜈蚣堂的人抓走了!顺水跑了!”苏蔓卿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哽咽。
白隼眉头紧锁:“蜈蚣堂…果然是他们!杜老也怀疑他们和青龙帮总坛勾连上了,目标就是你和惊鸿剑!抓林小姐,是想引你上钩!”他看了一眼旁边正在指挥搜救、气场冰冷的沈翎,凑到苏蔓卿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杜老让我告诉你,他在青龙帮总坛的内线传来消息,蜈蚣堂这次派来的领头人,代号‘千足’,是个用毒高手,极其阴险狡诈!让你务必小心!还有…”他顿了顿,眼神有些复杂地瞟了一眼沈翎,“杜老说…让你暂时…跟着沈翎。江南现在太乱,他的地盘相对安全。”
苏蔓卿一愣。跟着沈翎?师傅的意思?
白隼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带着促狭的笑意:“当然,杜老的原话是:‘让那丫头收敛点脾气,别把人家少帅府拆了!尤其是…别乱点罗汉!’”他故意模仿着杜月笙的语气。
“……”苏蔓卿的脸瞬间又红了,又羞又恼地瞪了白隼一眼。这破消息传得也太快了!连师傅都知道了!
白隼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走向沈翎,抱拳行礼,姿态不卑不亢:“少帅,在下白隼,奉杜老之命前来协助。关于蜈蚣堂和落霞渡口之事,或许在下能提供一些线索。”
沈翎冰冷的目光扫过白隼,尤其是在他刚才拍苏蔓卿肩膀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不悦。但他知道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微微颔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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