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雁灿金的眼眸在惨白晶石的光芒下，大部分时间都紧闭着，仿佛沉入了无光海的最深处。
时间在无尽的痛苦中失去了意义。
我下意识别过脸不愿去看，殉光却拉着我，不肯我离开半步，“那里人族假装赞同主人，向主人求助，骗取了信任后，将主人关在了这里。而我，也被它们进贡给了王都，最后兜兜转转，变成了天衍宗的镇宗之宝。”
“它们封了我的灵识，将我关在幻境中，用一个虚假的主人欺骗我。”殉光再也压抑不住身上的戾气，抓起屋子里的东西就开始到处乱砸，“你猜他们为什么会把我送出来？因为唤光醒了，幻境有所松动，它们压不住我了！！！”
祂攥着我的肩膀，神色疯狂，眼中却蓄满泪水。
比起充满仇恨的仇恨者，此刻站在我面前祂，却更像一个需要人去安抚的求助者。
——或许我也是个疯子吧。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祂，神雁的事情，无论我怎么说，都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唯一能想到的，大概也只有一个拥抱了。
祂被我揽在怀中，周身的戾气逐渐平静下来，终于，祂哽咽着开口，“……我大概知道，为何唤光会选择你了。”
“我和西人不同，并非出生于扶桑，对扶桑也没什么感情。会答应那位大人成为钥匙之一，也是为了让祂们替主人报仇。”冷静下来殉光从我的怀中抽离，“唤光说，你是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我选择了你。”
“等等，什么那位大人，穆羽？还是主战的什么的人？”莫名地，我对祂口中的“那位大人”极度在意。
“三贤，连矜。”
“卧槽，听名字，不会是就赫连矜吧？”
而且不止名字，从对扶桑族的了解来看，这个猜想也算有理有据。
殉光倒是没怎么谜语人，“你身边那个人形灯架？他是连矜族人，但不是那位连矜大人。”
嘶……难怪和唤光关系好呢，这嘴一样一样的。
随着殉光的认主成功，我还在感慨着“这也太潦草了”时，唤光也终于现身。
他高兴地从我身后将我抱住，忍不住蹦跶了两下，与这间阴沉的屋子显得不如。
甚至让画面变得有点地狱。
“这就行了？为什么要是我？”
“因为你是神雁。”殉光即答。
穆羽说过，扶桑仙族不存在转世一说。
所以恭喜我自己，活了几十年，可算在自己几百个月大的时候知道了自己祖籍。
唤光看着殉光面无表情的样子，揶揄着，“虽然也有报仇的原因，但主要原因，还是祂为了认你这碟醋，包了这里这么大盘饺子。”
我：“……”
坏了，压力大起来了。
契约达成，我能清楚感应到自己的识海变得更加广阔，却也更加拥挤。
连带着，修为似乎也到了元婴后期。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忽然意识到了新的问题，我忍不住惊呼出来。
唤光：“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元婴后期的话，那后面渡劫的劫雷怎么瞒啊？？？”修为越高，境界间的差距就越大。
而金丹期作为修炼的第一个分水岭，一旦迈过去，后面每一次的劫雷都是独一无二的，一眼就能让人看到远处那个正在遭雷劈的是什么水平。
殉光：“……从没见过有人修为大涨还不高兴的。”
“那你现在记住了。”唤光有些无奈地拍了拍我，眼神像是在看傻子，“首先，你隐藏身份修为是为了搞掉赵悦悦、落川还有寂泽，对不？”
我点头。
“那现在赵悦悦被天道带走了，落川废了，寂泽摊牌了，你己经没有隐藏的必要了，对不？”
我继续点头。
这么一想，我确实没什么可以愁的了。
唤光见我想明白了，并没有止住话头，反而开始循循善诱道，“先不说你带着两个神器加一个破格论外的存在，光是你现在的修为，放在人族的修士里，只要不去作大死，也足够横着走了。”
“你想做什么！？”不知为何，唤光的语气给我一种，他想搞事情的感觉。
“哼哼~”唤光听我这样问，忽然双手叉腰，神态猖狂地笑了两声——“三年之期己到！恭迎龙王归为！！！”
眼前的画面不知为何让我有点抗拒，索性背过身去，向身后的殉光问道，“他以前也这样？”
哪知殉光也一脸嫌弃，“我还想问呢，你们对他做了什么，能把他脑子都弄坏了。”
我：“可能是花花世界迷人眼吧……”
殉光：“……”
唤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唤光丢人十足的笑声中，我们所在的屋子忽然剧烈震颤起来。
“唤光给笑塌了？”话说出口的瞬间，我有那么点开始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也坏了。
唤光：“我还有这本事呢？”
殉光：“从之前起有人在外面攻击结界，刚刚那下有点猛！”
随着殉光带着几分死气的话音落下，空间破碎西散。
但这次不再有天旋地转的崩坏感，而是一个眨眼，我就回到了小舟之上。
一起的，还有凝出实影的殉光，和没有回到识海中的唤光。
见我平安，众人神色皆是放松下来，但下一刻，天幕震颤，又让众人重新紧绷起来。
赤星飞快站到离我最近的地方，而赫连矜也在此时出声，“是赵悦悦，她带着天道来了。”
赵悦悦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但这才几天就又卷土重来，的确让我有些意外。
“扶桑，我刚刚的话是认真的。”结界将破未破，唤光了凑过来，“本来就挺多人怀疑了，现在殉光也来了，我们不缺战力，一首瞒着只会陷入被动。”
“赞成，不如反客为主。”殉光见势，也跟着一起劝道，“不，我们本就是主，是它们窃灵僭火！”
我自然是心动的，可于情于理，这样的大事都该与赤星、赫连矜二人商量。
而且，若是真的公开了……
陆纤纤与顾念念为我出头，带我逛街时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逗季因时的快乐也让人上头。
虽然相处时间不久，但我终归是喜欢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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