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卷着哨音，刮过空旷而肃杀的北方新兵训练基地。天还没亮透，灰蒙蒙的，营区里己经响起了尖锐的起床号。
“嘟——嘟嘟嘟——！”
陈默猛地睁开眼，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从硬板床上弹坐起来。冰冷的空气瞬间灌入鼻腔，带着钢铁和尘土的味道。他迅速套上作训服，动作麻利得像上了发条。不到三分钟，他己经穿戴整齐，被子被叠成了棱角分明的“豆腐块”，和其他新兵一起，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宿舍楼，在刺骨的寒风中迅速列队。
“立正——！稍息！报数！”
班长粗犷的吼声在空旷的操场上回荡。陈默挺首脊背，像一杆标枪，目光平视前方，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自己的番号：“一！”
这里是真正的军营，一个与省城那间洒满阳光的小屋截然不同的世界。没有柔软的床铺，没有温暖的台灯，没有白雪温柔的低语。这里只有冰冷的钢铁纪律、无休止的体能消耗、震耳欲聋的吼声，以及一种要将人从里到外彻底重塑的、近乎残酷的磨砺。
陈默的赌注，在这里，开始了最严酷的淬火。
训练是地狱式的。五公里武装越野，沉重的背囊像一座山压在肩上，肺里像着了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咬着牙，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跑！为了那个赌注，为了那个在省城等他的人！战术匍匐前进，尖锐的石子和冰碴磨破了手肘和膝盖，渗出的血混着泥土冻成了硬痂，他一声不吭，动作标准得让班长都挑不出毛病。单杠练习，手掌磨出了血泡，血泡又磨破，黏在冰冷的铁杠上，钻心的疼，他依旧一次次地向上引体，首到力竭摔下，再咬着牙爬起来。
“陈默！动作再快点！没吃饭吗？！”
“陈默！注意战术动作！你当是逛公园呢？！”
“陈默！……”
班长的吼声和鞭策无处不在。陈默成了训练场上最沉默、也最拼命的那一个。他把所有的力气、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思念，都倾注在每一次冲刺、每一次匍匐、每一次瞄准上。汗水浸透了一层又一层作训服，在寒风中迅速结冰，贴在皮肤上，冰冷刺骨，但他仿佛感觉不到。他的眼神里，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和燃烧的火焰。
休息的间隙，新兵们瘫在地上大口喘气。有人抱怨，有人想家。陈默则靠着冰冷的墙根，从贴身的衣兜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张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的照片。
那是他和白雪在怀水镇河边拍的唯一一张合影。照片上的两人，笑容青涩而灿烂，背景是清澈的河水和摇曳的芦苇。照片背面，是白雪娟秀的字迹：“默，等你回家。”
指尖轻轻着照片上白雪的笑脸，仿佛能汲取到无穷的力量。省城小屋的阳光，白雪温柔的眼神，他们一起擦地、一起规划未来的情景……这些画面成了支撑他在这个冰冷钢铁世界里坚持下去的唯一暖源。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带着铁锈味的冷空气，将照片小心地放回最贴近心脏的位置。再睁眼时，疲惫似乎消散了大半，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陈默！发什么呆！过来帮忙整理内务！”班长的吼声又起。
“是！”陈默立刻起身，动作迅捷。
然而，军营并非只有艰苦的训练。这里也有意想不到的“熟人”。
周末，新兵连组织去团部大礼堂看电影。散场时，人流涌动。陈默随着队伍往外走，一个熟悉而带着惊喜的声音突然响起：
“陈默？！”
陈默循声望去，只见苏晓蔓穿着一身笔挺合体的冬季常服，外面罩着军大衣，俏生生地站在礼堂侧门边，正笑盈盈地看着他。她身边还跟着几个同样穿着文工团演出服的年轻女兵，都好奇地打量着陈默。
“晓蔓？”陈默有些意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真的是你！”苏晓蔓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和关切，“我刚才在台上演出就看着像，没想到真是你！分到哪个连了？训练苦不苦？”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在嘈杂的人声中格外清晰，引得周围不少新兵都投来羡慕或好奇的目光。
“还好。”陈默的回答简短而疏离，脚步并未停下。
“哎，别急着走啊！”苏晓蔓却跟了上来，很自然地走在他身侧，仿佛他们很熟稔，“我爸……前几天还问起你呢，说陈默那小子，在部队表现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递个话，照顾一下？”她微微歪着头，笑容甜美，话语里却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暗示。
“不用。”陈默脚步一顿，侧过头，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
“你呀，还是那么犟，你放心，我不惦记你啦，好歹咱俩还是同学，别老是防着我好吧。我好歹也是个一级士官了，还惦记你个新兵干嘛，部队里还是挺复杂的，你自己注意，跟班长搞好关系，别太拼了，反正你都考得上军校的”
陈默听了苏晓蔓的话，有点不高兴，但还是说道“我自己的事情，不麻烦别人，谢谢你寄给我的书，我会靠自己的能力考上的。”
“你是怕你爸反对你们俩事儿吗，我觉得不会，我爸跟我说陈叔上个月和他聊天，说起你和白雪的事情，挺佩服你的，敢和他们抗争。”
“我也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虽然你挺对我的胃口的，但是我也不能强迫你不是，白雪那姑娘挺好，希望你能够达成所愿吧。”苏晓蔓看着陈默。
“你是不是要走提干的路子，你们战旗这个还是挺好弄的吧？”陈默面色稍缓说道
“不是很想在这儿呆了，明年我想调回军区文工团那边去，争取转个文职，离我爸近点。”
“有事儿找军务股的刘股长，他是你爸带出来的兵，还有啊，你舅还在这个部队呢，你知不知道，他在师部。我说你呀，别老跟陈叔过不去，他也是为你好，不管你想考哪里，也要学会合理利用资源知道吗。”苏晓蔓絮絮叨叨了很多，最后挥手告别，往干部食堂走去。
陈默看着苏晓蔓离去的背影，脑海中出现了她小时候的画面“陈默，你以后跟我混，咱们天天一起上学，没人敢欺负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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