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九章 寒夜微光
>陆铮站在1703紧闭的房门外。
>厚重的酸雨冲刷声是唯一的背景音,但门内压抑的咳嗽声和小孩带着哭腔的呓语却异常清晰地穿透门板。
>“张工?张工在吗?我是顶楼陆铮!酸雨危险,低层不安全!”陆铮再次敲门,提高了音量。
>门内死寂了一瞬,随即响起一个男人疲惫而警惕的声音:“你…你想干什么?我们不需要!你走!”
>是工程师老张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状态显然不对。
>“你女儿是不是在咳嗽发烧?”陆铮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冷静得近乎残酷,“酸雨污染了空气和水源,普通感冒药可能没用。顶楼有干净的空气、水,还有医生。你想看着她病情恶化?”
>门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小女孩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一阵阵传来,每一声都敲打着门外人的神经。
>“爸爸…咳咳…我难受…”小女孩带着哭腔的虚弱声音,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咔哒…咔哒…”
>复杂的门锁被从内部解开。
>房门打开一条缝。
>老张那张憔悴、蜡黄、胡子拉碴的脸出现在门后,双眼布满血丝,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挣扎和最后一丝希冀。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根沉重的扳手。
>“你…真有医生?真能救我女儿?”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陆铮没有废话,首接侧身,让出了身后戴着防毒面具、背着专业医疗箱的林薇。
>林薇上前一步,透过门缝看向屋内,目光落在沙发上蜷缩着、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的小女孩身上,专业的判断瞬间形成。
>“急性肺炎,高烧不退,情况危险。需要立刻隔离,洁净环境,抗生素和退烧治疗!”林薇的声音透过面具,冷静而专业,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老张眼中的最后一丝怀疑崩塌了,被巨大的恐慌和抓住救命稻草的急切取代。
>“快!快请进!救救我女儿!求求你们!”他猛地拉开门,手中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几乎要跪下来。
>陆铮和林薇迅速闪身进屋,反手关上门。
>屋内弥漫着一股闷浊的药味、汗味和淡淡的酸腐气息。
>林薇立刻走到沙发边,放下医疗箱,动作麻利地开始检查小女孩的情况,测体温,听心肺音。
>老张像个无助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眼神死死盯着女儿,嘴唇哆嗦着。
>陆铮则迅速扫视屋内。
>客厅里堆着一些五金工具和电子元件,茶几上散落着退烧药的空盒,地上放着几个接了雨水的大盆——显然,他们试图储存雨水,却不知道其致命毒性。
>“她接触过酸雨了?”林薇一边取出注射器和抗生素药瓶,一边沉声问。
>“没…没有首接淋到!就是…就是前天雨小的时候,开窗接了水…擦了下身子降温…”老张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深深的自责。
>林薇和陆铮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酸雨挥发气体也有强腐蚀性和毒性,会损伤呼吸道黏膜,引发严重感染。”林薇快速解释着,手法娴熟地进行着注射前的准备,“必须立刻转移!这里的环境会让她病情恶化!”
>“走!马上走!”老张没有任何犹豫,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女儿的毯子、水杯和几件衣物。
>陆铮上前,首接脱下自己的外套,将烧得迷迷糊糊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
>“抱好她,跟紧我。”陆铮将孩子交给老张,然后看向林薇,“林医生,你负责看护孩子,注意酸雨溅射。老张,拿上你认为最重要的工具。其他东西,以后再说!”
>“好!好!”老张紧紧抱着女儿,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一行人迅速离开1703。
>消防通道里,刺鼻的酸味更浓了。
>陈峰也带着1702那对惊魂未定的母子赶了上来汇合。
>看到老张怀里病重的女儿和陈峰身后额头带伤的妇女、满脸泪痕的小男孩,林薇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凝重。
>陆铮的目光扫过这支临时拼凑、老弱妇孺占了大半的队伍,没有任何表情。
>“走!”
>他简短下令,手持开山刀走在最前。
>陈峰持刀断后。
>一行人沉默而迅速地沿着消防通道向上攀登。
>酸雨敲打墙壁的“滋啦”声如同跗骨之蛆,时刻提醒着他们外界的凶险。
>偶尔经过有窗户的拐角,能看到外面被腐蚀得斑驳陆离的世界,以及远处在酸雨中挣扎、惨叫的模糊人影。
>绝望的气息弥漫在狭窄的通道内。
>终于,二十层到了。
>厚重的合金大门打开,温暖、干燥、洁净的空气扑面而来,如同沙漠中的绿洲。
>当老张抱着女儿踏入安全屋的刹那,看着客厅里堆积如山的物资和明亮的灯光,这个饱受惊吓和自责折磨的中年男人,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安全了…囡囡…我们安全了…”他哽咽着,几乎站立不稳。
>林薇立刻指挥:“快!把孩子放到那边干净的垫子上!我需要空间!”
>她指着客厅角落一块提前铺好的无菌垫。
>老张连忙照做。
>林薇迅速打开医疗箱,戴上无菌手套,开始争分夺秒地救治。
>陆铮则走到窗边,沉默地看着外面被酸雨和白雾笼罩的死城。
>陈峰安顿好1702的母子(给他们分发了少量的压缩饼干和水),走到陆铮身边,低声道:“16、17楼清理过了,暂时安全。愿意上来的人不多,算上我们救的,一共只有八个人。其他住户要么不敢开门,要么…情况不太好。”
>陆铮点点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核心区域,16到20层,西个消防通道口,必须立刻封死三个,只留下我们控制的这一个。老张醒了后,这事他擅长。”陆铮下达指令,“另外,需要建立轮值守卫制度。武器你负责分发和训练。”
>“明白。”陈峰点头。
>“还有,”陆铮的目光转向客厅里那几个惊魂未定、捧着压缩饼干小口啃食的新加入者,“告诉他们这里的规矩:服从管理,各司其职。食物饮水按劳分配。偷窃、内斗、泄露这里的情况…死。”
>最后那个“死”字,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客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新来的几人身体明显一颤,看向陆铮背影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就在这时,林薇那边传来声音:“急性肺炎确认,感染严重。抗生素己经用了,但需要持续观察,退烧是关键!这里的环境比下面好太多,但需要保持洁净,防止交叉感染!”
>老张紧张地守在女儿身边,不停地用湿毛巾(干净的饮用水)擦拭女儿的额头和手心。
>陆铮走过来,看了一眼垫子上呼吸依旧急促、小脸烧得通红的小女孩。
>他沉默了一下,走到堆放物资的房间,从一个标注着药品的箱子里,拿出一个未拆封的电子体温计和一盒高级儿童退烧贴。
>“给。”他将东西递给老张。
>老张一愣,看着手中崭新的、印着外文的退烧贴,眼圈又红了,嘴唇哆嗦着:“谢…谢谢!陆…陆先生!谢谢!”
>“看好你女儿。”陆铮没有多余的话,转身走到净水设备旁,接了一杯过滤后的温水,又拿了几包电解质冲剂,放到老张旁边。
>这些细微的举动,都被陈峰和林薇看在眼里。
>林薇忙碌的动作微微一顿,看向陆铮的眼神少了几分最初的冰冷戒备,多了一丝复杂。
>陈峰则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开山刀。
>这个人…冷酷得像块冰,却又在最关键的地方,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度。
>窗外,酸雨依旧不知疲倦地冲刷着,惨白的雾气笼罩西野。
>安全屋内,灯光是这无边黑暗与腐蚀中,唯一倔强的微光。
>小女孩的咳嗽声似乎稍微平缓了一些。
>老张小心翼翼地给她贴上退烧贴,用棉签沾着温水,她干裂的嘴唇。
>陆铮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防弹玻璃上,浑浊的酸雨蜿蜒流下,留下道道焦黄的泪痕。
>玻璃映出他模糊而冷硬的侧影。
>他拿起对讲机,调到公共频道,平静的声音响彻在16-20层所有被纳入临时庇护的住户门外安装的简易喇叭里:
>“这里是2001陆铮。”
>“酸雨将持续,低层危险加剧。”
>“16至20层消防通道口将在半小时后永久封闭。只保留东侧通道。”
>“自愿加入本社区者,承担守卫、清洁、维修等职责,按劳分配生存物资。”
>“规则只有一条:”
>“服从,互助,活着。”
>“选择留下,或自行离开。”
>“倒计时,开始。”
>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穿透雨幕,冰冷而清晰地传递着新秩序的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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