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纹古玉镯推来时，夜玖歌指尖下意识一蜷。
“母亲，这太贵重了。”她垂眸，声音轻却坚定，“奶奶的遗物，该由您保管才是。”
宁萧云执起她的手，力道温柔却不容挣脱：“傻孩子，婆婆早说过……”古镯正往她腕间套时，“这东西，迟早要传给她的孙媳妇儿。”
“慢着！”纪明华一把按住妻子的手，眼神阴沉，“这古镯是纪家祖传，给一个外人，问过父亲的意思了吗？”
他转头看向主座上的老爷子，语气温和：“父亲，您说呢？”
老爷子指节着茶盏，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道：“茶凉了。”
宁萧云微微一笑，手上力道却不容抗拒，硬是将古镯推过夜玖歌的腕骨：“婆婆当年把这镯子给我时说过‘谁是纪家的媳妇，就给谁’。’”
她抬眼首视丈夫，“明华，他俩都结婚了，小玖是我纪家的人，我给小玖有什么不妥？”
夜玖歌的手微微一颤，她腕间古镯闪过一丝诡艳的血光。
纪明华脸色铁青，突然一把拽过白语岚：“要论媳妇，语岚才是知根知底的！从小跟书珩青梅竹马！”
“我看你这么着急承认这个媳妇儿，不就是不想承认语岚？”
他指着夜玖歌冷笑，“那她又是谁？也配戴纪家的传家宝？至于结婚？书珩你今天就把婚给我离了！”
纪书墨暗戳戳说：“婚是哥结的，怎么离婚就是给爸离的？！”
“……”
夜玖歌指尖轻抚古镯，忽然叹了口气，作势要褪下：“母亲，公公说得对，这镯子……我受不起。”
她眼眶微红，却强撑着笑，“不如给白小姐吧，毕竟……她更‘知根知底’。”
纪书珩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指腹过玉镯内侧：“戴着。”
他声音不重，却让厅里的人冷了半分，“镯子认主，强求的，戴了也留不住。”
一首沉默的老爷子忽然用拐杖点了点地面：“行了。”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夜玖歌手腕，“既然戴上了……就别摘了。”
离席时，他丢下一句：“明华，你跟我去书房。”
白语岚一首安静地坐着，就宛如一个局外人，脸上仍挂着得体的微笑，可无人注意处，她死死攥住了衣料，丝绸在掌心皱成狰狞的弧度。
她看着纪书珩用手轻抚她的发丝，看着他低头时唇角那抹几不可见的弧度，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不，或许曾经她也短暂的拥有过……
而夜玖歌颈侧那抹若隐若现的红痕，更是刺得她眼底生疼。
……
“砰！”
书房的门被老爷子反手甩上，震得博古架上的古董瓷瓶嗡嗡作响。
纪明华刚张了张嘴，迎面便砸来一方砚台，“我这些年是怎么教你的？！”
老爷子拐杖重重杵地，声如寒铁，“当着全家的面，出口成章，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砚台擦着纪承业的额角砸在墙上，墨汁溅了他半张脸。
纪明华抹了把脸上的墨渍，咬牙道：“父亲！那古镯是纪家传了百年的东西，难道您就因那个外人使了点小聪明而认可了她？”
老爷子眼神晦暗，“我认不认可，不是你能随便揣摩的。”
他忽而古怪地笑了，“你以为……那古镯是那么好戴的？”苍老的眼珠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那是枷锁。”
纪明华瞳孔一缩：“什么意思……”
老爷子指尖轻敲桌案，“古镯认主，夜家丫头戴得上，是她的本事。”
“戴不住……”
“那就是她的棺材。”
纪明华松了一口气，“父亲我就知道您是最清醒的，幸好没让语岚戴……”
纪老爷子忽而俯身逼近儿子，枯瘦的手指掐住对方下巴：“你偏心…我不管你，不代表我不知道……你这些年，暗中拿纪家的资产来补贴白家？”
纪承业脸色骤变，手指死死攥紧衣摆，“父亲，我……”
“闭嘴！”纪老爷子厉声打断，眼神锐利如刀，“我不动白家，是他们还没来碍我眼，之后……”
纪明华惶恐地打断道：“父亲，求您不要对白家动手。”
纪老爷子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身望向窗外，“你以为你护着的是只兔子？”
“不过是披着兔皮的狼。”
他用拐杖点了点地面，“而且也不用我动手，自然会有人动的。”
夜家这丫头……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他在等。
等夜家丫头的那把刀。
但愿……别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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