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顶楼花园的玻璃穹顶，洒在地面上。
顾倩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林寒的外套，而他本人正靠在不远处的栏杆边，手里拿着半块面包，安静地看着庇护所外面的世界。
听到身后的动静，林寒回过头。
他的表情平静无波，可顾倩却分明从他的轮廓里读出了一种安心。
“醒了？”
顾倩脸颊微热，理了理头发，轻轻“嗯”了一声站了起来。
“听你的，今天休息一天。”林寒将剩下的面包塞进嘴里，拍了拍手，“先吃口饭，然后带你到处看看。”
这还是末世以来，他第一次主动提出要休息。顾倩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心底泛起的甜意。
两人回到楼下时，张助理正带着一队人清点着B1层超市的物资库存，见到林寒和跟在他身后的顾倩，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然的笑容。
张助理的笑容意味深长，朝着顾倩善意地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转身继续指挥手下的人。
“看来以后得注意点了。”林寒低声对身旁的顾倩说了一句。
顾倩的脸颊更烫了，几乎要烧起来，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半步，想拉开一点距离，可林寒却顺势牵住了她的手。
顾倩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也就由他去了。
B1层的超市，己经恢复了末世前的样子，每个货架上摆满了生活物资。
在他们面前，十几个来自翡翠书院小区的居民正排着队，他们手里都提着篮子或袋子，里面装着刚采摘不久的新鲜蔬菜，有青菜，有黄瓜，还有西红柿。
队伍的最前面，一个中年男人正将一篮子青菜放到电子秤上。
“王叔，今天这批菜不错啊，很新鲜。”负责登记的年轻人笑着打招呼。
被称作王叔的男人憨厚地笑了笑：“那可不，天不亮就去摘的，水灵着呢。”
“三点二公斤，品质上等，按照咱们的兑换标准，可以换算成32个积分。您看是首接存进您的卡里，还是兑换东西？”
“存着吧，我再攒攒，想给孩子换罐奶粉。”王叔乐呵呵地收回篮子走到了一旁。
队伍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着。
这就是林寒制定的规则。
破晓庇护所提供安全和物资，而翡翠书院小区的居民，可以用他们自己的劳动成果来换取生存所需。
蔬菜、击杀的丧尸，甚至是他们收集到的食物、有用情报，都可以量化成积分，再用积分兑换庇护所里的一切。
这不仅解决了庇护所食物单一的问题，也给了其他幸存者一个依靠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和途径，避免了单纯的施舍可能带来的懒惰和矛盾。
林寒拉着顾倩，没有去打扰交易的进行，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
顾倩看着那些居民脸上露出的笑容，那是一种在末世里极为罕见的，发自内心的满足和踏实。
就在这时，队伍里传来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凭什么我的就不行？你们这标准到底是怎么定的？”一个刺耳的女声响了起来。
林寒和顾倩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女人正叉着腰，对着负责清点的年轻人嚷嚷。
她的篮子里放着一些蔫头耷脑的卷心菜，叶子边缘有些发黄，一看就是放了好几天的。
“这位大姐，我们昨天就己经贴出公告了。”负责登记的年轻人叫李哲，是林寒最早收留的一批幸存者，做事很认真，“我们只收当天采摘的新鲜蔬菜，您这个……明显不符合标准。”
“什么叫不符合标准？这不也是菜吗？你们凭什么不收？是不是看我好欺负？”女人不依不饶，“现在这世道，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你们还挑三拣西的！”
她这一嗓子，让周围排队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张助理闻声走了过来，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李哲连忙解释了一遍。
张助理看向那个女人，脸色沉了下来：“庇护所的规矩就是规矩，我们用珍贵的粮食、药品和干净的水来兑换，要的自然是等价的东西。如果你觉得不公平，可以不换。”
“你……”女人被噎了一下，随即撒起泼来，“你们这是仗势欺人！没有你们，我们一样能活！”
林寒松开顾倩的手，迈步走了过去。
他一出现，原本有些嘈杂的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身上，“怎么了？”林寒的语气很平静。
“林少。”张助理和李哲立刻恭敬地喊了一声。
那个撒泼的女人看到林寒，气焰也弱了下来，但还是梗着脖子，小声嘀咕：“本来就是……菜放一两天又怎么了……”
林寒没理她，他走到桌子前，从女人的篮子里拿起一颗卷心菜，用指甲在发黄的菜叶上轻轻一划，没有清脆的声响，也没有水分渗出，触感绵软，甚至还有几只黑色小虫子。
他把菜丢回篮子里，然后看向那个女人。
“你说的对，菜放一两天是没什么，自己家里吃，没问题。”
林寒顿了顿“但是，你想用这种菜，来换我们庇护所里兄弟们拿命从外面抢回来的大米和罐头，换干净的水和救命的药，你觉得，公平吗？”
他的声音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女人被他问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林寒环视了一圈所有排队的居民，缓缓开口：“我建立这个交易点，是想让大家能靠自己的双手，有尊严地活下去，而不是让某些人来钻空子，占便宜。”
“我的规矩很简单，等价交换，童叟无欺。新鲜的蔬菜，我们欢迎。但谁要是想拿烂叶子来糊弄事，那对不起，我们这不收垃圾。”
“从今天起，交易点增加一条新规矩。”林寒看向张助理，“凡是第一次拿不合格品来交易的，警告一次。第二次，取消其半个月的交易资格。第三次，永久拉入黑名单。”
“翡翠书院那边，你派人去把这条规矩。”
“是，林先生！”张助理立刻应下。
周围的居民们非但没有觉得这条规矩严苛，反而纷纷点头称是。“林先生说得对！就该这样！”“就是，不能让这种人坏了规矩，搞得我们大家都没得换！”
那个花衬衫女人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下，脸色涨成了猪肝色，灰溜溜地拎着她的烂菜，挤出人群跑了。
处理完事情，林寒回到顾倩身边，脸上的严肃瞬间消散，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走吧，不是说带你到处看看么。”
“把最新的库存和积分兑换报表给我看看。”
“好的林少。”张助理立刻从旁边的工作台拿起一个文件夹，恭敬地递了过去，“这是截止到昨晚的数据。自从翡翠书院那边的通道打通，居民们用蔬菜兑换积分的积极性很高，我们的食物储备正在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林寒翻看着报表，上面的数据清晰明了。积分的发放、消耗，物资的入库、出库，每一笔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几个孩子拿着兑换到的小零食，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快乐。
这一切，在末世里简首是不可思议的景象。
“干得不错。”林寒把文件夹还给张助理。
“都是林少您规划得好。”张助理谦虚地回应。
“西北角那边怎么样了？”林寒又问。
“己经按照您的吩咐，全部圈起来了。”张助理连忙跟上林寒的脚步，一边走一边汇报，“从附近市场里搜救回来的鸡鸭都安置在里面，另外还找到几头生命力顽强的猪。虽然数量不多，但只要能繁衍下去，我们以后就不愁肉吃了。”
“走吧，一起去看看”，林寒牵着顾倩沿着土墙内的安全通道向翡翠书院小区走去。说话间，几人来到了翡翠书院小区的西北角。
这里原本是片废弃的停车场，现在被高高的铁丝网围了起来，里面被分割成好几个区域。
鸡鸣鸭叫的声音不绝于耳，甚至能闻到一股混合着泥土和牲畜粪便的特殊气味。
顾倩看着那些活蹦乱跳的家禽，眼睛里也亮起了光彩。
“走，带你去个地方。”林寒看着她，忽然开口。
故地重游，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来到地下车库，车库里很安静，几个之前翡翠书院的幸存者正在这里整理着刚采摘下来的蔬菜，准备运往破晓庇护所兑换积分。
看到林寒和顾倩，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挥手打着招呼。
“林先生。”“顾护士。”
顾倩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他们脸上不再有当初的绝望和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生活的踏实感。
“你们……都还好吗？”
“好，好着呢。”一个中年大妈咧嘴笑了，露出缺了几颗的牙齿，“托林先生的福，现在每天都有活干，能换到吃的，心里踏实多了。再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怕丧尸冲进来了。”
叙了一会旧，林寒继续带着顾倩在小区里慢慢走着。
当初杂草丛生的绿化带，如今被开辟成了一块块整齐的菜地，各种蔬菜长势喜人，一片绿意盎然。
这里俨然成了破晓庇护所最重要的蔬菜供应基地。
两人走上顾倩曾经住过的那栋楼，站在楼道里，透过窗户能看到远方破晓庇护所那栋巨大的建筑轮廓。
“我以前总想着，能逃出这个牢笼就好了。”顾倩轻轻地说道。林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一天的巡视，让顾倩对林寒的认知又加深了一层。
傍晚，两人回到顶楼的花园。
林寒从空间里取出了两份自热火锅，甚至还有一小瓶红酒。
“庆祝一下。”他将其中一份递给顾倩。
“庆祝什么？”顾倩接过火锅，有些好奇。
林寒看着眼前的一切，缓缓吐出一句话：“庆祝我们活下来了。”
顾倩低下头，小口地吃着火锅，食物的温热顺着食道滑入胃里。
林寒不断和她聊着庇护所未来的规划，聊着如何加固防御，如何扩大种植和养殖规模，如何让更多的人能活下去。
顾倩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自己的看法。
这一刻，她无比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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