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碾过颅骨的声响让宁嫣胃部抽搐。
她握紧方向盘，看着后视镜里那具穿着军装的丧尸尸体在吉普车后轮下爆开，黑血像过期果酱一样黏在泥地上。
副驾驶座上的小雨数着这是今天第十七只拦路的丧尸——
小女孩把这种残酷计数当成游戏，银白色的眼睛在暮色中闪闪发亮。
"前方五百米右转。"
对讲机里传来秦铭沙哑的声音。
他独自驾驶领头车，刻意与宁嫣保持距离——
自从两天前那场异能冲突后，他们发现彼此的能力场会产生危险反应。
宁嫣瞥了眼后座。
林教授正用便携仪器监测小雨的体征，老人眼下的青黑显示出他己经至少48小时没合眼了。
更后面堆满了武器和补给，以及从基地抢救出的最关键研究资料。
"生命感知"异能突然刺痛她的太阳穴。
宁嫣猛踩刹车，同时按下对讲机：
"埋伏！十点钟方向灌木丛！"
几乎在同一秒，领头车顶的秦铭如鬼魅般跃起，刚好避过射向驾驶座的火箭弹。
吉普车在震耳欲聋的爆炸中化为火球，秦铭在半空扭转身体，异变的左臂像鞭子般甩出，五根利爪刺入偷袭者的胸膛。
宁嫣己经拔出双枪冲了出去。
"瞬移"异能让她在两个呼吸间就跨越了五十米距离，子弹精准地掀翻三个埋伏者的天灵盖。
但更多的敌人从树林中涌出——
不是丧尸，而是全副武装的人类，防毒面具上喷涂着蛇缠十字架的标志。
"伊甸园"的猎犬。
"带小雨走！"
秦铭的声音己经完全兽化，他的身体在战斗中不断扭曲变形，皮肤下凸起的骨刺撕裂了作战服。
宁嫣知道每次完全丧尸化都会让他离人性更远一步，但现在别无选择。
她转身奔向吉普车，却看到令血液凝固的一幕——
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壮汉正把小雨往装甲车上拖，小女孩不哭不闹，只是用那双银白色的眼睛静静看着宁嫣，嘴唇无声地动着。
【妈妈，我听得见他们在唱歌】
"放开她！"
宁嫣的怒吼伴随着"精神控制"异能全开。
防护服壮汉的动作停滞了半秒，就这半秒足够林教授将针管扎进他的脖子。
壮汉轰然倒地，抽搐着口吐白沫。
宁嫣抱起小雨，发现女儿手里攥着个奇怪的金属球——
那是从壮汉腰间拽下来的。金属球表面突然亮起蓝光，投影出一段全息影像：
白色实验室里，数十个培养舱排列成同心圆。
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一个银白色头发的小女孩，年龄体型与小雨惊人相似。
舱体上的编号从P-001到P-100不等，但所有标签都被打上了红色的"瑕疵品"印章。
"原来我是第一百零一个。"
小雨轻声说，手指抚过投影中某个空置的培养舱。
那上面的标签写着【P-101：完美体原型】。
枪声突然接近。
秦铭浑身是血地冲过来，左臂异变得几乎认不出是人类肢体。
"他们呼叫了增援！"
他嘶吼着扯开装甲车门，
"上车！"
宁嫣把小雨塞给林教授，跳进驾驶座猛踩油门。
吉普车咆哮着冲出路基，撞进茂密的灌木丛。
后视镜里，幸存的"伊甸园"士兵正在集结，但奇怪的是他们没有追击，而是站在原地，像收到某种无声的命令般同时按下手腕上的装置。
"趴下！"
秦铭扑向后座，用身体护住小雨和林教授。
没有预期的爆炸。
宁嫣从方向盘上抬头，看到那些士兵全部倒在地上抽搐，黑色液体从他们的七窍中涌出——
自杀式神经毒素。
"他们宁死也不被俘虏。"
林教授颤抖着说，
"典型的极端组织做派。"
小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闪着金属光泽的黑色血液。
宁嫣慌忙停车检查，发现小女孩后颈处浮现出一个与秦铭锁骨下方相似的条形码——P-101，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基因母体：秦铭】。
"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宁嫣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那个烙印。
"今早醒来就有了。"
小雨的声音异常平静，
"爸爸说这是礼物，证明我是特别的。"
宁嫣猛地转向秦铭，后者正用纱布包扎自己逐渐恢复人形的左臂。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秦铭的眼神中有某种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早就知道。"
这不是疑问句。
秦铭沉默地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注射器。
里面是半凝固的黑色物质，在夕阳下泛着油光。
"昨晚她高烧时我提取的样本，"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匹配度99.8%。理论上，她确实是我的...克隆改良体。"
林教授倒吸一口冷气。
宁嫣却出奇地冷静，她想起八年前那个暴雨夜，在避难所废墟中为奄奄一息的孕妇接生。
孕妇苍白的脸上满是血迹，但依稀能看出与小雨相似的轮廓。
她递给宁嫣一个金属胶囊后就断了气，胶囊里是张字条：
【别让他们找到孩子】。
"那么，她真正的母亲是谁？"
宁嫣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秦铭的表情变得异常痛苦：
"没有母亲。只有...基因供体。"
吉普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小雨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伸手轻触宁嫣的脸颊：
"但你是我真正的妈妈呀。"
小女孩的指尖冰凉得不似活人，
"那个做梦都想让我活下来的妈妈。"
宁嫣一把抱住女儿，把脸埋在那头银白色长发里。
她想起生产时近乎奇迹的顺利，想起小雨从不需要接种疫苗就免疫所有疾病，想起丧尸们对她的异常敬畏...
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不可思议的真相。
"继续前进。"
她最终抬起头，擦干眼泪，
"我们需要答案，而答案在北方。"
---
废弃军事基地比预想的更诡异。
铁丝网上挂着风干的尸体，但不是被丧尸撕咬致死——
每具尸体的太阳穴都有整齐的钻孔，像是被某种精密仪器穿刺过。
宁嫣的"生命感知"异能显示这些尸体内部残留着异常能量，像被抽干了灵魂的容器。
"记忆提取。"
秦铭低声解释，手指轻触一具尸体的头部，"'伊甸园'的拿手好戏。
他们相信人类记忆可以数字化存储，再植入到...别的载体中。"
林教授脸色煞白：
"你是说意识移植？"
"比那更糟。"
秦铭推开主楼锈蚀的大门，里面涌出一股防腐剂与腐烂混合的怪味，
"他们把人类意识植入丧尸体内，创造绝对服从的超级士兵。"
手电筒光束照亮了走廊两侧的透明培养舱。
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具丧尸，但与普通丧尸不同，它们的头部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线，胸腔被切开，露出机械与血肉结合的怪异器官。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丧尸的眼睛都是清醒的、人类的，充满了无声的尖叫。
宁嫣的胃部翻腾。
她强迫自己查看控制台的日志，泛黄的屏幕上最后一条记录停留在病毒爆发前三天：
【P-0001样本叛逃。启动最终协议。上帝怜悯我们的灵魂。】
"这是你的作品？"
她转向秦铭，声音因压抑怒火而颤抖。
秦铭站在某个被暴力破坏的培养舱前，神情恍惚：
"我清除了所有数据...炸毁了核心实验室...但还是太迟了。"
他的手抚过舱体上的编号S-002，"他们提前备份了样本。"
小雨突然尖叫起来。
宁嫣转身看到小女孩跪在地上，双手抱头，银白色长发无风自动。
基地深处传来某种低频震动，像巨人的心跳。
"是召唤信号！"
林教授大喊，
"快带她出去！"
秦铭的动作比语言更快。
他一把抱起小雨冲向出口，但为时己晚——
整个基地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广播系统播放起一段诡异的摇篮曲。
小雨在秦铭怀中剧烈抽搐，皮肤下的黑色血管如蛛网般蔓延。
宁嫣的"生命感知"异能显示女儿体内正在发生某种剧变——
两套脑电波中的一套突然活跃到异常程度，几乎压制了另一套。更可怕的是，她感知到基地深处有数十个生命信号正在苏醒...
那些培养舱里的东西活过来了。
"跑！"
她拽起林教授，同时向最近的出击。子弹打穿锁具，但大门纹丝不动——电子锁己被远程激活。
秦铭放下不再抽搐的小雨，转向宁嫣：
"只有我能关闭信号源。"
他的左眼金光大盛，皮肤开始不自然地蠕动，
"带她离开。如果我两小时内没回来..."
"你他妈又要一个人当英雄？"
宁嫣揪住他的衣领，
"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秦铭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
"那些S系列实验体是用我的克隆组织培育的！它们只听我的指令！"
他的声音越来越不像人类，
"这是唯一的机会！"
小雨突然站起来，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
她银白色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金属质感，开口时声音是成年女性的电子合成音：
【协议α启动。检测到P-0001基因匹配。准备回收作业。】
宁嫣的血液结冰。
这不是她女儿的声音。
林教授突然举起一支镇静剂扎进小雨后颈。
小女孩身体一软，倒下的瞬间眼睛恢复了部分清明。
"妈妈..."
她虚弱地呼唤，
"地下三层...有能帮爸爸的东西...红色U盘..."
秦铭己经冲向走廊深处，身形在奔跑中完全丧尸化。
宁嫣抱起昏迷的小雨，与林教授退到相对安全的监控室。
通过布满雪花的监视器，他们看到秦铭如死神般穿过苏醒的实验体群，所到之处丧尸纷纷跪地。
但最深处那扇标有"禁区"的金属门前，一个披着白大褂的高大身影静静等待着。
当那人转身面对摄像头时，宁嫣的呼吸停滞了——
同样的金色左眼，同样的面部轮廓，只是更年长些。
那是另一个秦铭。
或者说，是秦铭原本应该成为的样子。
"上帝啊..."
林教授喃喃道，"他们保留了原始样本..."
监视器突然全部黑屏。
几秒钟后，基地的电力系统一个接一个关闭。
在完全黑暗降临前，宁嫣看到小雨的手腕上浮现出一行发光的符文——
倒计时72:00:00。
三天。
无论北方有什么在等待他们，他们只剩下七十二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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