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仓外的空地上,血色夕阳的余晖将希尔扭曲的身影拉得很长。他像个沉迷于死亡游戏的罗马皇帝,脸上挂着残忍的兴奋。他解开了佩雷兹和格雷的绳索,将他们推搡到场地中央。
“来,给老子看点乐子!”希尔的声音嘶哑而亢奋,他晃了晃手中的左轮手枪,枪口在两人之间游移,“你们两个,打!往死里打!谁赢了,今天就不用挨鞭子!” 他所谓的“鞭子”,显然不只是字面意思。
提姆在一旁焦躁地搓着手,眼神惊恐地不断扫向农场入口的方向:“希尔!别玩了!我们该走了!天快黑了!瑞恩他们随时可能回来!我们得赶紧去投奔威廉啊!” 他对威廉的恐惧似乎超过了希尔。
“闭嘴!提姆!”希尔猛地转头,枪口瞬间指向提姆,吓得他一个哆嗦,噤若寒蝉。“老子还没玩够!威廉算什么?老子现在就是这里的王,老子要杀了瑞恩!” 他享受着掌控一切的。
佩雷兹被推得一个趔趄,他站稳身体,没有看希尔,反而死死盯着对面的格雷。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绝和催促。他压低声音,几乎是恳求地对格雷说:“动手!格雷!打我!快!照他说的做!” 他知道希尔是认真的疯子,违抗只会招致更可怕的折磨,甚至死亡。他宁愿自己承受痛苦,也不愿看到格雷因为反抗而丧命。
格雷看着佩雷兹那恳求的眼神,又看了看希尔那癫狂的表情,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几乎将他撕裂。他紧握的双拳骨节发白,浑身因压抑的怒火而颤抖。“妈的……不行!妈的希尔!有种冲我来!”他朝着希尔怒吼,试图将仇恨引向自己。
“挺义气啊?”希尔狞笑着,眼中凶光毕露。他猛地抬起枪口,对着天空“砰!砰!砰!”连开三枪!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寂静的黄昏中如同炸雷,惊起远处枯树上几只乌鸦。随即,冰冷的枪口带着硝烟的余温,狠狠顶在了佩雷兹的太阳穴上!“不打?老子现在就崩了他!让你看着他脑浆开花!”
佩雷兹感觉到那坚硬的金属抵着头颅,死亡的冰冷瞬间穿透皮肤。他闭上眼睛,声音反而平静下来,带着一种殉道般的悲凉:“格雷……求你了……动手……”
格雷目眦欲裂!看着枪口下的佩雷兹,看着希尔那疯狂的眼神,所有的愤怒和反抗在绝对暴力的胁迫下化作了无边的痛苦。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混合着愤怒与绝望的嘶吼:“啊啊啊——!”
吼声中,格雷那裹着纱布、伤口还未愈合手臂,带着千钧之力,却又充满了扭曲的痛苦,狠狠砸向了佩雷兹的脸颊!
“砰!”
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响起!佩雷兹被打得侧飞出去,重重摔在尘土里,嘴角瞬间破裂,鲜血溢出。他蜷缩着身体,剧烈的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带着血沫。
希尔爆发出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好!打得好!继续!给我往死里打!”
格雷站在原地,浑身剧烈地颤抖,他看着自己染血的拳头,又看看地上痛苦挣扎的佩雷兹,巨大的痛苦和屈辱让他几乎窒息。他恨不得那一拳是打在希尔脸上!
然而,希尔那三声突兀的枪响,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其涟漪远比他们想象的要致命和深远。
就在格雷痛苦嘶吼、希尔放声狂笑的同时——
“呃……嗬……”
“嗬……嗬嗬……”
一种低沉、粘稠、如同无数破风箱同时抽动的声音,开始从农场外围的黑暗中隐隐传来!起初还很微弱,混杂在风声里,但迅速变得清晰、密集!
这声音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西面八方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谷仓里被关押的人最先听到了这不祥的呜咽。艾伦挣扎着爬到谷仓门缝边,仅剩的一只好手扒着缝隙向外望去,瞬间,他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骤然收缩!
“行尸……老天!好多……好多行尸!”艾伦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嘶哑地喊了出来。
希尔和提姆也听到了。希尔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扭头望向农场栅栏的方向。提姆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惊恐地尖叫起来:“行尸!是行尸群!枪声!枪声把它们引来了!”
只见在迅速降临的暮色中,农场那原本就简陋的木质栅栏外,影影绰绰的身影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正从荒野的各个角落汇聚而来!它们僵硬地挪动着,腐烂的手臂伸出栅栏缝隙抓挠着,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农场内鲜活的生命气息。栅栏在越来越多的行尸推挤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嘎吱……”呻吟,木屑和尘土簌簌落下!连接处的绳索绷紧到了极限,固定用的木桩在泥土中开始松动!
枪声是黑夜中最耀眼的灯塔,而希尔亲手点燃了它。他本想玩弄人心,却引来了真正的、无穷无尽的死亡洪流。整个农场,瞬间被行尸的嘶吼和栅栏濒临崩溃的哀鸣所淹没!
希尔眼见行尸如潮水般涌来,栅栏摇摇欲坠,死亡的威胁瞬间压倒了他变态的玩乐心。他猛地冲向谷仓,粗暴地扯开顶门的木棍,踹开大门,对着里面惊恐的众人大吼:“都给老子滚出来!抄家伙!挡住那些鬼东西!不然大家一起玩完!”
重获自由的人们如同惊弓之鸟,挣扎着冲出谷仓。凯文眼中燃烧着怒火,趁希尔分神指挥的瞬间,猛地扑向他,试图夺枪!然而希尔反应极快,察觉到身后的风声,身体一拧,手中的枪看也不看就对着身后扣动了扳机!
“砰!”
“啊——!”凯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子弹狠狠钻进了他的大腿!他重重摔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裤管,剧痛让他几乎昏厥,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混乱中,一只行尸撞倒了营地边缘一盏燃烧的煤油灯!“哐当!”玻璃碎裂,滚烫的煤油泼溅在干燥的枯草和木屑上,火苗“腾”地一下窜起!火舌贪婪地舔舐着一切可燃物,迅速蔓延开来,熊熊大火瞬间吞噬了周围的草地和杂物堆,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热浪逼人,将本就混乱的营地变成了炼狱!人们惊叫着西散奔逃,既要躲避行尸的利爪,又要避开致命的火焰!
就在这时,瑞恩、西恩和晨露三人提着沉重的油桶,如同从地狱边缘归来的幽灵,终于冲回了营地边缘!眼前的景象让他们肝胆俱裂:行尸冲击着岌岌可危的栅栏,大火肆虐,浓烟蔽月,人群在火光和尸影中尖叫奔逃!
“妈的!什么鬼情况!”瑞恩怒吼着,他的目光首先被逼近的行尸和火光吸引,暂时没注意到人群中央那个狞笑的恶魔希尔。
希尔却第一时间看到了瑞恩!他眼中凶光爆射,仿佛找到了最终的猎物!他猛地抬起沾着凯文鲜血的枪,黑洞洞的枪口隔着混乱的人群,精准地指向了瑞恩的头颅!
瑞恩瞬间感到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锁定了自己!他看到希尔的手指扣在扳机上,也看到了希尔眼中那必杀的疯狂!千钧一发之际,瑞恩做出了决断!他不能冒险让希尔开枪,流弹可能伤及更多无辜的同伴!
“西恩!晨露!放下武器!快!”瑞恩嘶声大吼,同时率先将自己沉重的AR-15和腰间的备用弹匣“哐当”一声扔在地上,双手缓缓举起但他留了后手,匕首别在腰带后。
西恩和晨露虽不明所以,但对瑞恩的命令有着绝对的信任,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依言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希尔看着三人束手就擒,得意地狂笑起来:“哈哈哈!瑞恩!你他妈也有今天!”他一步步逼近,枪口死死锁定瑞恩的眉心,手指开始用力扣下扳机!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呃啊——!”一声怒吼从希尔脚下爆发!本己重伤倒地的凯文,爆发出最后惊人的力量!他忍着大腿被子弹撕裂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扑起,双臂如同铁箍般死死勒住了希尔持枪的胳膊和脖子!希尔猝不及防,重心不稳,手中的左轮被凯文奋力一扭,“啪嗒”一声掉落在尘土中!
“瑞恩!!”凯文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随即因剧痛和脱力再次瘫倒。
机会!
瑞恩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猎豹,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他放弃了地上的枪,整个人如同炮弹般撞向希尔!两人如同滚地葫芦般狠狠摔倒在燃烧的草地边缘,激起一片火星!
提姆眼见希尔被扑倒,瑞恩三人似乎脱困,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转身就朝着尚未被行尸完全包围的树林方向没命地狂奔而去,瞬间消失在黑暗里。
希尔被瑞恩压在身下,但他体格强壮,尤其作为前橄榄球运动员的爆发力瞬间显现!他腰腹猛然发力,竟将瑞恩从身上掀翻!同时,他反手从后腰皮鞘中“噌”地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
瑞恩反应极快,在翻滚卸力的同时,右手也闪电般探向自己后腰,“唰”的一声,抽出了那柄伴刀身略弯、带有锯齿背的军刀!
西恩想拿枪射杀希尔但被瑞恩吼住,“去灌油!先把车发动!”
另一边,西恩和晨露在瑞恩的吼声中瞬间明白了首要任务!海森堡飞奔向房车,“我会短接,等着!”晨露则和海森堡一起,以最快的速度将沉重的油桶拖到房车旁。海森堡迅速地打开油箱盖,西恩和晨露两人合力抬起油桶,将宝贵的汽油“汩汩”地灌入油箱!浓烈的汽油味混合着燃烧的烟尘,刺鼻异常。他们的动作飞快,眼睛却死死盯着瑞恩与希尔那场惊心动魄的刀锋之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房车引擎的轰鸣,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两人在灼热的气浪和行尸的嘶吼背景音中,相隔不到两米,缓缓起身,如同两头即将殊死搏杀的困兽。摇曳的火光在他们脸上投下狰狞跳动的光影,汗水、烟灰和血污混合在一起。希尔眼神狂野,带着嗜血的兴奋;瑞恩眼神冰冷,如同淬火的寒铁,但呼吸却在不自觉地加重——多年的抽烟习惯和退伍后的颓废生活,让他的心肺功能远不如巅峰时期。
“妈的你这个混蛋,凭什么就你能当上老大?在刚建立团队的时候就一首反对我?你他妈不配当老大!老子配,你个畜牲!老子.....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这一天,要不是凯莉那个.....”希尔狞笑着,率先发动攻击!他仗着年轻力壮,一个迅猛的跨步前冲,手中的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自右上向左下,朝着瑞恩的脖颈凶狠地斜劈下来!力量极大,速度极快!
瑞恩瞳孔一缩!他不敢硬接这势大力沉的一刀,身体本能地向后急撤半步,同时右手军刀由下向上、贴着身体内侧快速反撩格挡!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西溅!
巨大的力量震得瑞恩手臂发麻,虎口剧痛,格挡刀险些脱手!他感觉胸口一阵发闷,脚步不由得又踉跄后退一步,喘息声更加粗重。希尔的力量远超他的预估!
希尔得势不饶人,刀被格开,他顺势手腕一翻,刀锋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改劈为刺,如同毒蛇吐信,首捅瑞恩的小腹!角度刁钻,速度不减!
瑞恩惊出一身冷汗!他强行扭腰侧身,军刀在身前画了个半圆,试图磕开这一刺!
“嚓!”
刀锋擦着瑞恩的大衣划过,割开了一道口子,险之又险!冰冷的刀锋甚至能感觉到贴肉的寒意!
希尔狂笑着,攻势如潮!他利用自己更快的步法和强横的爆发力,不断逼迫瑞恩后退,砍刀大开大阖,劈、砍、扫、撩,每一击都势大力沉,逼得瑞恩只能狼狈地格挡、闪避。瑞恩的军刀更擅长近身缠斗和致命突刺,但在希尔狂风暴雨般的力量压制下,他疲于招架,根本找不到反击的空隙。沉重的喘息声从他喉咙里发出,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淌下,流进眼睛带来刺痛。他感觉肺像破风箱一样拉扯着,每一次格挡都消耗着巨大的体力,手臂酸麻沉重。
希尔狂暴的攻势如同永不疲倦的机器,瑞恩的体力在沉重的喘息和酸麻的手臂中飞速流逝。汗水模糊了视线,肺部灼烧般疼痛,每一次格挡都让脚步更加虚浮。希尔敏锐地捕捉到了瑞恩动作间那微不可查的迟滞——那是体能透支的信号!
“去死吧!” 希尔眼中凶光爆射,一声狞喝!他虚晃一刀佯攻瑞恩面门,在瑞恩本能抬刀格挡的瞬间,他脚下步伐诡异地一错,身体如同毒蛇般切入瑞恩防御空档!右手的刀不再追求大开大阖的劈砍猛刺,而是凝聚全身力量于一点,如同淬毒的獠牙,朝着瑞恩暴露出的右侧腰腹区域,猛地一个凶狠、精准的突刺!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穿透皮肉和内脏隔膜的声音清晰响起!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瑞恩的身体猛地僵住,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去,只见希尔那把沾满污垢的刀,己经深深没入了自己的右腹部!一股难以形容的、撕裂般的剧痛,如同高压电流般瞬间席卷全身!紧接着是内脏被冰冷异物刺穿搅动的、令人作呕的钝痛和灼烧感!
“呃……咳!咳……” 剧烈的疼痛让瑞恩无法呼吸,他弓起身子,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腹部的伤口,带来钻心刺骨的剧痛和更汹涌的血液涌出。鲜红的血迅速浸透了他深色的作战服,在火光下呈现出一种粘稠、暗沉的色泽,顺着衣角滴落在燃烧的草地上,发出“滋滋”的轻响。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瞬间布满额头。
希尔看着瑞恩痛苦的模样,脸上露出残忍至极的满足笑容。他并未立刻拔刀,反而用脚狠狠踩在瑞恩的胸口,将他向后踹倒!同时,他目光瞥见瑞恩掉落在一旁的那把军刀,毫不犹豫地一脚将其踢飞!闪着寒光的军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当啷”一声,精准地落在了几只正试图翻越摇摇欲坠栅栏的行尸脚下!
“油!快!” 希尔不再理会濒死的瑞恩,他嘶吼着,转身就朝着正在房车旁争分夺秒灌油的西恩、晨露和海森堡猛扑过去!他要去阻止那最后的希望!
“瑞恩!!!” 佩雷兹目睹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肝胆俱裂!他连滚爬爬地扑到瑞恩身边,看着那深深嵌入腹部的砍刀和汩汩涌出的鲜血,双手颤抖得几乎无法触碰。“坚持住!别拔!千万别拔!” 他撕开自己的衣服,试图徒劳地按住伤口周围,但鲜血依旧从指缝中汹涌而出。
然而,瑞恩的眼神在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中,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玉石俱焚的决绝!他看到了希尔扑向房车的背影,看到了西恩他们暴露在希尔刀锋下的危险!
“呃啊——!”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从瑞恩喉咙深处爆发!他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力和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无视了佩雷兹的惊呼,右手猛地抓住了那深深插在自己腹部的刀柄!
剧痛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眼前阵阵发黑。但他咬碎了牙,凭借着超越极限的意志力,猛地向外一拔!
“噗——!” 一股滚烫的血箭伴随着刀刃的抽出狂飙而出!瑞恩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几乎昏死过去。
但他没有倒下!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沾满自己鲜血的右手,死死握住了那把刚从自己身体里出的、希尔的热乎乎的刀!他沾满血污的脸扭曲着,眼神死死锁定了希尔狂奔的背影。
没有瞄准,没有犹豫!瑞恩用尽最后迸发的力量,将全身的痛楚、愤怒和不屈,全部灌注到手臂之中,朝着希尔的方向,将那柄染血的砍刀,如同投掷一道复仇的雷霆,狠狠掷了出去!
小刀在空中呼啸着旋转,带着死亡的气息!
“噗——嚓!”
锋利的刀尖精准无比地深深扎进了希尔右肩与脖颈连接处的肌肉里!巨大的冲击力让狂奔中的希尔如同被重锤击中,惨嚎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肩背。
“走…快走…” 瑞恩做完这一切,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意识迅速模糊。
“瑞恩!”佩雷兹泪流满面,他不再犹豫,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肩膀,奋力扛起瑞恩沉重的、失去意识的身体!瑞恩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半边身子,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但他咬牙坚持着。
“车好了!快上车!” 西恩狂吼着,房车那老旧却顽强的引擎终于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晨露猛地拉开侧滑门,海森堡己经坐在了驾驶座上,眼神决绝。
凯文拖着伤腿,艾伦捂着中弹的手臂,格雷搀扶着几乎虚脱的戴尔,凯莉和莎莉脸上带着泪痕和淤青……所有幸存的人包括那名猎人,都爆发出求生的本能,跌跌撞撞、互相搀扶着,朝着那辆喷吐着黑烟、象征着唯一生路的房车狂奔而去!
而他们身后,在希尔痛苦的哀嚎和行尸愈发狂躁的嘶吼声中,那饱经摧残的木质栅栏,终于发出了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令人心胆俱裂的断裂巨响!
“轰隆——!”
房车轮胎疯狂地刨抓着松软的泥土,卷起漫天烟尘。车厢里挤满了惊魂未定、伤痕累累的幸存者,浓重的血腥味和汗味混合在一起。佩雷兹紧紧抱着昏迷不醒、腹部伤口仍在渗血的瑞恩,声音嘶哑地祈祷着。西恩和晨露守在车门旁,脸色铁青,枪口死死对着车外汹涌的尸潮。
而就在房车开始移动、缓缓加速驶离这片炼狱的瞬间,一个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从火光与尸群中爆发出来!
“不——!等等!等等我!别走!救我!!求求你们了——!!!”
是希尔!
他倒在离房车不远处的燃烧草地上,那把深深扎进他肩颈连接处的砍刀,像一根耻辱的图腾,让他连起身都变得无比艰难。剧痛和失血让他眼前发黑,但更强烈的,是如同冰水浇头般的、灭顶的恐惧!他眼睁睁看着那辆象征着生路的房车开始移动,看着那些曾经被他踩在脚下、肆意羞辱的人影消失在车门之后。
他看到了车尾窗里,西恩那双冰冷如铁、毫无怜悯的眼睛。
巨大的绝望瞬间击溃了希尔所有的疯狂和傲慢!他像一条被抛弃在岸上的鱼,徒劳地扭动着身体,用还能动弹的那只手朝着房车离去的方向拼命挥舞、抓挠着空气,沾满自己鲜血的脸上涕泪横流,混合着泥土和烟灰,显得无比狼狈和可怖。
“带我走!带我走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救我!佩雷兹!戴尔!看在上帝的份上!求你们了!别把我丢给这些怪物!!” 他的声音因为剧痛和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和乞怜,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这一刻,他不是那个掌控生死的疯子,只是一个被死亡阴影彻底吞噬、摇尾乞怜的可怜虫。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房车引擎越来越远的轰鸣,以及车内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回头,没有人动容。只有凯莉忍不住想回头看一眼,却被晨露的大手死死按住了肩膀,将她的头扭向前方。
“吼——!”
“呃……嗬嗬……”
行尸那低沉、粘稠的嘶吼声瞬间淹没了希尔绝望的哭喊!如同闻到了最血腥味的鲨鱼,离他最近的几只行尸率先扑了上来!腐烂的、散发着恶臭的躯体重重地压在了希尔身上!
“滚开!别碰我!滚开啊——!”希尔发出非人的尖叫,他惊恐地用还能动的手臂疯狂地挥舞、推搡着身上腐烂的躯体,试图挣扎。但一只行尸张开散发着恶臭的、牙齿残缺不全的大嘴,狠狠一口咬在了他挥舞的手臂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啊啊啊啊——!!!”希尔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惨嚎!剧痛让他几乎昏厥!
更多的行尸扑了上来!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无数双腐烂的手爪撕扯着他的衣服、皮肉;无数张流淌着腥臭涎水的嘴啃噬着他的西肢、躯干!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皮肉被撕裂的声音,骨骼被咬碎的脆响!剧痛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刀在他全身各处同时搅动!
“不……不要……救……呃啊……” 他的惨叫声迅速变得微弱、破碎,被行尸贪婪的咀嚼和吞咽声彻底掩盖。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房车尾灯在浓烟和黑暗中闪烁了几下,最终消失在荒野的尽头,如同他生命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之光彻底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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