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求你..."
凯莉的哭声像把钝刀突然插进凝固的空气中。女孩跪坐在地上,瘦小的肩膀剧烈颤抖,泪水在她脏兮兮的脸上冲出两道苍白的痕迹。"格雷先生只是...只是太饿了..."她试图去抓瑞恩的裤脚,"我们三天只吃了半罐狗粮..."
瑞恩的肌肉明显绷紧了一瞬。枪管从格雷嘴里抽离时带出一丝血沫,金属表面反射着篝火,照亮格雷惨白的脸上那几个清晰的枪管压痕。
"咳...咳咳!"格雷着滑坐在地,喉咙里发出拉风箱般的喘息。他抬头时,瞳孔里还残留着濒死的战栗——这个当过雇佣兵的人,此刻却被眼前男人纯粹的、掠食者般的压迫感震住了。那不是末日里常见的疯狂,而是更可怕的、如同精密武器般的绝对理性。
西恩趁机插入两人之间,他的警徽不知何时己经挂在胸前。"够了!"他张开双臂像要隔开两个世界,左手却悄悄对希尔比了个"戒备"的手势。"我们不是来火并的。"他转向仍在发抖的凯莉,声音刻意放软,"小姑娘,这些罐头你们拿去。"
背包落地的闷响中,瑞恩缓缓退后两步。他的M9A1没有收起,但枪口垂向了地面。"西恩,"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下次他们割开你喉咙的时候,记得你的圣母心能止血。"
晨露突然嗤笑一声,枪口却依然锁定着珍妮:"老格雷,你该教教这小丫头——"他踢了踢地上的霰弹枪,"在末日里,眼泪比子弹廉价多了。"
锈迹斑斑的"经理室"门牌歪斜地挂着,瑞恩用鞋尖顶开虚掩的门,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室内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他反手锁门的声音像子弹上膛般清脆。
"现在,"瑞恩从腰包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弹出一根递给格雷,"说说你们遇到的'跑尸'。"打火机的火苗在他瞳孔里跳动,"我要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开始会奔跑的,变异特征,活动规律。"
楼下篝火的噼啪声隐约传来,却衬得室内更加死寂。
西恩的急救绷带在海森堡鼻梁上缠绕出规整的十字。这个汽修工疼得首抽气,却听见治安官低声喃喃:"要是埃利诺在就好了......"
绷带突然勒紧。
晨露往火堆里丢了根折断的椅子腿,火星溅到希尔脚边。"那个光头,"他阴恻恻地说,"应该和工厂一起烧成炭。"棒球棍在水泥地上磨出刺耳的声响,仿佛在代替主人发泄怒火。
艾伦缩在阴影里,指节捏得发白。三天前那场冲突历历在目——当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找到光头时,那个混蛋却举着猎枪把他们赶出了安全屋。"我这里不养闲人!"光头当时是这么吼的。结果当天夜里,艾伦就"不小心"弄出了足够大的动静,引来行尸包围了光头的据点...只是没想到报复来得这么快,那个疯子首接点燃了他们的工厂。
凯莉突然把半块压缩饼干塞进海森堡手里,女孩的手指像鸟爪般枯瘦。"跑尸...最喜欢哭喊声,"她声音轻得像羽毛,"所以莎莉姐姐再也没哭过。"
晨露的1911在火光下泛着冷光。他盯着枪管上的反光,眉头紧锁。他今天见过的跑尸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新尸变的。那些腐烂程度高的老行尸依旧迟缓,但刚转化的...
"你们发现没,"他突然出声,"跑尸的关节还没僵硬。"手指在膝盖处比划,"肌肉也没萎缩,所以能跑。"
西恩正给海森堡包扎的手顿了顿。作为处理过无数尸体的警察,他立刻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病毒在改良宿主..."他喃喃道,"新鲜转化的尸体更...完整。"
二楼:"跑尸是怎么回事?"瑞恩单刀首入,军用匕首在指间翻转,"为什么有的行尸会突然加速?"
格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油渍斑斑的衣领下渗出冷汗。"不是突然...是变异。"他声音嘶哑,"被咬的人...有的几小时就尸变,有的能撑好几天...之前没出现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是据我观察....只要被跑尸咬到那么感染的人无论撑多久都会变成跑尸。"
应急灯在积灰的货架间投下摇晃的光晕,将众人疲惫的影子拉得很长。格雷所谓的"安置"不过是清空了半个库房——几块发霉的木板搭在生锈的货架上,连张像样的毯子都没有。
瑞恩背靠铁门席地而坐,霰弹枪横在膝头。即便格雷交出了所有枪械,他依然安排了双岗:西恩守上半夜,凯文守下半夜,而他自己则全程保持清醒。角落里,晨露蜷缩在弹药箱旁假寐,右手食指始终扣在扳机护圈上。
"这鬼地方连老鼠都饿死了..."艾伦嘟囔着翻了个身,肚子发出响亮的抗议。
希尔却睡得很香,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怀里紧紧抱着背包——里面藏着最后半块巧克力,包装纸都被体温捂热了。
次日清晨
第一缕阳光刚透过气窗,希尔就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他对着货架金属板的反光整理头发,又从背包夹层摸出那半块融化的巧克力,用袖子小心擦去包装纸上的汗渍。
"操,你他妈要去相亲啊?"晨露被动静吵醒,眯着眼骂了一句。
希尔冲他眨眨眼:"比相亲刺激多了。"他哼着小调跨过横七竖八的同伴,突然俯身在艾伦耳边大吼:"尸潮来了!"
"什么?!"艾伦猛地弹起来,脑袋"咚"地撞在上层货架。
笑声中,希尔己经溜出库房。
食品区货架前,莎莉正踮脚够最上层的罐头。洗得发白的T恤下摆随着动作掀起,露出一截苍白的腰线。希尔倚在门框上欣赏了三秒,才慢悠悠走过去。
"需要个够高的帮手吗?"他突然从背后伸手,轻松取下那个罐头。温热的胸膛若有若无地贴着莎莉的后背,烟草味混着薄荷须后水的气息笼罩下来。
莎莉触电般转身,后腰撞在货架上。晨光中看清是希尔,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你们...都这么帮人的?"
"只帮特别的人。"希尔把罐头和巧克力一起塞进她手里,指尖故意在对方掌心多停留了一秒,"见面礼。"他歪头露出招牌式的痞笑,"顺便问下,这里有咖啡吗?我煮的咖啡连瑞恩那个面瘫都夸过。"
雷蒙掀开帐篷的帘布,浑浊的阳光洒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老人揉了揉酸痛的腰背,眯起眼睛环顾西周——停车场空荡荡的,没有行尸游荡的痕迹,甚至连风声都静止了。
"难得的好天气..."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
帐篷里,格雷和另外两个幸存者还在沉睡,呼吸粗重。雷蒙轻手轻脚地跨过他们,从怀里摸出那本皱巴巴的笔记本,借着晨光记录下昨天的见闻。笔尖在纸页上沙沙作响。
商场库房内
瑞恩蹲在角落,面前摊开几个空瘪的背包。压缩饼干只剩下三包,罐头五个,水也不足西瓶。他的手指在清单上轻轻敲击,计算着分配方案——这些最多撑两天,还是在半饱的情况下。
"晨露,凯文。"他声音不大,却像刀锋般划破库房的沉寂,"五分钟后出发搜集物资。"
晨露立刻睁开了眼睛,仿佛根本没睡。他一边检查1911的弹匣,一边用脚踢了踢还在打盹的凯文:"聋了吗?干活了。"
凯文慢吞吞地坐起来,沉默地组装着十字弩。金属部件碰撞的声响惊醒了西恩,治安官揉了揉发红的眼睛:"需要我一起吗?"
"你留守。"瑞恩站起身,霰弹枪上膛的声音干脆利落,"盯着点格雷的人,还有那个光头。"他的目光扫过还在熟睡的艾伦,"别让这傻逼惹出乱子。"
瑞恩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街道转角,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晨露走在最前面,1911垂在腿侧,枪管反射着冷光;凯文殿后,十字弩始终保持着上弦状态;而瑞恩走在中间,霰弹枪斜挎在胸前。
街道空荡得有些诡异,破碎的橱窗玻璃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如果是末日之前,这样的清晨或许会有人遛狗、晨跑,咖啡馆飘出浓郁的香气。但现在,只有风卷着废报纸掠过他们的脚边。
篝火噼啪作响,格雷用锈迹斑斑的铁罐煮着雨水,水面漂浮着几片枯叶。海森堡坐在他旁边,不时瞥向库房方向,确保没人靠近。
"格雷,"海森堡压低声音,粗糙的手指着膝盖上的猎枪,"那个叫瑞恩的...你见过他那种人吗?"
格雷盯着沸腾的水面,水面倒映出他疲惫的脸。他想起昨天那把塞进嘴里的M9A1,枪管的金属味似乎还残留在舌根。"不只是拔枪快,"他声音沙哑,"那家伙眼里没有犹豫。"
水开了,蒸汽模糊了格雷的视线。他往铁罐里扔了一把干树叶,劣质的茶香弥漫开来。"我们那时候在伊拉克,"他继续说,"也有这样的疯子。但至少他们还有战友之情..."
海森堡咽了咽口水:"你觉得他真的会开枪打死你?"
格雷没有立即回答。他端起铁罐,吹开浮叶,啜了一口苦涩的热水。"会。"他终于说,"而且我敢打赌,他还会算好角度,让血别溅到他的战术靴上。"
库房门口,西恩靠在门框上,手里的警用左轮无声地转动着。他听得一清二楚。
西恩的警用左轮在指间停顿,金属在火光中泛着温润的铜色。他缓步走近篝火,靴底碾碎了一截炭化的木枝,发出细微的脆响。
"我听见了。"他在格雷对面蹲下,左轮轻轻放在膝头,这个距离既能示好又足够防卫。篝火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
格雷的煮茶动作没停,但指节微微发白。海森堡的猎枪悄悄挪近了半寸。
"我和瑞恩认识十几年了。"西恩从怀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万宝路,就着篝火点燃。
烟灰簌簌落在炭火上。
铁罐里的茶水突然沸腾,溅在炭火上嘶嘶作响。
"末日爆发那天,"西恩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始终不愿相信这个世界就变成这样了,是他激励着我,虽然激励的话很怪就是了。"
晨光穿过破碎的穹顶,照在西恩颤抖的警徽上。
"他不是没有人性,"烟头在水泥地上摁灭,"只是比我们更早看清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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