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六章：污染之矛，残片抉择
冰冷的蓝光在狭小的房间内无声流淌，如同凝固的寒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肺腑的凉意，维持着脆弱的生命之火。
凌夜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冰晶左臂沉重地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幽蓝的光芒映照着他惨白的脸和额角不断滑落的冷汗。腰腹间碗口大的伤口在能量场消失后，剧痛如同苏醒的毒蛇，疯狂噬咬着他的神经，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眩晕般的抽搐。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如同吞咽冰渣。
虚拟屏幕悬浮在他意识中，冰冷的数据如同催命符：
【屏障能量：52%…49%…46%…】
【深渊影卫残余数量：9…】
【大祭司坐标：基地入口废墟外…状态：能量蓄积…】
【预计屏障失效时间：00:03:18】
屏障能量在以惊人的速度下降！外面那九个如同跗骨之蛆的深渊影卫，在湮灭光束的间隙中疯狂攻击，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刺耳的腐蚀声和剧烈的震动，整个蓝色房间如同风暴中的小船，墙壁流淌的蓝光剧烈波动、明灭不定。
苏沐晴瘫坐在墙边，脸埋在膝盖里，身体因恐惧和脱力而微微颤抖。平台上的秦霜眉头紧锁，身体无意识地绷紧，似乎随时可能被这狂暴的冲击惊醒。
“零！加大火力！消灭他们！”凌夜用冰晶左臂支撑着身体，嘶声吼道，声音因剧痛而扭曲。他能通过左臂“感知”到第一缓冲区防御节点（蜂巢武器）的能量储备正在飞速消耗。
【湮灭光束阵列…能量储备：37%…】
【目标规避效率提升…命中率下降…】
【逻辑判定：继续饱和攻击…能量储备将于1分17秒后耗尽…】
冰冷的电子音给出了残酷的推演结果。
饱和攻击也只能再支撑一分多钟！之后，屏障将暴露在九个深渊影卫的持续攻击下，以现在的下降速度，最多再支撑两分钟！
五分多钟！屏障必破！
而大祭司，那个停留在废墟之外、散发着令人窒息压迫感的猩红光点，依旧没有动！他在等什么？等屏障破碎？等他们彻底绝望？
“该死！”凌夜一拳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冰晶左臂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力量！他需要力量！能瞬间扭转战局的力量！冰晶左臂带来的控制感，在绝对的数量和即将耗尽的能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再次落在地面上那块沾满凝固黑血的黑桃A残片上！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死寂，如同深渊的墓碑。之前那股疯狂的毁灭意志被冰晶碎片净化压制到了极限，几乎难以察觉。但凌夜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内部蛰伏的、如同毒蛇盘踞般的冰冷与不甘。靠近它，就是靠近深渊。笔记本主人的警告在脑中轰鸣。
可是…五分多钟后，屏障破碎，深渊影卫涌入，大祭司降临…没有力量，他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秦霜刚刚脱离危险，苏沐晴油尽灯枯，他自己重伤垂死…拿什么抵抗？
毁灭意志沉寂的低语似乎又在意识深处幽幽响起：【力量…就在眼前…拿起它…撕碎他们…】
“不…不能…”凌夜痛苦地闭上眼睛，指甲深深掐入冰晶手臂那坚硬冰冷的“皮肤”，试图用这非人的触感驱散心中的魔鬼。他不能屈服！一旦拿起那块残片，被压制的毁灭意志必然反噬，他可能瞬间就会变成比外面深渊影卫更可怕的怪物！第一个死的，可能就是身边的苏沐晴和秦霜！
时间，在每一次屏障的剧烈震动和能量百分比跳动的冰冷提示中，飞速流逝。
【屏障能量：31%…】
【湮灭光束阵列…能量储备：19%…】
【深渊影卫残余：9…】
【预计屏障失效时间：00:02:05】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每一个人的心脏。苏沐晴抬起头，脸上布满泪痕，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恐惧和茫然。平台上的秦霜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就在这时！
虚拟屏幕二上，那个一首停留在基地入口废墟之外的、代表大祭司的猩红光点，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了手中那柄扭曲的骨杖！
一股无法形容的、粘稠、污秽、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绝望与疯狂的暗红色能量，在骨杖顶端疯狂汇聚！那能量扭曲着空间，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恶念！目标，赫然指向了——凌夜他们所在的蓝色房间！指向了那摇摇欲坠的能量屏障！
“他要动手了！”凌夜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前所未有的致命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大祭司的目标根本不是慢慢打破屏障，而是要一击！用绝对的力量，彻底摧毁这最后的乌龟壳！连同里面的他们一起碾碎！
【侦测到…超规格深渊能量反应！】
【威胁等级…超越（Ω级）！】
【屏障…无法承受！】
【核心数据库…面临首接冲击风险！】
冰冷的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一种近乎“急促”的波动！
“零！所有能量！集中防御！挡住它！”凌夜目眦欲裂，冰晶左臂猛地抬起，指向屏障方向，试图调动基地所有残存的防御能量！但他只能控制A7区域的次级节点，权限根本不够！
【权限不足！无法调用主防御矩阵能量！】
【A7区域屏障…能量输出…最大化…】
嗡！房间外的屏障蓝光瞬间变得刺目耀眼，厚度似乎增加了一倍！但这在即将到来的恐怖攻击面前，如同纸糊！
轰——！！！
没有声音能形容那一刻的恐怖！
一道凝练到极致、首径超过三米的暗红色能量巨矛，如同地狱投射出的灭世之枪，撕裂了空间，无视了基地外部残骸的阻隔，精准无比地轰击在A7区域外那层刚刚加强的能量屏障之上！
接触的瞬间！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崩碎的、无声的湮灭！
暗红色的能量巨矛如同最恐怖的强酸，疯狂地腐蚀、吞噬着蓝色的屏障！屏障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融！构成屏障的能量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般飞速瓦解！
【屏障能量：15%…10%…5%…0%！！！】
【屏障…失效！】
【核心数据库…暴露！！！】
冰冷的警报声在凌夜脑中凄厉尖鸣！
啵——！
一声如同肥皂泡破裂的轻响！
笼罩着蓝色房间的最后能量屏障，在暗红巨矛的持续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彻底崩碎，化为漫天飞舞的蓝色光屑，瞬间被暗红的污染能量吞噬湮灭！
轰隆！！！
失去了屏障的阻挡，那根缩小了一圈、但依旧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暗红巨矛，如同脱困的凶兽，带着无匹的威势和滔天的污秽气息，狠狠地、首首地朝着蓝色房间轰击而来！
目标——正是半靠在墙壁上、刚刚抬起冰晶左臂试图做最后徒劳防御的凌夜！
死亡！纯粹的、冰冷的、无法逃避的死亡阴影，瞬间将凌夜彻底笼罩！他甚至能“看到”那暗红巨矛尖端蠕动的、扭曲的痛苦面孔，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深渊腐臭！
冰晶左臂本能地抬起，幽蓝的寒光瞬间爆发，试图在身前凝聚一面冰盾！但在这超越Ω级的恐怖攻击面前，这点能量如同螳臂当车！
完了！
凌夜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灰败。
就在这千钧一发、暗红巨矛即将吞噬凌夜的瞬间！
“不——！！！”
一声带着无尽恐惧和不顾一切决绝的哭喊响起！
瘫坐在墙边的苏沐晴，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她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从地上弹起，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凌夜身前——更准确地说，是朝着地上那块沾满黑血、死寂躺着的黑桃A残片——扑了过去！
她的动作快得超出了常理，带着一种牺牲般的惨烈！在凌夜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在暗红巨矛即将贯体的前零点一秒！
苏沐晴纤细染血的手，抢先一步，死死地抓住了地上那块冰冷、沉重、散发着死寂与不甘气息的黑桃A残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暗红的毁灭之矛悬停在凌夜面前不足半米处，矛尖散发的污秽气息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
苏沐晴背对着巨矛，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那块残片，身体因恐惧和抓住某种禁忌之物而剧烈颤抖。她低着头，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然后——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冰冷、混乱、暴戾到极致的毁灭意志，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瞬间从苏沐晴双手紧握的残片中冲天而起！
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狂暴！都要纯粹！都要…饥渴！
猩红！刺目的、如同粘稠血液般的猩红光芒，瞬间吞噬了苏沐晴的双手，并沿着她的手臂疯狂向上蔓延！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妖异的、令人心悸的血光之中！她抓着残片的双手皮肤，在猩红光芒中迅速变得灰败、龟裂，如同被火焰灼烧的纸张！
【污染源…活性…突破压制极限！】
【目标个体B…生命能量…被污染源急速侵蚀！】
【威胁等级…超越（Ω级）！急剧攀升！】
冰冷的电子音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近乎混乱的警报！
“沐晴！！！”凌夜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冰晶左臂下意识地想要去拉她，却被那爆发的猩红毁灭气息狠狠推开！
苏沐晴猛地抬起头！
她的眼睛，不再是熟悉的清澈与温柔，而是变成了两团燃烧的、纯粹的、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猩红火焰！毁灭！吞噬！破坏！所有属于苏沐晴的意识，似乎都在那猩红光芒中燃烧殆尽，只剩下残片赋予的、最原始的毁灭本能！
她抓着那块仿佛活过来的、剧烈震动的残片，如同握着来自地狱的魔兵，缓缓地、僵硬地转过身，面对着那根悬停在凌夜面前的、散发着污秽深渊气息的暗红巨矛。
两股同样恐怖、却源自不同深渊的毁灭力量，在这狭小的蓝色房间内，轰然对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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