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尘埃落定与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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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尘埃落定与新的开始

 

毁灭的余烬在核心枢纽区的残骸中缓缓飘落。刺耳的警报声被一种劫后余生的、令人心悸的死寂取代。空间站结构崩裂的呻吟逐渐平息,唯有破损管道泄漏能量的微弱嘶嘶声,如同宇宙虚弱的喘息。

林夏瘫倒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身下是能量灼烧留下的焦痕和暗红的血渍。便携式织梦者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滚到一旁,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核心的光芒彻底熄灭——它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也榨干了主人最后的心力。她的身体残破不堪,双臂消失的断口被能量膜勉强封住,胸腹间巨大的贯穿伤触目惊心。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深入骨髓的剧痛,视野被黑暗的斑点不断侵蚀。

她耗尽了一切。精神力枯竭,生命力如同风中残烛。意识在无边的冰冷和沉重的下坠感中沉浮,只有最后注入织梦者的那个执念,如同黑暗深渊中唯一的光标,死死钉在风暴中心那个即将消散的身影上。

【星野…】一个破碎的意念,是她意识沉沦前最后的牵挂。

就在她即将彻底坠入黑暗之际——

嗡……

一种奇异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感,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轻轻漾开。

紧接着,一股磅礴而熟悉的能量波动,如同沉睡的恒星苏醒,在风暴平息的核心区域轰然爆发!不再是毁灭的狂暴,而是新生的、带着生命律动的浩瀚!

林夏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弥漫的烟尘正在缓缓沉降。

在爆炸中心、那片被“虚空撕裂者”和陆星野自我牺牲的能量碰撞撕扯得如同地狱般的区域中央,一团无法形容其璀璨的幽蓝光芒,正如同宇宙初生的心脏般剧烈搏动!

那光芒纯粹、深邃,蕴含着一种令人灵魂震颤的生机!它并非无序的爆炸,而是在进行着某种超越理解的、精密无比的重塑!

光芒之中,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人形轮廓!构成轮廓的光芒不再是虚无的能量态,而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厚重,仿佛有无数的基本粒子从虚空中被强行召唤、重组、赋予形态!骨骼、肌肉、皮肤…属于人类的物质结构,在幽蓝光芒的编织下飞速构建!

光芒达到了极致!如同超新星爆发前的刹那辉煌!将整个残破的枢纽区映照得一片幽蓝!

下一秒!

光芒骤然内敛!如同被无形的巨口瞬间吞噬!

绝对的寂静降临。

烟尘彻底沉降。

在焦黑扭曲的金属残骸中心,一个身影静静地站立着。

他身形修长,穿着由最后能量凝聚而成的、简单的深色衣物,不再是星辉战甲。在外的皮肤是许久未见阳光的苍白,带着新生的脆弱感。黑色的短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前。他微微佝偻着身体,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刚刚挣脱了无形的枷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沉重和艰难。

他缓缓地、极其不稳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林夏刻骨铭心的脸——陆星野的脸!

不再是能量体的虚幻,而是真实的、有着皮肤纹理和温度的血肉之躯!只是脸色苍白得如同透明,嘴唇毫无血色,那双曾经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眼眸,此刻是深邃如夜空的黑褐色,里面翻涌着剧烈的痛苦、新生的迷茫,以及…一种失而复得的、足以焚尽灵魂的狂喜与后怕!

他的目光,如同穿越了生死的界限,瞬间锁定了不远处瘫倒在地、气息奄奄的林夏!

“夏…夏…?”一声沙哑、干涩、带着难以置信颤抖的轻唤,从他苍白的唇间溢出。

林夏的瞳孔猛地收缩!巨大的冲击让她残破的身体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滑落。不是幻觉!不是梦境!是他!是活生生的、拥有实体的陆星野!她的织梦者…她的锚定…成功了!

她想呼喊他的名字,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她想抬起手,身体却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

陆星野看到了她眼中的泪光,看到了她残破的身体,看到了她眼中那份几乎将他灵魂灼穿的狂喜和担忧。巨大的痛楚和后怕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他踉跄着,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朝着林夏走去。新生的身体仿佛还不适应重力,每一步都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摔倒。但他眼中只有那个躺在血泊中的身影,目光坚定得如同跨越了星河。

他终于走到了林夏身边。单膝,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细微的尘埃。他颤抖着伸出同样苍白、却无比真实的手,小心翼翼地、如同触碰稀世珍宝般,轻轻抚上林夏布满血污和泪痕的脸颊。

指尖传来的,是真实的、温热的触感。

“夏夏…”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哽咽,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了强忍的堤坝,大颗大颗地滴落在林夏的脸颊上,与她的泪水混合在一起,“我…回来了…别怕…我回来了…”

林夏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极其轻微地、蹭了蹭他温热的掌心。嘴角艰难地向上扯动,露出一个微弱却无比璀璨的笑容。千言万语,尽在这无声的触碰和交汇的泪光之中。

就在这时,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最高议会的精锐护卫队终于突破了混乱和残骸的阻碍,来到了这片核心区域。他们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残破的战场中心,相拥而泣的两人;以及不远处,被数名议会特勤人员用高强度能量镣铐锁死、强行按倒在地的凯恩!

凯恩那引以为傲的金属面具被扯下,露出了下面一张因极度愤怒、恐惧和不甘而扭曲的、属于人类的脸。他挣扎着,眼中燃烧着疯狂的余烬,嘶吼着:“你们不懂!时空的平衡!秩序!必须由绝对的掌控!他们…他们是破坏者!必须清除!”

一名身着银色议会制服、面容威严的老者(最高议会现任轮值议长)走上前,他看了一眼劫后余生的林夏和陆星野,又看向被制服的凯恩,眼神冰冷而沉重:

“时空的平衡,凯恩·索伦,从来就不该由谎言、掠夺和屠杀来维系!”议长的声音如同洪钟,在寂静的残骸中回荡,“它需要理解,需要修复,需要守护,而不是你以神之名施行的恐怖统治!带走!他将接受最高仲裁庭的审判,为他所犯下的反时空文明罪付出代价!”

凯恩的嘶吼被特勤人员强行堵住,拖离了现场。他的疯狂与落幕,为这场跨越维度的惊涛骇浪画上了最终的句点。

数周后,弦域最高议会环形大厅。

巨大的全息星图悬浮在穹顶之下。林夏坐在特制的悬浮椅上,身体依旧虚弱,双臂被先进的生物机械臂代替,但精神己经恢复了许多,眼神明亮而坚定。她身边,站着同样穿着便装、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尚可的陆星野,他的手始终轻轻搭在林夏的椅背上。

议长正在宣读最终决议:

“…鉴于林夏博士所展现的‘织梦者’技术,其核心原理在时空基膜稳定与修复领域的巨大潜力,己被最高科学委员会充分论证;鉴于其本人在阻止凯恩·索伦罪行、挽救弦域及地球时空结构免于更大灾难中所做出的不可磨灭的贡献…最高议会决议:授予林夏博士‘弦域荣誉公民’身份及‘时空守护者’勋章。弦域将正式与林夏博士及其所代表的科研力量,在严格监督及共同开发框架下,就‘时空基膜稳定网络’项目展开深度合作研究。”艾莉研究员在阻止凯恩事件中也发挥重要作用,即日起撤销叛逃者罪行,回归研究员职位,但其行踪要受到监控,不得私自善用终端。

掌声在大厅中响起,虽然并非完全热烈,但代表了弦域高层态度的重大转变。

议长的目光转向陆星野,声音变得严肃:

“至于前时空稳定局特工,陆星野。你擅自干涉低维时空进程、对抗最高指令、造成重大损失的行为,严重违反了《跨维度安全法》核心条例。但考虑到你最终在揭露凯恩罪行、阻止‘虚空撕裂者’毁灭性攻击、挽救无数生命中发挥了决定性作用,功过相抵…最高议会决议:永久剥夺你弦域公民身份及一切官方权限。你将被永久禁止返回弦域担任任何公职或涉密职位。”

在所有人都未察觉之时,议长以快速的目光瞟了一眼艾莉。但眼神里透露出的是欣慰和心疼。

变相的、永久性的放逐。

陆星野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微微躬身,声音平静:“我接受裁决。”这个结果,早己在他选择守护林夏的那一刻就己预见。离开弦域,对他而言,并非惩罚,而是解脱,是归途。

议长看着陆星野,又看了看他身边目光坚定的林夏,严肃的神情缓和了些许:“陆星野先生,议会注意到你与林夏博士的特殊…羁绊。基于林夏博士的意愿及其在地球的科研项目需要安全保障,议会不反对你在林夏博士身边,以非官方、非涉密身份担任…特别安全顾问。但你的任何行为,都将受到严格监控。”

陆星野抬起头,看向林夏。林夏也正看着他,眼中是无需言说的信任和温柔。他点了点头,声音沉稳:“明白。我会用余生,履行好‘守护’的职责。”

弦域的事务告一段落。

重返地球的路途,平静而漫长。林夏的身体在弦域先进医疗和陆星野的细心照料下缓慢恢复。当飞船穿越星门,那颗熟悉的蓝色星球再次出现在舷窗外时,两人都沉默地看着。

地球,量子物理研究所旧址附近,一座新建的、融合了弦域部分技术的联合研究中心。

林夏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熟悉的城市灯火,还有那片她曾无数次仰望的星空。她的身体依旧需要依靠生物机械臂和辅助设备,但精神己经焕然一新。新的“织梦者”项目,不再指向危险的撕裂,而是指向守护与修复——利用弦域合作提供的部分理论,结合地球实际,致力于解决能源危机和深空探测的基础问题。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轻轻披在她的肩上。

林夏没有回头,嘴角却己弯起温柔的弧度。

陆星野走到她身后,从背后轻轻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他的动作还有些生涩,带着重获实体后的小心翼翼。他身上没有了弦能的冷冽气息,只有属于人类的、令人安心的温暖。

“在看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劫后余生的宁静。

“看家。”林夏轻声说,将头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那真实的心跳,“看我们…新的开始。”

陆星野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在怀中,仿佛拥抱着失而复得的整个宇宙。他望向窗外那片浩瀚的星空,目光深邃而坚定。

“嗯。”他低声回应,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这一次,换我守护你的世界。寸步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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