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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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他回来了

 

日子如同念安堂檐下融化的冰凌,滴滴答答,平静而缓慢地流淌。御赐的“义医”金匾在选定的吉日,被街坊们热热闹闹地悬挂在了医馆正堂之上,红绸揭开的瞬间,引来一片真诚的赞叹和祝福。林晚依旧淡然处之,诊脉开方,炮制药膳,收费低廉如常,仿佛那金灿灿的匾额只是多添了一抹亮色,并未改变她药膳娘子的本分。

秦十三的伤势在当归黄芪汤和精心调理下,恢复神速,己能拄着拐在院中走动,对着萧珩留下的刀痕比划,眼中重燃斗志。街坊们求诊之余,总忍不住多瞧几眼那金匾,言语间多了几分敬重,但念安堂的药香与忙碌,依旧是巷子里最熟悉的风景。

萧珩的消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偶尔由赵铁鹰带来几圈涟漪。

“世子爷今日在宗正寺,配合调阅当年卷宗…”

“三司会审己开,世子爷当庭陈情,条理分明,铁证如山…”

“陛下亲临旁听,龙颜震怒,斥责当年主审官员失职…”

“靖北王府旧部,闻讯陆续抵京,为世子爷作证…”

每一次消息,都昭示着那桩沉埋十年的血案,正被一点点撬开坚冰,冤屈在阳光下一寸寸显露。林晚听着,心中为那远在宫闱深处、独自面对过往疮痍的男人感到一丝慰藉,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昭雪之路,亦是重新撕开伤口的过程。

念安似乎也习惯了“爹爹”不在的日子,只是每日练他的小树枝“刀法”时,眼神会不自觉地瞟向院门口,带着小小的期盼。林晚看在眼里,心中微涩,却只能更温柔地陪伴。

这日,京城落了今冬第一场像样的雪。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不多时便将屋顶、院落覆上一层浅浅的银白。天光暗得早,林晚早早关了医馆大门,将念安裹得严严实实,抱到炮制房内。炉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寒意,陶罐里咕嘟咕嘟炖着给念安暖身的生姜红枣羹(加了点新得的桂圆肉),甜丝丝的香气混合着当归黄芪汤的药味,氤氲出满室的暖意。

念安坐在小凳上,小口小口喝着羹汤,小脸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林晚则坐在灯下,就着温暖的光线,仔细修补着念安一件磨破了袖口的小袄。针线在她手中穿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与炉火的噼啪、雪落屋檐的簌簌,交织成冬日最安宁的乐章。

夜渐深。

雪似乎下得更密了些,天地间一片静谧。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几乎被风雪声掩盖的脚步声,踏碎了院外积雪的松软,停在了念安堂紧闭的院门前。

林晚缝补的手指猛地一顿!那脚步声…沉稳、熟悉,带着一种风雪夜归人的疲惫与…刻意收敛的锋芒。

念安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放下小碗,乌溜溜的眼睛望向门口,带着一丝懵懂的期待。

没有敲门声。

只有钥匙插入锁孔的细微金属摩擦声——那是萧珩离京前,林晚交给他的唯一一把院门钥匙。

“咔哒。”

门闩被轻轻拨开。

沉重的院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

风雪裹挟着刺骨的寒气瞬间涌入!一道高大挺拔、裹挟着满身风雪与寒意的身影,如同墨色的剪影,悄然立在门口。玄色的大氅上落满了雪,帽檐低垂,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唇。

是萧珩!

他回来了!

林晚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捏着针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放下针线,缓缓站起身。

念安己经像只小兔子般跳下凳子,蹬蹬蹬地跑到门口,仰着小脸,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风雪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高大身影,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爹爹!”

这一声呼唤,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打破了风雪夜的沉寂,也击中了门口那风雪归人最柔软的深处。

萧珩高大的身躯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震。

他缓缓抬手,拂落了帽檐上的积雪,露出了那张久违的面容。依旧是轮廓分明,深邃如刻,只是眉宇间刻满了挥之不去的疲惫,眼窝深陷,眼下带着浓重的青影,仿佛耗尽了所有心力。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在触及念安纯真无邪、充满依恋的目光时,冰封的坚硬外壳仿佛被瞬间融化,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是动容,是酸涩,还有一丝…近乎笨拙的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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